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麼?”
陳恆此次出來,只是想借着這運隊引開暗中敵人的視線而已,並不會停留太長時間。他並不想與這裡的人有太多交集,所以對方雖然顯得挺熱情的,他的語氣卻是平平淡淡。
這中年人顯然也是頗有見識的人,知道旦凡有身份之人,總會有自己的性格,所以對於陳恆的態度他倒是沒太在意,而是自我介紹地道:“我叫杜明輝,是一名行走商人,觀兄弟氣質非凡,似乎是一名實力不低的修者吧?”
陳恆聽了這話,便是知道這人或許是看到他能得到運隊的特殊待遇,特意過來套近乎的,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並沒有回話。
陳恆不開口,那杜明輝卻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無非就是說起自己的一些事故而已,倒是沒有多問關於陳恆的身份。
杜明輝頗爲健談,即使陳恆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對,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但一路上依舊能夠喋喋不休地說下去。
由於此人並沒有敵意,陳恆也就沒有出言趕他走,任憑他在身旁自顧自地說着。
幾句話之後,陳恆便弄清楚了他的一些事蹟。
杜明輝原本是一名獵人,實力只是後天圓滿而已,因爲結婚之後想要過點安穩的日子,便用往年存下來的一點積蓄做起了生意。
沒想到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原本只是小本生意,結果越做越大,到現在竟然從坊市做到墟市來了。
但就算他頭腦再精,想要做大也需要一個過程,現在不過剛剛起步,來往只能靠他自己。因爲實力比較差,在野外無法保證安全,所以便託了昆墟運隊的人一起上路,而他則是付了一些護衛金而已。
當然,這些事情陳恆並不感興趣,只是最後杜明輝在提到他的女兒時,陳恆才稍稍有點動容。
杜明輝結婚沒多久,他的妻子就因爲難產死了,只給他留下一個女兒。杜明輝對這個女兒極爲疼愛,女兒有什麼需求基本都會滿足。
而且,也是爲了照顧女兒,他做生意也不敢跑得太遠,要不然現在還不僅止於這點成就。
“我女兒並不漂亮,也不可愛,更不聽話,甚至還很淘氣,但如果沒有她的話,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如是說道,說的時候,眼裡充滿了柔情,盡顯慈父之態。
或許一開始,杜明輝只是因爲陳恆身份不同,出於商人的本能,所以他才刻意靠近陳恆。但話說到這裡,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初衷,腦海裡想的就只剩他女兒了。
“你女兒有你這樣的父親,真幸福。”
沉默了一會兒,陳恆終於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雖然自從得到心血石之後,他的命運就開始改變,認識了不少朋友,有很大程度彌補了他心裡的那份缺。
但不管如何,對於親情的渴望,總還是有的。
有時候陳恆常常在想,若是他的父母親都在,那又會是一副怎樣的畫面呢。
幸好他還有一個期待,那就是他的妹妹陳瑛。
想到妹妹,他那平淡的表情,也忍不住柔化下來。
似乎是看到了陳恆表情的變化,杜明輝也是微微一笑,道:“在這世上,不管追求再高,得到再多的東西,也總有失去的時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親情,才能伴隨一生。”
陳恆細細咀嚼着杜明輝的話,心中逐漸清明起來。
杜明輝不惜自身安危行於這荒山險地之間,爲的只是想賺到一些錢財,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好日子。
而他陳恆呢?一直以來都拼了命的去修煉,爲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尋回自己的親人,有能力去保護她麼?
不知不覺間,陳恆隨着隊伍已經走了三里路,從這裡開始,已經不再屬於昆墟的勢力範圍了。
於是,他便起身下馬,準備脫離隊伍。
“陳兄弟,你要走了麼?”
陳恆剛剛下馬,旁邊的杜明輝便是開口問道。
隨隊伍出發的人時有發生,一般只要說好之後,想離開都是隨意的。所以陳恆準備離去,杜明輝並不感到意外。
剛纔一番交談之後,雖然陳恆並沒說幾句,但杜明輝或許是勾起了心底的柔情,對陳恆倒是頗有好感。
“嗯,日後有緣再見吧!”陳恆向杜明輝揮了揮手,而後稍一猶豫,又低聲對他道:“你最好也是遠離這隊伍吧。”
杜明輝微微一愣,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這裡已經出了昆墟的勢力範圍,以他一個後天體境的修士,若是單獨上路,怕是危險不小。
只是他雖然不知道陳恆的實力與身份,卻知道此人並不簡單,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爲了你的女兒!”
陳恆只是拋下這麼一句,而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甚至沒有跟昆墟運隊的人打招呼。
杜明輝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聽到陳恆最後一句話,突然身子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即不再遲疑,與那帶隊的管叔說了幾句,便也脫離了隊伍。
行走在山道間,陳恆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即便是與昆墟運隊走在一起,他依舊感覺到有些壓抑,但是現在離開了一段距離,那種感覺卻是已經消失了。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暫時擺脫了敵人的窺視。
“你真是太陰險了!”
