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兩天陳恆一直在修煉十六段錦,身體機能也稍微復甦了一些,體力得到一定的長進,再加上青木長生訣有所進步,上到山頂,已經不會像第一次那麼不堪。
只不過,再次來到山頂,他還是扮出一副累得不輕的樣子,以減輕木老頭的猜疑。
山頂上不只有木老頭一個,當陳恆來到山頂之時,發現那天被重新封禁的男子倒在地上,氣息全無,顯然已經斷氣了。
在他身旁不遠處,木老微閉着眼睛,整個身體忽黃忽紅,兩種顏色光芒正在互相交替,這個場景,讓陳恆想起了他那次服用完兩種藥物之後的反應。
“難道他已經成功了?”
陳恆嚇了一跳,凝神細看,發現木老頭臉上雖有痛苦之色,但同時也閃過一絲享受的味道,也讓陳恆心中更加忐忑了。
這老妖物,還是半人半妖的時候就已經足夠厲害了,如果讓他恢復成人形,以陳恆現在的狀態,恐怕只能任由宰割了。
第一時間,陳恆便遲疑着要不要動手,阻止木老頭人化。
只不過這念頭剛剛升起,就被他自己否認了。
且不說最後能不能成功,單是他現在的狀態,就註定了只能當一個看客,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更何況,身旁還有幾頭虎視眈眈的白猿呢。
就在這時,木老頭身上的變化已經消失了,一種無形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而出,迅疾擴散開來,也將陳恆逼得往後退了兩步。
“他真的成功了?”
陳恆雙目一凝,如果木頭老真的成功,他只能冒險提前計劃,或有一拼的可能。
木老頭睜開眼睛,從眼神中看不出什麼,只見他學着當日陳恆的樣子,低喝一聲,樹身晃動,泥土翻飛。
“喀嚓喀嚓!”
在木老頭用力的時候,他的下半身,正在迅速龜裂,一切都跟陳恆之前的樣子相差不多。
當然,陳恆當時是被禁錮着能力,所以好不容易纔從樹體中脫離出來,而木老頭則是處於全盛狀態,只是稍一運勁,“轟”的一聲,所有木頭全部炸開,露出了他那完全的雙腳。
“果然!”
陳恆暗暗嘆息一聲,眼神也變凝重了許多。
“哈哈哈哈……終於成功了……哈哈哈……”
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到那種血脈賁張的感覺,木老頭忍不住仰天狂笑,就差沒手舞足蹈起來。
他的樣子更見瘋狂,腦後頭髮寸寸飄揚,狂笑聲幾乎傳遍了下方整個山谷。
正當陳恆心頭越來越沉重之際,忽然,木老頭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嚨,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而他的臉色也是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枯黃色的光芒,重新在他下身浮現而出,忽明忽暗,原本正向前踏步的木老頭身體變得極其僵硬,那一步卻是怎麼也跨不出去。
陳恆被他這奇怪的樣子弄得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心頭一喜,更加凝神去看木老頭身上的變化。
光芒閃爍之際,他的下半身果然又重新木化,腳踝處一條條樹根延伸開來,重新紮進土裡,自腳踝處,木化蔓延,很快擴及小腿,膝蓋,大腿,腹部,一直停留到了腰部爲止。
什麼叫樂極生悲?這就是了!
木老頭纔剛剛活動了一下,還沒高興多久,下半身又重新變成樹人,他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樣,在這種情況下,更是惱羞成怒,暴怒不已。
轟!!
木老頭一巴掌狠狠地拍向了那已經死去的男子屍體上,一聲轟鳴中,屍體暴成了漫天血霧。
饒是如此,他依舊有些不解氣,又重新將目光轉到了陳恆身上。
陳恆眼中警戒,向後微微退了一步,不過卻沒等來木老頭的暴發。
後者手臂一揮,如同上次那般,一個盛着青黑色藥液的木碗便是飄浮在他身前。
“喝下去!”
一如之前那般,木老頭這次卻是略帶着不耐的神色。
陳恆知道抗拒也無用,便也沒有多想,接過木碗,一仰頭便喝了下去。
“咕嚕咕嚕~~”
藥液入腹,陳恆立馬就感覺到,今天這碗藥,裡面的藥材份量重了許多,那種難聞的氣味薰得他險些失去味覺。
藥液順着喉嚨進入體內,瞬間就如翻江倒海,無數螞蟻噬咬着他的內臟一般,即使陳恆的心性堅韌,在這時候也忍不住痛叫出聲。
疼痛的感覺讓他全身痙攣,汗水如雨般滴落,慘叫聲也是連連響起,陳恆忍不住雙腳跺地,整個人跳了起來,而後又狠狠砸落在地,用手捶着地面,身體在地上打滾着。
那種劇烈的疼痛,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陳恆只感覺到整個身體如萬蟻噬咬,萬箭穿心,又像被五馬分屍,刮骨煉魂。
慘叫聲中,他的意識逐漸有些渙散。
此時,他終於明白爲何昨天那個男子要用頭撞地,這種感覺絕不好受,真讓他死的心都有了,沒有嘗試過的人絕對無法想象。
只不過,心中有着強烈的求生慾念,陳恆是絕不可能做出如那男子一般自殺的行爲,就算要自殘身體,也必然是建立在能夠恢復身體狀態的情況下。
所以,陳恆硬生生地憑藉自己意志,承受着這種劇烈疼痛,不管再怎麼生不如死,他一刻也沒放棄過生的希望。
“這點疼痛,比起天漏體發作,又算得了什麼!!”
