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對誰,影魔從來都不會真正信任,他之所以收弟子,其實也只爲了有人服侍他而已,卻從來不曾教過真本事。我一身所學,大半都以偷學爲主,自然會讓你覺得似是而非了。”
那大師兄的話令得陳恆恍然大悟,難怪對方之前施展的招術有所缺陷,竟然大部分都是偷學來的。
不過從中也能看去,這大師兄的天賦確實不差,沒有經過系統修煉,竟然能夠達到這種地步。若非命運捉弄,以他的資質進入宗門,肯定是一個哄搶的對象。
陳恆還未接話,那大師兄又是冷笑道:“影魔多多少少察覺到了我的行爲,衆弟子中,他對我的忌憚也是最深的。今天就算我不死在這裡,早晚也得死於他手上。”
陳恆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嘆息道:“你也是一個可憐人!”
聞言,大師兄再次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悽。
“我南宮慶何需別人可憐,只求你答應我……一定要……讓……讓影魔……隨後跟來……”
他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陳恆上前察看,卻是發現,他竟然自斷生機了。
不過在死之時,他臉上帶着微笑,表情釋然,彷彿解脫了一般。
“南宮慶麼?我會記住你的!”
陳恆低聲呢喃,回頭再看向張若寒等人,卻發現他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心頭似乎都有些沉重。
“影魔,不殺了你,我誓不罷休!!”
或許是受到南宮慶的影響,張若寒對於影魔愈發痛恨起來,小小的拳頭緊緊握着,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絲煞氣。
看到他的樣子,陳恆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輕嘆道:“別讓仇恨矇蔽了雙眼,小寒,你要時刻記着,萬事處變不驚,才能以冷靜的心態面對一切。你受傷不輕,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會兒,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陳恆仰頭望天,周圍的霧氣經過他與南宮慶的一場戰鬥,已經被驅散了許多,就算緩緩蔓延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到時,這裡的霧氣會更薄,讓張若寒等人留在原地是最保險的了。
張若寒其實並不願意凡事都靠陳恆,有心想要跟隨而去,卻是知道他如今的實力,去了也只能是累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開不了口。
就在陳恆轉身之際,卻是突然聽到張若寒發出一聲悶哼,眼角瞥見他似是踉蹌了一下。
“小寒,怎麼了?”
對於張若寒的安危,陳恆可是比解決這裡的問題更加關心的,突然見到異狀,立馬便回過身來,向着張若寒看去。
“少主!”
“少主!!”
與此同時,那幾名張家子弟也是一臉緊張,連忙湊了上來。
張若寒右手緊緊捂住心口,臉上表情有些痛苦,額上汗水如雨般滴落,卻是答不上話來。
陳恆一個箭步來到張若寒跟前,以爲他只是因爲傷勢發作,便欲催動靈力幫他緩和傷勢,卻不料手還未觸及到後者,後者卻是突然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小寒!”
“少主!”
這一下陳恆可真是變了臉色,連忙催動靈力進入張若寒體內,同時又以靈識掃描,可是很快,他的眉頭便是皺了起來。
“陳大哥,少主他怎麼樣了?”
周圍的人見陳恆皺眉,還以爲張若寒是出了什麼事了,頓時一個個更加緊張起來。
陳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礙,應該是這幾天舟車勞累,再加上一直憂心着張家之事,現在又受了傷,多番加起來才導致身體虛弱昏迷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聽了陳恆的話,那幾名張家子弟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你們在這裡好好照看着小寒,如果他醒過來,讓他在原地等待就行,我一個人上山看看。”
陳恆將張若寒交給他們照顧,並叮囑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去了。
那幾個人此時對陳恆奉若神明,見他願意幫張家出手,自然是大喜過望,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下來。
只是他們並沒有看到,在陳恆轉身之際,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小寒怎麼會突然間昏倒了?”
走在路上,陳恆內心不由得暗暗揣測起來。
經過他剛纔一番查探,確實沒有發現張若寒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體內靈力微微有些鼓盪而已。
他剛纔對幾名張家子弟說的話,其實也是最好的解釋,他自己也認可了這種觀點。
只是隱隱之中,他又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不過張若寒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大礙,這卻是事實,所以陳恆才放心在這個時候離開。
“也不知道會不會跟他之前做的夢有關。”
在來到張家界之前的一天晚上,張若寒曾經從夢中驚醒,也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聯繫。
想了半天,陳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是搖了搖頭,嘆息道:“算了,不管怎樣,至少他沒有什麼大礙。”
“接下來,還是想想怎麼對付影魔吧。只要那傢伙還在,就無法讓人安心啊!”
