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戚銘輝的飛劍套路在衆人看來似乎跟江書昊差不多,甚至是完全相同,不禁令人暗暗感嘆。
他跟江書昊果真不愧是長年的競爭對手啊,竟然連感悟的都是一樣的。
但是,很快他們就知道錯了,幾招過後,戚銘輝指揮的飛劍威勢漸增。
他這似乎是一種借力之法,飛劍隱隱生風,風聲呼嘯,劍氣縱橫,漸轉凌厲。
比起江書昊來,似乎高了不止一籌。
半空中佈滿了凌厲的劍氣,許多人心中不禁暗暗凜然,若是他們現在處在劍網之中,恐怕撐不過片刻就得被絞成肉沫。
大長老眼中光芒大放,雙拳緊緊攥了起來,激動不已,看着戚銘輝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在他眼裡,此時似乎看到了當年古祖仗劍縱橫天下,登臨絕頂的一幕,心中愈加激盪。
而江書昊也是雙目大睜,忽而興奮,忽而皺眉,卻是似有所感。
陳恆也是大點其頭,感覺到與那劍壁上的劍意有了一些相近之處。
或許戚銘輝的悟性並不比江書昊強多少,但可能是因爲他本身以劍爲主要武器,所以在劍的造詣上要遠超江書昊。
小半時辰之後,那凌厲的劍氣終於緩了下來,雖然此時只是將近劍壁上劍法的一半,但也是相當不錯了。
戚銘輝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他與江書昊不同,江書昊打完是一臉惋惜,而他則是滿臉興奮,似乎對自己的表現極爲滿意。
而事實上,他的成績也足以自傲了。
從大長老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戚銘輝的領悟恐怕要超過整個真武劍宗弟子了。
看着將靈劍交回來,滿臉疲憊的戚銘輝,大長老臉上毫不掩飾那異樣的興奮之感。
言道:“你這劍法的神韻與古祖劍義相似處恐怕已有四五分了,這足以讓宗門上下震驚,遠遠超過前人所領悟的。你先休息一下,待測試結束之後,老夫帶你跟書昊一起去面見掌教!”
戚銘輝心中一喜,沒想到纔剛剛加入真武劍宗,馬上就能見到掌教,頓時眉開眼笑,得意之色不言自表。
接下來,陸續有人上場,雖然同樣都是從一塊劍壁上領悟出來的,但後面的人幾乎都沒有一個有相似劍招的。
各人的風格都不同,施展出來的劍意也有所不同,如林南浩的輕靈,孟安豹的剛猛,張揚劍勢華麗,霍靈風劍招平平無奇,卻又凌厲異常,總之不一而足。
然而,這些人之中,或多或少都能領悟到自己有用的東西,卻再也沒有人能得到與戚、江二人如此高的評價。
或許是之前戚銘輝跟江書昊都太過驚豔了,所有人現在都只是抱着互相學習的心態,沒有一開始那般期待了。
幾人之後,終於輪到了陳恆,之前的排名他在第十二位,中間淘汰了幾位,後面還有四五個人。
陳恆緊握靈劍,腦中回憶着之前感悟劍壁時,體內穴道靈力跳動的情況,靈力開始緩慢循環,忽的順勢而出,飛劍直躥上空。
一劍斬出,如力劈華山,破空尖銳,其勢驚人。
飛劍折向上空,再次從上而下斬去,如開山裂石,周圍空間都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相對於劍勢,陳恆全身肌膚也是如欲脹裂,體內靈力不由自主按先前所悟運行,腦海中隱隱有靈猿仰天咆哮,雙臂持棍砸落,威勢愈加驚人。
周圍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劍法向來以套路爲主,陳恆此招雖然厲害,但卻失了劍的輕靈。
然而,沒有誰敢置疑陳恆的,畢竟看這氣勢,恐怕不管是誰擋在面前都得被劈成兩半了。
一力降十慧,便是這種感覺。
劍法再輕靈,若是面對眼前這種情況,恐怕還未施展出它的特點便得夭折了。
“太暴力了!”
考覈者中,那些沒與陳恆接觸過的,不少都露出驚懼且敬佩的目光。
幾招過後,陳恆靈力似乎消耗得很厲害,很快就退了下來。
衆考覈者看着臉色平靜的陳恆,心中卻是畏之如虎,而與他有衝突的某些人,卻是暗暗咬牙,目光閃爍,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陳恆將靈劍交回大長老手中,卻見大長老皺着眉頭,沉聲喝問:“你這劍法是從劍壁上感悟所得?”
陳恆微微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
大長老有些凝重地道:“然而我卻未能看到一絲古劍上的痕跡,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皆是你以自身靈力催至極限,雖令劍招威勢猛增,卻失了劍的真正特點,根本稱不得是劍法。別說非劍典中之劍法,怕更是偏了正道。”
面對大長老的置疑,陳恆抿了抿嘴,卻未作聲。
此時他心裡想的卻是:堂堂宗門大長老,竟是如此短視麼?