陳恆心中怒吼着,雖然他如此否認,但事實上,這些藥液入體,所造成的痛楚卻遠遠超過了天漏體發作。
只不過陳恆從小就被天漏體折磨着,心志早就練得極其堅毅,就算再怎麼痛苦,也不至於讓他失去意識,被痛苦操縱了思維。
過了好長時間,當天色逐漸黑下來,陳恆體內的疼痛才稍稍減緩了一些,只是疼痛依舊存在,勉強能夠讓他保持不痛叫出聲而已。
到得此時,他的體力幾乎已經被這痛苦磨得差不多了,心中對於木老的恨意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然而,在他剛剛穩下心神,不出意料的,另外一種暗紅色的藥液又出現在他身前。
這次不需木老開口,陳恆幾乎是用粗暴的動作將那木碗抓到手中,一言不發地喝了下去。
同樣是鮮血,同樣是熾熱的感覺,但這一次,卻沒有上次那種舒暢感,只是剛剛喝下去,陳恆就有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那種熱度已經超過了他承受範圍。
只是一瞬間,陳恆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要離體了,意識瞬間模糊了一下。
但這次他緊咬牙根,鮮血順着嘴角溢出,卻只是發出一聲細微的悶哼,並沒有再慘叫出聲。
丟人,丟過一次就夠了,即便要死,他也寧願站着死,而不願意像剛纔那般窩囊。
“帶他回去!”
陳恆依舊還被痛苦折磨着,但天色卻已經黑了下來,木老揮了揮手,也不再去看他,而是對着那幾頭白猿下達命令。
陳恆有心想要自己回去,但話未出口,那種疼痛感再次襲來,也讓他再次發出一聲悶哼,根本就開不了口。
白猿倒是沒有再粗暴對待陳恆,只是輕輕將他提了起來,扔到自己肩膀上,而後便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
一路顛簸,陳恆被虐得欲仙欲死,體內不僅有那種青黑藥液在肆虐,暗紅色的鮮血也同樣在作祟,讓他幾次痛得想要昏迷過去。
但陳恆知道,如果在這種時候昏過去,沒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計劃已經定好,這道坎他必須要跨過去,不然之前所承受的痛苦就算是白受了,再也沒有討回來的希望。
陳恆的堅毅是連吳老都佩服的,心中認定的事,就算天塌下了也不可能放棄,所以,即便整個身體汗如雨下,牙齒被咬碎,他也始終沒有放棄過。
回到石屋,白猿將他扔下之後,關上石門便離去了。
至於陳恆,一直痛得有些精神渙散,除了心中執念不去,對週遭事物的感應早就降低到極致。
痛苦了一整天,一直持續到後半夜,陳恆才逐漸從那種疼痛中緩過氣來。
不是因爲疼痛消退,而是他已經開始麻木了,痛到一定程度,也能達到否極泰來。
陳恆如今的精神開始集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油然而升,雖然無法內視,但陳恆卻感覺自己好像可以看到體內的情況,甚至做到纖毫畢現。
一條條血脈,一縷縷鮮血,在青黑與暗紅兩種顏色的混雜下,已經變得有些渾濁,每次翻滾之際,處於血脈中的銀針便會狠狠地在他經脈中紮上一下,陳恆有大半痛楚都是來自於這些銀針。
丹田處,一道印記若隱若現,每次靈力涌動,那印記就會光芒大放,將靈力擋了回去。
然而,陳恆體內還有一處一直未受到波及,那就是他的心臟。
幾天的努力,他終於成功的練出了一小縷靈力,此時正穩穩守護着他的心脈,今天他能夠撐過來,有很大功勞也是因爲這一小絲靈力。
“那麼,是不是可以趁着現在這種狀態,讓靈力恢復一些?”
陳恆其實早就想要趁着這時間修煉,看能否緩解疼痛,但又怕這一小絲靈力起不到作用,反而被銀針或印記給吞噬了。
此時精神狀態稍微好轉,他也能夠更好地操控,便不打算再猶豫了。
靈力調動,小心翼翼地從心臟處伸展開來,陳恆強忍着痛楚,開始一遍一遍地施展着十六段錦的拳法。
每一次揮拳出去,他都能夠感覺到身體舒緩了一些,靈力在經脈內遊走,避開了銀針,正在一點一滴的壯大着,雖然一週天下來,所能吸取到了靈氣有限,但至少也讓陳恆身體舒服了不少。
修煉了一會兒之後,他也感覺到,經過這次的折磨,青木長生訣又有了增長,只是因爲靈識被封,他暫時無法得知這個度究竟有多少。
“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被他折磨死!”
陳恆眼中露出了一絲毅然,“看樣子,逃跑的日程,必須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