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的速度極快,幾乎是陳恆剛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躥了出去,根本就沒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
看到這一幕,除了穆老之外,其餘兩名宿老都是暗暗苦笑,搖頭感嘆,暗道:又被搶了!
玄老的身份不比穆老低多少,雖然他們也同樣看出張若寒骨骼精奇,潛力非凡,卻不能明着爭搶,被玄老一步搶先,也只能是默許了。
陳恆並不知道這些情況,只是對於玄老突如其來的反應有些愕然而已,根本察覺不到對方隱含的氣勢。
對於幾名宿老,他也不能失禮,便先行了個禮,而後再向衆老解釋道:“他叫張若寒,是張雲天張神將的後人,當初與弟子一同上山的。此次弟子下山,順道帶他回家探親,只是……”
陳恆簡單地將張家之事說了一遍,而後嘆息道:“小寒因爲魔氣反噬,雖然有弟子及時壓制,內傷也治療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不知爲何至今未醒,所以弟子斗膽將他帶至內門,看看師傅及幾位宿老是否能救治。”
聽到陳恆的話,衆長者無不驚奇,紛紛上前查看。
他們經驗自然不是陳恆可以相比的,只是看了一眼便察覺到暗中隱含的魔氣,但同樣的,他們也無法找到小魔門所在,一時間皺眉苦思。
“這種情況還是老夫生平僅見,你說的那個魔門,確實挺詭異的。”
其中一名宿老臉上帶着一絲迷茫,顯然是對這種情況無從下手。
另外一人也是滿臉疑惑,倒是玄老,看了一下之後,突然蹦出一句,“我似乎有點兒頭緒。”
還不待衆人反應,他突然從陳恆懷中搶過張若寒,說道:“這小子與我有緣,就交給我了!”
說完,他竟是一閃身消失在主殿中了。
陳恆微微有些錯愕,看向穆老,卻發現他嘴角含笑,偷眼瞧着另外兩名臉色略有些僵硬的宿老。
稍稍想了一下,陳恆當即省悟過來,心中也是暗暗偷笑。
或許這幾名宿老暗中搶奪弟子,不過玄老肯定不會拿張若寒的性命開玩笑的,既然他說有頭緒,那應該是真的。
想到這裡,陳恆倒也鬆了口氣,而另外兩名老者則是暗暗咬牙,心中無奈嘆息。
“有玄老照料,若寒應當無礙,你說說下山之後的事情吧!爲何要接連傳訊宗門?之前飛雲集又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爲了轉移視線,穆老在這時候適時開口說道。
相比於張若寒的事,大家反倒對陳恆發生的事更感興趣。
或許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即便他們這些老不死的,在之前聽到飛雲集遠遠傳來的那句“辱我真武劍宗,雖遠必誅”,同樣感到有些心神激盪,急欲瞭解事情的真相。
穆老看起來表情有些嚴肅,似乎是想要追究陳恆接二連三傳訊之事,不過就算沒有江書昊之前那番話,陳恆也是知道他對自己的關心。
整個真武劍宗,也就只有穆老能讓他發自內心的敬重了。
一種莫名的心安,以及暖流從心底油然而升。
對於穆老的問話,陳恆自然不會隱瞞,一五一十,詳細地將下山經歷一一道來。
“弟子此次下山,原本是爲了對找修煉青木長生訣的靈藥,在下山之時,想到外門的一些朋友,便到那邊駐留了一下,順便翻閱一下圖書館的典藉……”
陳恆從一開始離開內門說起,到東靈峰查閱典藉,翻出青靈苜蓿之事,而後準備下山,碰見張若寒,下山之後怎樣到達青靈鎮,發現青靈苜蓿有異,又是怎樣被追殺,逃離到昆墟。
他的經歷非短時間內能夠說完,不過衆宿老倒也有耐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聽他講述其中各種驚險。
當然,關於草還丹及火靈之事,陳恆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一筆帶過,說是見到天龍教那些人蠱惑人心,欺壓民衆,這才暗中出手。
聽到陳恆被兩大金丹境強者追殺,衆長者無不憤慨。幻境中得見佛陀,助華朔消滅樹妖、邪佛,嘆其機遇。至張家界遇魔陣煉山,又震怒不已。火山地底壓制影魔,智滅元嬰,大爲讚賞。
說到魔門,陳恆是以被不明來歷的高人收走煉化,魔氣消散,應該沒有後患爲由搪塞過去。
衆老者也是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在各種險境之中,陳恆多少會得到一些好東西,他隱瞞不說,卻也是人之常情,衆宿老自然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人竟然能單憑氣息壓制魔門,其修爲怕是極其恐怖。在這蠻都域中似乎沒聽說過類似的強者,難不成是從域外而來?”
