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中午,狼楓坐在竹欄上,道:“前輩,你可識得我們的師祖天劍老人?”這個問題,狼楓放在心中已好長時間,今日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了出來。
竹翁正在修補一個破木桶,呵呵道:“你終於忍不住了!”也沒理睬狼楓尷尬的模樣,繼續道:“認識。”
狼楓湊身前來,驚喜道:“前輩果然認識我們師祖,當真了不起。”
竹翁繼續着手裡的動作,道:“我想要不認識,也是不容易。”
狼楓心想也是,竹翁在天門待這麼多年,不認識師祖纔怪,道:“師祖是當世的三大高人,聽說此刻正在閉關,我來天門數月有餘,卻還是無幸見到。”滿臉可惜之意。
竹翁呵呵一笑道:“見到又如何,他也是俗人一個,一個糟老頭子有何想見的。”
狼楓立即站起身來,正色道:“前輩萬萬不可說這些不敬言語,師祖乃是一代天人,豈能是前輩所說的俗人一個。”
竹翁見狼楓焦急,道:“論年紀難道我比你們師祖小,在天門中,我說他是俗人一個,便就是俗人一個。”話語間不緊不慢的翻弄着木桶。
狼楓見竹翁對師祖沒有絲毫敬意,心下不由有氣,又道:“前輩與師祖一般是我門高人,可以對師祖言語不敬,但前輩不可在晚輩面前提起。”
竹翁哈哈一笑,道:“好,不說便不說,這有什麼打緊,想不到你倒挺維護你們師祖的,你師祖要是知道有你這個晚輩這麼維護自己的話,定會高興的緊。”說完又是哈哈大笑。
狼楓這才重新坐下,本來還想問問關於師祖的其他事,又怕竹翁再出不敬言語,便不再問。
“前輩既然與師祖同輩,修爲定也是很高深。”狼楓與竹翁交往多日,一直沒發現這竹翁修爲有多深,此刻奇怪問道。
竹翁將木桶翻了一轉,道:“修爲是有些,不過多年未用,都有些生疏了,但在耳濡目染下,對着天門的功法倒有些瞭解,你若有不懂的,倒是可以問問。”
狼楓大喜,立即道:“前輩對藏劍閣可瞭解多少。”
竹翁停住手裡的活,道:“藏劍閣,這藏劍閣比起天辰劍陣還要更古老些,我所知的也只是些皮毛而已。”
狼楓奇道:“原來藏劍閣比天辰劍陣還要古老,怪不得如此奇迷,進去後,如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竹翁看着狼楓,眼色露出真切,一字一句道:“那不是另一個世界,那裡便是你的心中。”
“我的心?我怎麼會到我的心裡面去。”狼楓驚問道。
竹翁呵呵一笑,道:“那不是你真正的心,而是與你的心是遙相呼應的,你心如何,那個世界便如何,其實藏劍閣本名並不叫藏劍閣,而叫藏心閣。”
狼楓更奇,道:“藏心閣?這麼說那是一個不真實的地方。”
竹翁道:“不真實,你可有沒有感到他有不真實之處?”
狼楓一想,每次進去都會全身乏力,真氣全無,便道:“晚輩只覺藏劍閣中是最真實的地方了。”
竹翁又哈哈大笑,道:“這就對了,每個人進入藏劍閣所看到的東西都不同,你知道這又是爲何?”
狼楓想也未想,便道:“天造百人,皆是心神各異,藏劍閣內既然由心呼應而生,當然人人所見不同。”
竹翁“嗯”了聲,道:“不錯,藏劍閣的不同,與你的修爲資質關係最爲重要,你資質有多好,修爲有多深,藏劍閣內便有多強,所以說,你若資質愚鈍,修爲低淺,進去後也只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天門所有的功法都能由師父來傳授,唯獨這天劍決卻是教不得的。”
狼楓聽得驚奇,原來藏劍閣竟然有這等玄妙,怪不得每年纔有那麼幾人能夠進入,同時也生出一陣自豪之意來,但卻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世界是強還是若,竹翁說完,狼楓忙道:“前輩見解深厚,一番言語真叫晚輩渾然驚醒。”
竹翁道:“你也不用恭維我。”說着便將手中的木桶立起來,原來已是修好,緩緩站起,又緩步來到湖邊望着平靜的湖面。
狼楓跟隨身後,竹翁道:“藏劍閣便是這一湖水,你便是那木桶,能盛多少水,便決定於木桶的大小了。”
狼楓一怔道:“我便是木桶。”
竹翁又道:“木桶有大小,亦有殘缺,木桶小了,我可以做個大的,木桶破了,我也可以修好,哎……”說完竟嘆了口氣,有些滄桑之意。
