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害怕西楚太后能拿她怎麼樣,而是不知道西楚太后要拿自己孃親怎麼樣?有一個怎樣的交易在等着她?這份未知讓她感到恐懼。
這份未知壓抑着她的心,讓她一呼一吸之間都顯得沉重,她在心裡默默道:“北寒陌,我一定不會害怕的,就算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會如同你在我身邊一樣,北寒陌,你能聽得到嗎?”
想着想着,嘴裡居然喃喃起北寒陌的名字,芷然聽到,也不放心得看了瑾若一眼,拉着她的手道:“放心,還有我的,我一直陪着你。”
感激得看了芷然一樣,從什麼開始,就連害怕都會叫着北寒陌的名字了,似乎那些他在身邊的日子,她從不知道害怕是什麼,原來他讓她如此安心。
無論是北堯的皇宮也好,還是西楚的皇宮,總有一種力量讓人覺得陷了進去,似乎走進了這樣的地方,等待自己的便是一個深淵,就算再怎麼掙扎,也逃脫不掉這個皇宮所帶給你的附屬,或悲或喜,無論是哪一種,瑾若都在抗拒着。
芷然陪瑾若走着,爲首的侍者推開了個殿門,這裡並不像是太后的寢殿,開門,只聞到一股焚香的味道,並不像一般寺廟的那種焚香氣,而是一種檀香的味道,讓人覺得很平靜的感覺。
侍者關門便出去了,瑾若和芷然都沒有先開口,靜靜得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禮佛的西楚太后,過了半刻,西楚太后起身,轉身在看到瑾若時,點了點頭。
“我們也算是初次見面,對嗎?”她開口問道,瑾若當然知道不是,之前來西楚皇宮的時候見過一次,但是卻不能那般說,反倒是芷然開了口:“回太后的話,是第一次,這便是北堯陌王妃。”
瑾若想要彎身行禮,卻被太后制止了,道:“罷了,本也是北堯的尊貴人物,何必給我這個老太婆行禮,罷了。”
“瑾若是給長者行禮。”瑾若彎腰,說起話來大方得體,太后點點頭,便吩咐二人坐了。
起先只是嘮起了家常,瑾若一旁聽着,芷然和太后的對話聽起來很謹慎,大抵就算是親人,也要這麼做吧,想着芷然也許過的並不舒心,作爲他國的和親公主,瑾若能體會到芷然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大抵是發現瑾若並不多話,太后給芷然使了個眼色,芷然會意,不放心得看了瑾若一眼,握了瑾若的手一下,便起身道:“回太后的話,芷然覺得身子不適,現在別宮休息,等太后跟陌王妃聊完天,我們再一道回去。”
太后點點頭,聽到門“吱呀”一聲關住了,西楚太后開口道:“你是南夕的亡國郡主,哀家便是你的仇家,哀家說的對嗎?”
西楚太后也直爽之人,瑾若擡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道:“在道理來說,是你們西楚滅了南夕不錯,可是歷來朝代更替也本是常事,在瑾若心裡,並不恨到底是誰統治着南夕,瑾若在乎得只是誰千方百計害了我的父王還有藏匿着我的孃親。”
她直視着太后,沒有一絲膽怯,小小得年紀說起話來句句帶着鋒利卻也並不唐突,西楚太后笑道:“這裡是佛堂,哀家想陌王妃也不會說謊,那麼哀家也不說謊,你說得沒錯,你的孃親在哀家手裡。”
手握成拳頭,但是面色如常,她開口:“太后召瑾若過來,只是爲了告訴瑾若這個瑾若早就知道的事實嗎?還是想用這份事實去換取什麼?太后不妨直說,我肯來,就代表我願意跟你談這個交易。”
太后婆娑着手中的佛珠速度加快,她道:“你孃親的身子並不好,我如今做這個交易不是說要放了她,而是爲她治病,你該相信哀家能治好她的病,但是你必須爲哀家做一件事情。”
“如果你能保證我孃親三餐無憂、身子無恙,就是讓瑾若去死,瑾若也甘願。”聽到孃親身子孱弱的消息,無論是真是假,瑾若都不能忽視。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救出孃親之前,讓她好好得健康得活在那個別館裡。
西楚太后點頭,起身,走到瑾若面前,道:“哀家讓你勸楚明泊登基。”
擡眸正對上西楚太后那雙算計的眼睛,瑾若不知道那佈滿皺紋的臉上到底有着什麼樣的目的,讓楚明泊登基,來皇宮的路上,她想了千百種交易的方式,卻沒想到是這個。
“他是西楚的皇子,理該登基,爲何要我勸?”瑾若開口。
西楚太后搖搖頭,道:“因爲南夕,因爲這份對於你的負罪感,他拒絕登基,他父親楚謂年紀已大,楚明畔生性狂妄,只有他合適,可是無論哀家怎麼求他,他都無動於衷,只有你,你可以利用他這份負罪感,把他推上西楚皇帝位置,這麼以來,也許他登基之日,你的孃親會放出來。”
走出佛堂,瑾若的步子越發沉重起來,芷然在遠處不安得等着,看到瑾若出來,忙上前扶住她,便問道:“太后說了什麼?可有爲難你的地方?”
輕輕搖搖頭,對着芷然微笑,道:“沒事。”
“怎麼會沒事?看太后的樣子也知道定是有事的,瑾若。”芷然不安急了,看瑾若如此不慌不忙,更是急的不行。
瑾若看着她道:“希望楚明泊做皇帝嗎?”
她這一問,芷然忽然怔住了,但是卻點了點頭,道:“如果真是如此,也許那是我來和親最好的結果了,至少對北堯是這樣的。”
“他呢?如果不是南夕,他會願意做這個皇帝嗎?”她接着問道,芷然搖搖頭,道:“我們雖是夫妻,卻總覺得他離我好遠,我不知道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唯一知道的便是,你在他心裡舉足輕重。”芷然道。
兩人正在宮中走着,忽然看到楚明畔從另一邊走來,芷然本準備拉着瑾若躲開,卻不想被楚明畔叫住了,他道:“就算是別國的公主和王妃見到本王,是不是也該問候一下?”
瑾若無言,芷然輕輕頷首,便從他身側而過,他的手忽然抓住瑾若的手臂,她擡眸正對上他戲謔的眼神,道:“我早該知道你在西楚的,陌王妃,怎麼?如今可以在西楚自由往來了,你可別忘了,這裡有你的仇人,楚明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