衆宿老對視一眼,臉上都有着迷茫之色,始終猜不透陳恆所說的那位高人到底是何來歷。
穆老沉吟一下,道:“大世界廣袤無垠,其中隱藏着多少能人異士,又豈是我輩能夠知其詳情的?就算偶有幾名隱秘潛修的修者大能出世,亦不足爲奇。只要魔門之事不留後患,他的身份倒也無足輕重。”
穆老的話很快就得到了他們的認可,所以也就不再繼續猜測,反正不管怎麼猜也是沒有結果的。
而後,穆老又對陳恆說道:“從你各種行爲來看,倒也勉強當得我的弟子了。不過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好運,緊要關頭逢兇化險,想要完全壓制敵人,就得靠實力,所以你的修爲還有待提高。”
聽了穆老的話,陳恆也不敢反駁,連聲應是。
反倒是站在穆老身旁的那名宿老,向着陳恆擠眉弄眼道:“你師傅的意思,是讓你繼續保持這種心性,他對你並沒有什麼挑剔的。”
聽到此言,陳恆不禁啞然失笑,表面卻還是扮出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
穆老沒好氣地瞪了前者一眼,道:“你就不能讓我保持一下嚴師的形象麼?”
一邊說着,他還啃着那一直不曾停留的雞腿,那模樣極其古怪,又如何讓人聯想到嚴師上面呢?
別說別人不信,就連他自己都是笑出聲來。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陳恆卻知道自己這個師傅並不是那種死守規矩之人,所以見到幾名宿老都笑了,他也無法保持平靜,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線。
“魔門之事既然告一段落,後來你又爲何鬧到飛雲集去了?”
笑罷,穆老又繼續開口問道。
張若寒因爲小門之事,已經陷入了昏迷,按理說,陳恆應該是火急火燎地往宗門趕,但後來竟然會跑到飛雲集去,肯定另有一番情況。
對此,陳恆也同樣沒有隱瞞,從接到宗門求救信號開始,到怎樣追殺天玡之子,怎樣在飛雲集將其擊殺,詳細地說了一遍,而後道:
“弟子當時是想,真武劍宗日漸勢微,名聲大不如前,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揚威,讓修界的人知道,真武劍宗並非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無牙老虎。”
“因爲當時機會一閃而逝,所以弟子未曾請示過宗門,斗膽自作主張,還請穆師及幾位宿老降罪。”
陳恆口中說着,也做出了認罪的樣子,但從語氣中分辨,哪有一絲愧疚之意?
穆老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揮手道:“得了,看你樣子,就算爲師真的懲罰你,怕你也不會心服,又何必擺出這副姿太來。”
他雖然這麼說,眼中卻是充滿了笑意,顯然是對陳恆的所作所爲極爲滿意。
另外兩名宿老在旁一聽,也是同樣滿口讚歎。
“真武宗總算是出了一個有魄力的弟子。”
“或許,我們宗門也確實到了重新崛起之時了。”
除了對陳恆的讚歎之外,他們也是期待着前者成長起來,能夠帶領宗門重新走向昔日輝煌。
陳恆此次下山,成長極快,做出來的事也是許多人窮極一生都無法辦到的,從此點來看,便足以說明是大氣運加身,足以擔得起日後真武劍宗的重擔了。
當然,這種話他們心裡清楚,也更加看重陳恆,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自始至終,他們都未曾把那個散修天玡當回事,也讓陳恆暗暗咋舌。
在這些宿老眼中,似乎那種元神境的強者,根本不值一提,也不知道這些老傢伙的修爲到底達到什麼程度,會是超脫了先天秘境的超凡法境麼?
就算不是,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吧?
這個答案沒人會告訴陳恆,或許等他境界到了,纔有可能瞭解到吧。
衆人又詳細詢問了一些細節,之後那兩名宿老就先行離去了。
他們到此,也只是想了解一下飛雲集之事而已,可沒想過打擾陳恆師徒倆談話。
不過在離去的時候,他心中思索的卻是,早知道在陳恆剛上山之時就搶先出手了,又何必矯情的再觀察呢?
如今看着陳恆成長得如此出色,也只能望而興嘆,僅留對穆老的羨慕嫉妒恨而已。
“穆師,弟子……”
在那兩名宿老離去之後,陳恆遲疑了一下,還是準備將佛印之事問一下。
雖然宗門沒有明文規定,修仙者不能兼修佛氣,但這畢竟是兩個不同體系,爲免日後被人發現而引起麻煩,陳恆覺得有必要試探一下穆老的口風。
然而,在他剛剛出口之時,穆老似乎早有所覺,揮了揮手,打斷道:“爲師知道你要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只要不是危害到宗門利益的,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你爲了某種目的而滅了一個勢力,宗門也會替你承擔下來。”
穆老這兩句話說得極重,也讓陳恆感覺到了一個極爲沉重的擔子。
他明白,在穆老這些話之中,隱含着另外一個前提,那就是他的地位在宗門內必須擁有足夠的影響力。
或許穆老不知道陳恆要說的是什麼,但顯然是猜到與後者之前隱瞞的關鍵物有關,只是正如他說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並非一定要說出來。
陳恆也因爲他的話而沉默了,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這才點頭道:“穆師所言,弟子記下了。”
只要不危害到宗門利益,那便行了,也就是說,就算修煉了魔功,不讓人發現,同時做着與宗門有益之事,這些老傢伙也不會太過深究。
師徒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陳恆將最近領悟的不明之處問了出來,穆老也一一替他解答。
之後,穆老開口道:“修仙之道,如逆水行舟。你回去就閉關一段時間吧,將所得融會貫通,好好消化一下。等出來之後,爲師帶你出門一趟。”
陳恆心中有些奇怪,穆老竟然要帶他出去辦事,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啊,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事。
不過穆老不說,他也沒有細問,只是應了一聲,而後便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