狼楓心道:“木桶殘缺,可以修補,但若人修爲低淺,生性敗壞的話,卻無法修補。”
回頭卻見,竹翁已經慢慢度步回的茅屋中去,狼楓望着眼前的湖泊,道:“藏劍閣便是這湖水,我便是木桶,若有湖這麼大的木桶,豈不將所有的水都能盛下。”隨即搖頭苦笑,道:“世間那有這麼大的木桶。”說完呼嘯一聲,遠離而去。
狼楓現在已是輕車熟路,就算低頭御劍,也不置走錯,飛過情定峰時,見那石亭,不由停下身來。
狼楓落身在石亭內,見石亭中的石頭紋理整齊,表面雖粗糙卻均勻無比,狼楓扶着那些石頭,心中浮現起一道麗影,不由心中激盪,微嘆一口氣。
突然一聲道:“你爲何嘆氣。”聲音悅耳,透人心扉,一陣清香也同時傳入鼻中。
狼楓暗叫慚愧,心神激盪間,竟沒發現身後來人,果見冰月玉面麗容,身着白衣,猶如一塵不染的仙子,正望眼看來。
狼楓躲開她的目光,道:“突覺心中煩悶,便嘆口氣了。”
冰月輕移身子,與狼楓齊身而立,望着前方,卻不說話。
狼楓心中叫苦,道:“你爲何又來到此處?今日怎麼是一個人。”
冰月突然望眼過來,眼中竟滿是嗔怒之色,狼楓猶如電擊般,慌忙躲開。
冰月道:“我向來就是一個人。”
狼楓心下一喜,不過依舊不敢看冰月的眼神,道:“難道另外一個是你的影子。”
冰月道:“你這人油嘴滑舌,比起陸師哥可錯遠了。”
狼楓不由心中怒意又生,冷哼一聲道:“天門雙絕天下有名,我原本就比陸師哥差遠了,難道月師姐此刻才發現。”
冰月輕笑一聲,道:“你生氣了。”
狼楓轉過身,威眼看着冰月,冰月眼色一閃,急忙躲開。
狼楓冷聲道:“我爲何生氣,師姐未免想多了。”
冰月一怔,怔怔的看着狼楓,喃喃道:“你爲何生氣,竟然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
狼楓頓覺心中一痛,猶如最心愛東西當面被毀去一般,冰月臉色變的冰冷起來,突然化成一道白影遠去了,去意決然。
狼楓欲開口留住,卻怔怔的不知說什麼好,站了半響,一拳擊在石柱上,石亭直晃了幾晃。
狼楓恍惚往回出走去,對周圍人影視而不見。
突然一把扇子擋住去路,狼楓一怔,擡眼望去,人風流一隻手背在後面,一隻手拿着扇子正抵在狼楓胸前。
旁邊琦木、莫小珍也在,狼楓心中生出一絲煩惡,退後一步,道:“人兄,不知攔住我何事?”
人風流將扇收回,噌的一聲打開,道:“狼楓兄此言不對,我複姓人風,所以你應該稱我爲人風兄。”
旁邊琦木呵呵一笑,道:“狼楓兄大概是不清楚,所謂不知者無罪。”
人風流呵呵一笑,道:“琦木兄此言差異,不是狼楓兄不知,而是狼楓兄不想知,像我這等俗人,狼楓兄怎麼看得上結交呢。”
琦木臉露爲難之意,狼楓朗聲道:“人風兄所說之話,我以爲這句話最爲在理。”狼楓本來心中就煩惱,人風流又來挑釁,心中更是有氣,說話便也不客氣。
人風流臉色大變,指着狼楓道:“你說什麼?”
狼楓轉向一側,不正眼看他,道:“我說人風兄說的話極有道理,人風兄也生氣,難道我說人風兄說話像是放屁,人風兄纔會高興。”
人風流聽狼楓話語,氣極冷聲道:“好,果然是天劍決練到第一層,資質不凡,修爲高深,將天下人不放在眼裡,那希望狼楓兄能不吝指教,讓大家見識見識天劍決是何模樣。”
琦木無奈的搖了搖頭,狼楓正有一肚子氣,無處發泄,道:“既然人風兄想領教,我若拒絕,豈不是有看輕人風兄之意。”
琦木原邊想勸勸兩人,卻不想狼楓會答應下來,忍不住心中好奇,便拉着莫小珍退後幾步,靜看兩人。
狼楓穩若盤樹,人風流蓄勢待發,一會功夫,周圍便聚起許多弟子,大家都來爭着看被稱爲天門最年輕的兩位天才,他們之間到底誰更厲害些,竟然連夏楠、孤遺孀、玉露等人也聞聲而來。
狼楓見人越聚越多,當下對人分流道:“既然人風兄想要指點我兩招,卻爲何還不出手?”
人分流平日狂傲,時刻想着和狼楓在衆人面前能有一戰,此刻,見狼楓神定若閒,竟然有絲畏懼。
人分流呵呵一笑,手往腰間一伸,原本人分流腰間並無劍,這虛空一拔,便拔出一把劍來,一些修爲地錢的弟子立即捂住耳朵,顯然人分流劍泣境界已有小成,人風流拿劍遙指狼楓,冷目道:“請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