於是,劉禪終究是難以抑制住內心裡面的興奮。
一旦陸上絲綢之路被重新打通的話,蜀漢所獲得的,不僅就是跟西方國家進行貿易所取得的利益,而且也可以從最近的路程實現與西方國家,特別是羅馬帝國之間的各種思想和學術方面的交流。
羅馬帝國繼承了大量古希臘的聞名,即使此時已經逐漸走向了沒落,但是那是國力方面,思想方面則永遠不會失去光彩的。
而且此時的基督教在被壓迫的情況下,已經逐漸有了擊敗羅馬的皇帝的氣勢,教會的各種組織變得完善,信徒對教會表現出了比對皇帝更高的忠誠,教會的福音獲得承認。
應該可以承認一點的是,世界上幾乎沒有壞的宗教之說,只能夠說,它究竟要把人類導向何方的問題。
基督教曾經確實把西歐帶入了黑暗的中世紀,但是後來在人類的文明進程之中,扮演着關鍵性作用,所以不必去否定宗教,需要否定的,也許是它的教會組織。如今的羅馬教廷的選舉程序外界依然無法知曉,地方教會的神職人員存在着各種貪腐和醜聞,卻無法完善得到治理。這些東西無法歸咎於教義,而是組織性問題。
所以,劉禪的前世即使不信教,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到基督教的教義,其實並不壞。而且,它給世界貢獻了一件極度美妙的東西:契約論。
這種東西在天朝,無論是儒家、法家或者縱橫家,乃至於後來的佛家都無法提供的東西。
儒家這種思想正統,其實具有很強的幼稚性成分,充滿了理想化。正是因爲他無法在社會內部建立起來各種契約性關係,從而建立起來嚴密的組織性關係,所以只能夠理想化地以各種道德約束來進行社會規範。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國家對社會無法進行精確的管理,而只能夠採取瞭如同歷史學家黃仁宇所言的鬆散化的管理體系。
劉禪甚至可以斷言,在二十一世紀的天朝,想要復興儒學,進而以此爲基礎對國家進行治理,是無法實現的,甚至於是一種制度性的歷史倒退。
儒學其實根本無法適應二十一世紀社會的需要,最終只能夠導致官府權力繼續高度集中而已。這也就是爲什麼二十一世紀的天朝官府,在民主思想逐漸興起的時代,忽然以復興名族文化爲藉口,開始熱衷於提倡先前一直被當權者詬病的儒學的原因。
所以,對於劉禪而言,絲綢之路的重新打通,並非單純只是爲了財富的獲得,同時也可以引進西方的各種思想。
當然,此時身毒的佛教已經傳入大漢有些年頭了。但是如果單單從文化方面來看,它確實可以繁榮中華文化。
但是如果從社會經濟方面來看,情況似乎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從歷史和二十一世紀的現狀來看,佛教無法否認都是一種很崇尚奢侈的宗教。佛教最奢侈的年代,只怕是在鮮卑人建立的北魏,據說正是因爲那個時代大興佛寺,嚴重損耗了國內的黃金和國力。
後來出現的“三武滅佛”事件,其實是有其根源所在的。
所以在思想交流和國力消耗方面,劉禪當然傾向於直接從陸上絲綢之路跟羅馬帝國的交流,而非從海上絲綢之路跟身毒之間的交流了。
然後,劉禪讓諸葛喬給遠在成都的韓龍等大商人,以皇帝劉禪的名義發出文書,同時也給江東的商人也發出了文書,表示劉禪自己希望在江陵城接見他們。
以商人的地位而言,天朝官府對他們永遠具有生殺大權,他們必然會與會的。
與此同時,大司馬府的最新命令文書,已經被送達了交州的之所龍編縣,到達了刺史步騭的手裡。
步騭看過之後,對此非常重視。畢竟,這件事事關他治下的交州地區,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面能否保持長治久安的大事。
於是,步騭立刻啓動他在交州的各種資源,深入調查扶南國內部的各種情況,希望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提交到到自己和宗預兩人的手裡。
然後,步騭親自出龍編,南下去跟宗預見面,想要跟宗預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判斷出,宗預是否能夠進入扶南國進行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的可能性。
而大司馬府給水軍都督全琮的責令文書,首先到達了全琮的手裡,對全琮的罔顧軍紀給予了嚴厲的斥責。
全琮對此早就已經有所心理準備,所以坦然接受了下來。而且,他也因此心裡鬆了一口氣,既然是斥責下來了,只怕他是可以因此逃過一劫,陛下和大司馬想要跟他算賬,那也應該是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後了。
全琮果然是精明過人,確實摸準了劉禪和董和兩人的心思。
兩天之後,大司馬府的最新命令文書也隨即送到了全琮的手裡。
全琮看過之後,心裡頓時是高興萬分。這明白是陛下和大司馬兩人故意給他的將功贖罪的機會啊!
於是,全琮也沒有多想,欣然願意將水軍陸戰隊的兵權交給淩統,他自己則是奉命率領艦隊出海尋找扶南國的那支艦隊。
而大司馬府下達給呂岱、尤突和張嶷三人的最新軍事命令,也被送到了三人的手裡。
軍情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全琮隨即再度與呂岱三位將軍展開了聯席會議,對當前的軍事動態進行了一天時間的商議。
然後,全琮隨即率領他的那支八千人的水軍陸戰隊,趕赴南方的占城。
而呂岱、尤突和張嶷三人則根據大司馬府的命令,率領軍隊向西邊的哥達潤山出發。他們此行的任務更多的並非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擊敗範熊和阮晉勇兩人下轄的軍隊。因爲那樣的話,對將來的林邑國的局勢幫助有限。
他們的軍隊的任務是,要保持住蜀漢軍對林邑**隊的壓倒性優勢和軍事威懾力,將他們死死地困在哥達潤山區裡面,而無法出山作戰。
這樣一來的話,蜀漢軍只需要圍困住哥達潤山區的外圍,而不必將軍隊開始進山區,去跟林邑國的軍隊進行艱苦的山地戰了。
應該說,這確實是大司馬府打的好算盤,而且也可以以此爲契機,讓扶南國的軍隊在進入林邑國的時候,與範熊的軍隊在山區展開作戰。如此一來的話,蜀漢也就可以藉着扶南國的手,對付範熊,雙方經歷此事之後,必然成爲死敵,扶南國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而宗預方面,則並未跟隨任何軍隊前進,而是留在原地等待着步騭前去跟他會合。宗預儼然成爲了足以牽動交州乃至於是整個南洋地區的最關鍵性人物,這絕對他先前所無法預料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