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長得太神奇,體態怪異,它特大的身軀十分雄壯,足有九十九隻老虎那麼大,有時候還會變化出九個頭顱,卻又長得很像人。
可很少有人知道,作爲開明獸的他其實原身並非這般誇張,他只是特意把自己化裝成九十九隻老虎大小的樣子,認爲這樣便可獲得老虎成倍的威嚴和力量。
事實上,壓根不用幻化成九十九隻老虎那般大小的神獸,他本身具備的力量就足夠駭人。
可正是因爲他這種同外貌一樣古怪的心性,令他驕傲自大,根本沒料及陳恆還敢與他抗爭!
“嗤嗤!”撼天裂地錘引發的電擊並不普通,那一道閃電劈下來,足以開山裂石。
再上陳恆本身融匯的超凡力量,這一下,端的就是致命性打擊,即便是天神陸吾,受此重擊也不免被創!
“啊!”
他淒厲的慘叫很快響徹天際,巨大的虎身直接被陳恆從天空砸到了地面之上,接而狠狠摔出了一道巨坑,轟隆隆的動靜比起先前的雙雙對抗來的更加激烈。
這一擊似定乾坤……
“呼,呼,呼!”而一招得手的陳恆,也並未乘勝追擊。
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提不上氣力了。他脫力嚴重,大口喘息,手勢顫抖,面色蒼白,甚至儼儼有拿不住撼天裂地錘的跡象。
不過好在,這正大光明的突襲成效來的喜人,倒在坑中的陸吾看上去竟然暈了過去,看來一時間也不能醒轉。
能夠以九天玄仙中期的境界打的亞聖境天獸如此狼狽,說出來怕是沒人信,可實際上,他也是大大託了手中夔牛神器的福!
仔細想來,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他好像壓根沒能施展什麼法術神通。這並非他不想,而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因爲無論是大寂滅神訣,還是炎火玄天木,都不過是神級功法。
然而即便是殘聖級的龍曜九天,面對真正的聖人也無法造成多大的傷害。至於破天三式,那也需要法相的配合以及完美契機才能引發,不然隨隨便便消耗仙元力施展出去,只會得到一個徒勞無功的結果,
也就是說,這夔牛神器,真正幫了他大忙!
“你真的瘋了……我不知道該說你是個幸運的瘋子,還是不幸的傻子。”這時,宓兒於他腦海裡語氣複雜的說道。
陳恆沒能聽出她到底想表達什麼,總之要他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他可不太樂意,在他看來,這是賭博,
博的不是錢財,而是命!
若他選擇逆來順受,一味忍氣吞聲的話,最終可能還是難逃一劫。
那麼爲何,他要順着對方的意念交代出一切呢?僅僅因爲他夠強麼?不,即便是弱者,也不該隨便向強者低頭!
這無關勝負,而是個人骨氣,當然這也必須建立在弱者可以一搏的基礎上……
“我不想你有事,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都能活着離開這裡。”陳恆想了想,接着這般說道。
這是他的心裡話,既來之則安之,意外而來,就當意外歸去,甭管阻攔的是陸吾,還是天尊,都沒有理由令他退縮!
“活着麼?我很難想象你至今爲止經歷了什麼,明明你還這麼年輕,可我總覺得在你身上發生的故事比我還要精彩。若是旁人面對今天的局面,莫說反抗,擡頭正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宓兒聞言緊接着語氣晦深的喃喃道:“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如此堅持麼?不要說爲了活着,如果你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太幼稚,因爲在我看來,活着,遠遠沒有死去輕鬆。”
一語甫畢,陳恆怔了怔,他能夠聽出少女語氣中的滄桑,這纔想起,寄身於他體內的,可是一個活了上萬年的傢伙啊,指不定她比大聖來的還要複雜,可一念及此,他又總覺得對方是洛神之女的說法很牽強。
因爲傳說中傾國傾城的洛神,是東方天帝太昊伏羲的女兒,而若她果真是洛神之女,豈不是伏羲的孫女?
既是伏羲的孫女,又怎會躲難一樣,躲在這北冥之地?貌似怎麼想也說不通啊!
當然,宓兒不說,那這個謎題或許還沒有到解答的時候。
陳恆想了想,卻依着少女的口氣,莞爾一笑道:“你這麼說,倒是令我語塞。確實,死去固然容易,可對我來說,活着本身就代表人生的意義。”
“什麼意義?凡夫俗子也好,修道仙人也罷,追求的莫過於天大地大我最大。可你想過麼,哪怕你心志再大,終究逃不過命運二字。要麼順其自然,要麼認命死去,那麼活着,真的還有意義麼?”
