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歡沒想到他還會說安慰人的話,怔了怔,不過看他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不由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不過她現在一邊臉痛得厲害,能下去休息最是好不過,當下向他拱了拱手,“那小人先告退了。”
“嗯。”
薄歡轉身離開,楊弗成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再回頭愣愣地望向蕭玠,疑惑地問:“蔡識真的會答應?”
張禛在旁點頭,“這小子很聰明,先是曉之以理,把皇上和蔡氏一族說得十惡不赦,亂了他的陣腳,再動之以情,以他最大的軟肋來狠命地戳他,他不崩潰纔怪,所以他打吳歡那一巴掌我是一點也不意外。不過崩潰過後,等他冷靜下來,他心中的信仰也就被推倒了。接下來的蔡識,將會是變得只爲自己而活了,爲了留住他在世上最後的一點溫暖和愛,他只有妥協。”
“原來如此。”楊弗成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想到什麼,以胳膊肘撞了撞張禛的肚子,“你怎麼好像一下子變聰明瞭不少?”
“很正常,我受刺激了。”
“什麼刺激?”
“我們倆大老爺們辦不到的事兒,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幾句話就辦到了,你說我能不受刺激嗎?”
“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挺受打擊的。”
對於他們的對話,蕭玠恍若未聞,只眉頭皺得緊緊的,似乎在想些什麼。
……
薄歡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累得往牀上躺倒下來。
一大早就起來了,匆匆趕去刺史府,又是動嘴皮子又是挨耳光的,可把她累得夠嗆。
雖然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痛,但是趴在牀上,她還是很快就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聽到青弦的聲音,說什麼誰給她送金瘡藥了,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就再次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後,已是傍晚了。傳來晚膳,吃了幾口,臉卻痛得她啊啊慘叫,頓時胃口全無,扔掉碗筷,繼續爬上牀睡。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她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便索性爬起來
,穿好衣服就走出去散步了。
這些天以來,這裡她已經逛得差不多了,根本找不到藏人的地方,除非有什麼密室。
可是她又覺得,子莘應該沒有重要到讓蕭玠用密室禁錮的地步。
那他到底在哪裡?難道他根本不在方州?
突然覺得心煩意燥,她無聊到在花園地上撿了一把石子,走到八角亭上,瞄準水裡的魚兒就開始扔起來。
這也是一種練習劍術的好方法,可以提高她的命中率和殺傷力。
“咚!”
一顆石子丟中一隻金色的魚,一灘血散開,那條魚兒的身子就翻了個個兒。
“這種金色的魚兒是從北海的極爲難找的一個島嶼捕捉起來的,一條值千兩白銀,你算一算今晚你砸了多少銀子,明兒到賬房把錢給交上吧。”
一聽,薄歡肝兒猛地一顫,坑錢呢?
“你以爲我有……”怒氣衝衝地回頭,一對上那張在夜色下顯得愈發華美的臉龐,整個人都蔫了,狼狽地跪下去,“小人見過殿下。”
“以後你在孤的面前,應自稱屬下,而非小人。”他垂目,看着她,淡淡地說道。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認可了她今天的成績了嗎?
薄歡心中一喜,激動地點頭,“是,屬下明白了!”
“起來吧。”
“是!”
薄歡起身,擡頭望他,“殿下這麼晚了怎麼還……”
“你這麼晚了怎麼還……”
不約而同的提問,又不約而同地戛然而止,薄歡有些尷尬地扯了扯頭髮,識趣地先開口解釋:“白日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着,所以小……屬下就出來走走。”
蕭玠卻仿若未聞,黑眸直直地盯着她的臉,“怎的還未消腫,他們沒給你把金瘡藥送過去?”
臉上隱隱有怒色,彷彿她只要一個點頭,他就會立馬大開殺戒。
薄歡怔了怔,想起睡得模糊的時候青弦好像跟她提起過什麼金瘡藥,小心地觀察着他的神色,“好像有送過來……是殿下
讓他們送過來的?”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眸底卻有不自然一閃而過。
薄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有些開心起來,嘴角努力壓了壓,結果沒壓住,還是往兩邊揚了起來。結果一揚,又撕扯到臉上的傷口了,疼得她輕輕地“嘶”了一下。
蕭玠皺了皺眉頭,“既然有收到金瘡藥,爲何不抹?”
薄歡擡起眼,聲若蚊吶,“忘、忘了……”
見他眸光一沉,似要發火,忙道:“屬下這就回去抹藥!”
“不用了。”蕭玠淡淡地阻止了她,然後回頭吩咐跟隨在身後的一名黑衣男子,“風影,你去取一瓶金瘡藥過來。”
“是!”
話音未落,人已不見了影子,倒真的像是風的影子一般。
風影很快就把金瘡藥拿來了,蕭玠接過之後,遞給薄歡,“你搽一搽吧。”
“多謝殿下。”薄歡接過他遞過來的金瘡藥,咬了咬脣,輕聲道了謝,就走到一邊,打開瓶子抹了一點膏藥往自己的臉上塗。
“坐過來。”蕭玠在椅子上坐下,看到她站在黑暗的一隅手腳笨拙地搽着藥,眉頭一擰,命令她過來。
平時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這會兒怎的如此不懂得變通了?
薄歡聞言愣了愣,可對上他不容反抗的黑眸,吞了吞口水,只得磨磨蹭蹭地向他走過去,並在他對面坐下。
她一直覺得,與他面對面坐着,絕對不比站着舒服啊!
尤其是在他這麼盯着看的情況下,還叫她怎麼手腳利索地擦藥啊!
手指抖了抖,沒能成功從裡邊摳出藥膏,反而因爲手指的哆嗦而險些把一瓶寶貴的金瘡藥給砸了。
蕭玠本來就有嚴重的強迫症,現在看她擦藥這麼簡單的活兒弄得亂七八糟,頓時心煩意燥起來,劈手奪過她手裡的藥瓶。
薄歡愣了愣,怔愕地看着他,難道他強迫症發錯,嫌棄她在跟前太礙眼了,連藥也不給她擦了?
蕭玠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坐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