陳恆剛剛鬆了口氣,心血石內便是傳來豬大壯略帶笑意的聲音。
陳恆淡淡地道:“那傢伙不懷好意,我只不過是小小回報一下而已。”
同一時間,昆墟運隊中,沒有人發現,陳恆剛纔乘坐的那匹馬有些譟動不安,時不時傳出一聲低嘶。
這匹馬的馬座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赫然是一朵小小的金色蓮花。
沒過多久,昆墟方向突然有一個黑袍人掠向了運隊的方向,不過片刻之後,迅速地追了上去,停在了運隊前方。
這個黑袍人,自然便是陳恆的追殺者之一,雷霸。
隊伍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袍人,管叔還以爲是來打劫的,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止住了人馬。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前面只有一個人,頓時冷笑道:“來者何人?不知道這是昆墟的運隊麼?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攔截我們。”
雷霸只是冷哼一聲,並沒有回話,反而用目光不斷的掃視着人羣。
只是,他一再確認,卻是根本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當即大怒,喝問道:“人呢?”
“我們這裡不都是人麼?”管叔身旁一名少年怒喝一聲,隨即扭頭轉向管叔,道:“管叔,我看這傢伙只是個瘋子,讓我去把他解決了吧。”
他話剛說完,卻是見到管叔神色有些凝重,當即微微一怔,明白是自己看走眼了。
可是當他將目光重新放到雷霸身上時,怎麼看對方都不像高手的樣子。
“十個呼吸之內,你們最好告訴我人去哪兒了,要不然別怪我將你們血洗了!”
雷霸此時異常憤怒,在昆墟中,要不是因爲崑崙仙山的地位以及上官洪的存在,讓他有些束手束腳,他早就把陳恆幹掉了。
可是沒想到一個疏忽,現在竟然讓人給逃了,他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爆發的邊緣。
“哼!你以爲你是誰呢?竟然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剛纔說話的那個少年又是冷哼一聲,隨即對着身旁另外一名少年道:“空冥,我們一起上,讓那裝神弄鬼的傢伙見識一下我們昆墟修者的厲害。”
那叫空冥的少年點了點頭,便是與他一起走向雷霸。
管叔也沒有阻止,他從雷霸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這人既然攔截在前面,總是要解決的,讓他們倆個先去試探一下也好。
“時間到了,看樣子你們是不打算開口了。很好,你們以爲我剛纔只是說笑的麼?”
雷霸冷笑一聲,還不等那倆名少年靠近,身上氣息陡然迸發,左右兩隻拳頭直接隔空向着他們打了過去。
雷霸氣勢大漲之時,管叔便是臉色大變,大喝一聲“小心”。
那倆名少年自然也是察覺到了危險,可是正想後退,卻突然發現他們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眼睜睜看着雷霸拳頭上迸出了兩道光芒,直接轟擊在他們腦袋上。
而後,倆人的腦袋就像西瓜一般直接炸碎,連腦漿都不曾留下。
看到這一幕,整個昆墟運隊的人都是臉色大變,刷的一下變得蒼白。
剛纔那倆人年紀雖輕,但其實力在這運隊中也算得上翹楚,可是沒想到,面對這突然出現的黑袍人,竟然還沒等靠近就被輕易解決了。
要是換成他們,下場恐怕也不會好多少。
不過他們畢竟是昆墟出來的,背後還有崑崙仙山這個龐然大物,雖然心中害怕,卻也還沒有出現逃兵的現象,只是紛紛將目光轉向了管叔。
管叔額上也是冒着絲絲冷汗,作爲首領,他在這運隊中實力自然是最強的,已經到了成罡境後期的地步,離巔峰也不過只有一線之隔。所以,他的感受也是最爲明顯的。
雷霸雖然只是隔空打了兩拳,但那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讓得他心寒不已。管叔明白,擁有這種實力的人,恐怕是已經達到了金丹境了。
“這位朋友,你真的打算跟我們崑崙仙山爲敵麼?”
剛纔那名少年說的是昆墟,而現在管叔說的卻是崑崙仙山,目的自然是想將昆墟的*搬出來,引起對方的忌憚,最好能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雷霸的膽量,只見他冷哼一聲,根本就不回話,直接踏步向前,身上氣勢凌厲,隨時都會動手。
管叔暗暗咬了咬牙,問道:“至少你也該告訴我們,你要找的人是誰?”
問完話,管叔心頭一突,腦中忽然浮現出陳恆的身形。
莫非是他……
剛纔陳恆離開的時候根本沒與他打招呼,等知道的時候,陳恆早已經離去有一會兒了,哪裡知道下落。
此時就算是想要告訴雷霸,那也是做不到的啊。
管叔的樣子,看在雷霸眼中,卻以爲他是想要故意隱瞞。
說實話,雷霸並非不忌憚昆墟的實力,要不然也不會等到他們離開那麼久才動手了。
正因爲如此,這裡離昆墟還算不上太遠,雷霸根本不敢停留太久,見管叔沒有回答的意思,立馬就是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