宓兒如是說道,陳恆聽了,不由撓了撓腦袋,這似乎是個無解的命題。
更讓人感到怪異的是,明明兩人眼下就是生死一刻,好端端浪費時間討論這個,是不是忒無厘頭了點?
可聽着宓兒此時的口氣,不似一時興起,而是一直在追尋某種答案!
活着的答案麼?
陳恆越想越感受到一股沉重,雖然他對於少女的過往瞭解甚少,但不知爲何,他總能從宓兒的話語中嗅出惆悵與迷惘的情緒。是比她的憂傷來的更加困惑人的情感,甚至感染得他都開始不正常起來。
“我不知道活着是否有意義,但我很肯定,死了才毫無意義,因爲那樣的話,你再也沒法做你想做的事情,再也看不到你想看的人。對我來說,人生最大的意義不僅僅是活着,而是堅持自己的信念!”
陳恆思忖片刻,旋即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他堅持到今天的最大原因,就是憑藉信念二字。古人云人無信則不立,這裡的信,並不單單指信用,還有關信仰,據說這話還是出自聖人口中,那應該沒錯吧?
話音剛落,宓兒卻沉默了下去,不知她是理解了陳恆的回答或是自己有所領悟。
總之不再言論這些費腦筋的問題,倒是令陳恆稍稍放鬆。而接下來,似乎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了,他最後看了一眼下方的陸吾,這個自大驕狂的崑崙護山神獸,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陳恆深呼一口氣,轉而露出一絲僥倖的笑容,看起來,這夔牛之蹄的雷電之威還有麻痹作用,驚喜之餘,不由感慨得到人生一大寶!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古人誠不欺我...”嘴裡絮絮叨叨,陳恆沒再遲疑,很快轉身而去!
“御空飛行,你不怕再被人發現麼?”等不及出了崑崙偏峰之巔,陳恆便飛身於半空中,而此時之前沉默的宓兒又是於他腦海裡出聲提醒道。
這傢伙居然明目張膽的飛在崑崙上空,壓根沒有躲避仙衛的意思,如何能叫人放心。
“沒時間了,此地不可久留,與其擔心被發現,我更怕那陸吾追上來,躲貓貓什麼的,你覺得我能比得上多年守護於此地的開明獸麼?”陳恆一邊解釋,一邊祭出仙元力加速飛行,數息工夫便遠離了崑崙偏峰。
此話一出,宓兒沒再說什麼,他言確實有理。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便在陳恆剛脫離了偏峰範圍之際,崑崙主峰,也就是元始天尊道場之上的玉虛峰,忽而閃現出兩道金光,金光一閃間,轉瞬來至偏峰某地。
“這,這究竟是何人所爲!”
金光所現處,乃是一男一女。男子老成,長鬚白又長,卻又給人仙風道骨的感覺,正是玉虛宮下第一門人——廣成子!
可此時一身非凡道行,早就逾越大羅金仙的廣成子此刻卻面色難堪!
只因眼前,四仰八叉躺在坑中的陸吾實在有辱神獸之名,饒是廣成子見了,也不忍直視。
可他還是很快揮手,又是一道金光乍現,鑽入陸吾體內,當即令昏迷過去的他恢復意識。
“嗚……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吾感覺腦子迷乎乎的?”清醒過來的陸吾語無倫次,看上去並沒有完全恢復意識!
廣成子見狀,又是不免嘆道:“我正要問你,好端端的,你怎會被人打暈在這?”
此話一出,陸吾當即身子一震,虎眼蹬了起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道:“胡說八道,誰能將吾打暈!”
這話說的,顯然他對先前發生的什麼不僅忘的一乾二淨,甚至很有可能得了失憶症。
廣成子聞言,眉頭皺起,他於玉虛宮內被驚動,豈是空穴來風?
先前天空落下那道惶惶神芒,本就是異象,能夠造成那般異象的,除去天尊與玉虛十二門人,也只有眼前的陸吾!
可眼下,這陸吾卻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只有一個可能,有了不得的外人滲入了崑崙之巔!這可不是小事,令他不由的警惕起來。
“你仔細想想,在你暈倒之前,見過何人?”
此話一出,陸吾揉了揉生疼的腦袋,被陳恆砸的那下可真是不輕。
按道理來說,以他亞聖境的實力應該完全碾壓九天玄仙的陳恆,甚至站着讓陳恆打擊,也不會受此重創!不曾想,他卻落到這般田地。
難道說那瘋子的幸運值,真的爆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