陳恆知道,影魔既然要煉化張家界,那困守在最後一隅之地的張華宇肯定是他必需解決的目標,不管影魔現在在何處,終究還是會到山頂去的,所以陳恆準備先上山看一下再伺機而動。
以靈力催動掌心佛門印記,陳恆身上覆蓋起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再加上青木長生訣護體,周圍碰觸到的霧氣紛紛如遇見天敵一般,自動向兩邊退開。
陳恆走在黑霧之中,幾乎沒有任何消耗,而且趁着這段時間,他也是將體內傷勢緩緩調均。
雖然對於行動多少會有些影響,但好在不大,不影響發揮。
穿梭在黑霧中,陳恆目不能視,只能憑感覺一路向上,直接對着山頂的方向走去。
整個張家界被補天法陣覆蓋了好幾天,十之*的生機已經斷絕,就連山林也變得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綠色,陳恆走起來倒是輕鬆不少。
黑雲翻滾處,隱隱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轟鳴聲,聲音被霧氣過濾,傳到陳恆耳中幾乎微不可聞,但他卻從山體隱隱地震顫感受出來了。
“莫非他們已經動起手來了?”
想到這點,陳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向着感應到的方位急速掠去。
過不多時,視線突然一清,陳恆發現,在山的最頂峰有一處高大的平臺,平臺呈四邊形,周邊爬滿了各種細密的紋路,遠遠便能感覺到一股古樸的氣息直撲而來。
在平臺之中,四周都有着一根如柱子般的條狀物,與那平臺連成一體,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材質打造而成,其中隱隱有着極其強烈的能量波動。
四根柱子閃爍着強烈的赤色光芒,那些光芒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個防護罩,將整個平臺完全覆蓋在內。
平臺上面有數十人或坐或站,從他們的穿着來看,應該就是張家剩餘的那些人了。
最中間的是一名面色剛毅的中年人,他站在平臺的一個法陣上,平臺上四根柱子散發出的能量有一部分也被注入了那個法陣之中,最後凝聚成一把弓的模樣,虛浮於那中年人斜上方。
“這個人,想必就是小寒的叔父,張家現任家主張華宇了吧?”
陳恆眼神一凝,從那張華宇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極爲危險的氣息,也不知道是對方本身的實力形成的,又或是那個平臺上面的法陣造成的。
此時張華宇面容冷峻,虛手拉開頭頂那張大弓,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視着高空。
陳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臉色突然變了一變。
在距離防護罩大約百丈的高空處,有一道身影完全覆蓋在黑氣之中,完全看不出身形,但其中同樣傳出了一股絕強的氣息,裡面隱隱傳出野獸般咆哮的聲音。
陳恆是因爲剛剛從補天子陣中衝出來,所以一開始還未有太大的感覺,但現在卻是突然發現,不管是張華宇,還是半空的那道黑色身影,基本上都不是他能夠抗衡的對象。
“交出那東西,我可以放過你們,要不然今日,張家上下就此從蠻都域除名!!”
半空的黑霧之中,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話語中的意思卻是讓陳恆心頭一動。
那躲在黑霧中的人,想來應該就是魔影門的老魔,影魔了,可是他竟然不僅僅是爲了煉化張家界,而是向着某件東西而來,也不知張家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不惜花費如此大的陣仗,更是搭上了八大弟子的性命。
聽了影魔的話,張華宇位於平臺上,身軀立得挺直,卻是凜然不懼。
“張家先祖在上,就算全族盡絕於此,張華宇也絕不做出遺禍蒼生之事,更不會讓你這等魔頭如願!!”
張華宇聲若雷鳴,伴隨着他的話,一股無畏於天地般的浩然正氣從身上噴薄而出。
所有的光芒,在這時候完全集中到了張華宇身上,將他襯托得如同仙佛一般,給人以極大的迷惑感,就連周圍的張家族人,眼中也是異彩連連,恨不得爲了他們的家主,拋頭灑血。
陳恆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異,從對話中很容易分辨出,那影魔應該是爲了此處一件魔物而來,而張華宇卻是寧死不屈,即便搭上全族性命也不把東西交出去。
爲了一件魔物,他竟然不惜放棄張家傳承,如此古板,正氣到近乎不講人情者,怎會做出奪兄之位,追殺兄子,斬草除根等事?
陳恆第一次對張華宇的心性產生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