事實上,陳恆之所以無法堅持太久,並非他將靈力催發到極致,而是因爲每一招每一式,都需要耗費他許多靈力,以他現階段的修爲還很難完全掌控。
他之所以不反駁大長老,卻是因爲那句“非劍典中之劍法”,陳恆自己也有些疑惑,剛纔那幾劍,真的是出自劍壁麼?亦或是心血石內上古巨猿所致?
他不知道,所以他無法反駁。
陳恆的沉默,大長老自然認爲他是默認了,輕嘆一聲,說道:“年輕人有好勝心是很正常的,老夫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但修煉一事本就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聽得大長老對陳恆的訓斥,許多人暗暗鬆了口氣,似乎生怕日後會面對那種劍勢似的,而某些類似孟安豹之類的,卻是滿臉幸災樂禍。
然而,大長老其實只是擔心陳恆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因爲走錯了路,而偏離正道,適才如此嚴厲喝斥他。
陳恆也知道他並非有意與自己爲難,當即點了點頭,轉身向小白那邊走去。
在走向小白之時,他忍不住又回頭向不遠處的悟劍崖看去。
自己,真的偏了正道麼?
小白還以爲陳恆受打擊了,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安慰道:“陳大哥,你會這麼做肯定有你的道理,只要不損害自身,不危害他人,隨心而爲就是,不過區區一套劍法而已,何必在意別人所說的。”
陳恆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曉得,只是有些地方沒想通而已。”
小白見他樣子確實不似在意,頓時鬆了口氣。
接下來測試的人,或許是因爲排名靠後,本身就無法跟前面的人相比,又或者被打擊到,發揮出來的都不是很出色。
倒是曹德令陳恆微微有些詫異,曹德施展的劍法同樣是按照劍壁上的軌跡,然而剛猛之處卻與陳恆近似,只是或許修爲無法跟陳恆相比,所以那幾招都威勢都算不上太驚人。
而且因爲劍法太過刻意模仿壁上劍招,之間出現了幾次停頓,無法連貫起來。
十幾劍之後,他也累得氣喘吁吁,退下陣來。
大長老有些無語,以爲曹德是刻意模仿陳恆,根本沒將他先前的話擺在心上,頓時嚴厲喝斥了幾句。
然而曹德不比陳恆,面對大長老的置疑,他卻開口反駁了。
“大長老,你先前不是說宗門弟子爲條框羈絆,有了先入爲主觀念麼,我這個便是摒棄了所有條條框框,按自己的理念來施展。雖然或許有別於其它劍法,但也稱不得邪道一詞吧?”
“何謂之邪?那是爲了追求極致,損人損己,毫無心理負擔。而我這幾招劍法,雖也是追求極致,卻也沒有那麼嚴重吧?至少我還是懂得收放自如,更不至於損傷自身。”
大長老顯然沒料到曹德竟還會反駁,頓時皺緊了眉頭。
或許曹德說得並沒有錯,但大長老向來剛正不阿,爲人也是頑固之極,長年受條框限制,哪是隨便一個後輩說兩句就能改觀了。
於是更加厲聲喝斥道:“曹德,若你不拋開這種執念,日後偏了軌道,誰也救不了你。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真武劍宗,就必須謹記穩紮穩打一詞。”
曹德雖然暗暗撇嘴,但也真怕大長老會將他逐出山門,表面上唯唯諾諾,連聲應是,實則心裡作何想法,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本聽得曹德反駁大長老,從考覈者雖然驚訝,卻也有些被曹德的理念打動,但後來聽得大長老的話,才明白曹德這是急功近利了。
也唯有陳恆暗暗認同,心想暗道:“看來這曹德也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弱,恐怕其悟性還要超過戚、江二人,日後當多留意纔是!”
考覈還在繼續,後面幾人再沒有什麼亮點,基本都是形近意遠,幾乎都無法真正轉化爲劍招攻敵的。
小白沾到第三十名的邊,自然也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他所施展的飛劍卻是中規中矩,劍身輕靈,但力道卻是差了一點,令得衆人大感愕然。
憑這樣的力道,恐怕施展時根本無法傷人吧?
但是,慢慢的,飛劍速度越來越快,雖然依舊沒什麼力道,但所有劍技,卻與劍壁上完全相似。
小白追求的,同樣是一個極致,但卻是完全模仿劍壁上劍法,簡單的從頭使到尾。
雖然沒有任何力道,但到得後來,誰都看得出,小白是爲了能將劍法完全施展一遍,故意留了力道。
若是真正應敵之時,他肯定不會如此了。
對於小白的悟性,所有人都感到驚訝,即使大長老也是連連點頭,最後對他的評價頗高。
“其實門內曾經也有不少人試過將這些劍法按部就班全部套下來,以爲等修爲提升,自然也能發揮出戰力。然實際上,這樣確實能夠得到一套不錯的劍法,卻並非古祖真正的劍義。不過你能領悟到這些,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事實上,小白剛纔所施展的劍法,正是真武劍宗從劍壁上領悟總結出來的那一套基礎劍法。
小白誤打誤撞,入門劍法已經從劍壁上感悟來了,倒是省得宗門師長日後再來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