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刻鐘前,客棧主事打着呵欠走進大廳,拍馬屁的店小二趕忙放下手裡的活兒,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去。
“主事兒您真是負責任呀,這麼晚了還辛苦的來看我們倆,我這都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主事兒很是受用地拍了拍他,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笑着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這麼不辭辛勞地負責任,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就坡下驢地順了一句後,主事兒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吧?”
“咳,您就放心吧!那小娃子說的話全都是胡咧咧的,哪兒可能會有什麼吸血妖物出現呀?像這樣的鬼話,小的打死都不會相信的,咱們就等着明天那些客官找那編瞎話的小子算賬吧!主事兒您說呢?”
那店小二一副自作聰明、極爲篤定的表情說道,臉上滿是得意和不屑的笑容。
而客棧主事兒也是面帶得意之色地點點頭,“我就說嘛,以我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被那乳臭未乾的毛娃子給騙到呢?哼哼,真是愚蠢得可笑,居然編這種瞎話來裝逼欺騙衆人!
現在怎麼樣呢?還不是一下子就暴露本質了吧?哼,愚蠢幼稚的黃口小兒,老子我看你這次該怎麼向那些人交代!還吸血妖物呢,你讓他來一個我瞧瞧?嘎嘎嘎嘎!”
客棧主事兒的臉上滿是嘲諷鄙視之色,似是看到了明天羽秀被那些人逼迫和譴責的窘相一般。
可就在主僕兩人得意大笑之際,突然間,客棧大廳內的蠟燭毫無預兆地全部熄滅了,然後一股令人汗毛炸豎的恐怖便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
哇!客棧內的三人驚恐地慘呼而起,因爲此刻,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早已不再是剛纔的燈火通明,也不是蠟燭熄滅後的一片漆黑,而是充斥着無限恐怖的血紅,滿天滿地的血紅,就好似置身於一個恐怖的血的世界一般。
在這突臨而至的一片血紅之中,手足無措的客棧主事兒三人,一瞬間差點兒被嚇破了膽,紛紛不由自主地驚恐呼喊了起來。
然而,正當他們驚恐無狀的時候,一雙血紅的眼睛卻陡然間顯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緊跟着,兩者之間血紅的霧氣盡數收斂,一道氣息恐怖的身影也漸漸暴露在了三人的眼簾之中。
無盡的血氣、恐怖的身影,以及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目光,頓時把客棧主事兒等人嚇得癱倒在地了。
“你,你,你是誰?”客棧主事兒戰戰兢兢地哆嗦出了這樣一句話。
“嘎嘎嘎,我是誰?”恐怖的身影面露不屑之色地開口道,“你剛纔不是還提過我,讓我來一個給你瞧瞧嗎?怎麼,現在我來了,你又不認得我了?”
“我我我!”客棧主事兒聞言,原本那滿臉得意的神色頓時不由得一僵,整個人都呆立在當場,顫抖哆嗦着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但此刻他的心裡,卻是驚駭、鬱悶且懊悔的,你說自己也是嘴賤,怎麼自己隨口說說,想要裝一裝逼的話,這恐怖的傢伙也當真,還真就奔着自己來了?
不對!突然間,客棧主事兒想到,這不就是那個該死的小娃子,之前所說的吸血妖物嗎?該死的,敢情這不是自己胡咧咧招來的,而是那小娃子早就說過,這妖物會今晚來的。
“哼!都怪那該死的小子,長了一張烏鴉嘴,要不是他在那兒一個勁兒咧咧着吸血妖物,這恐怖的傢伙就不會來找自己了!”客棧主事兒在心裡惡狠狠地腹誹咒罵道。
但他卻絲毫都沒有想過,羽秀之所以跟他們講述這一事實,就是爲了讓他們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而且還好心製造出護身道符,讓他們用來防身救命之用。
可是身爲最先遭殃者的客棧主事兒呢,不但自作聰明地銷燬了護身道符,而且還當衆造謠,詆譭中傷羽秀的好心之舉,如今竟還不知羞恥、毫無悔恨之心地把責任全推到了羽秀的頭上,簡直是無恥之尤!
不過,既然他能夠做到這般無恥和厚臉皮,那就必定要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只見此時的吸血妖物,一邊嘴角划着輕蔑和不屑的冷笑,一邊探手一抓,便輕而易舉地將那客棧主事兒牢牢抓在了手中,恐怖而冰冷的目光中,充斥着對鮮血的無盡貪婪。
“啊!不,不要啊不要啊!你,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客棧主事兒驚恐無端地嘶聲大叫着,似是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恐懼,又似是想要藉此來喚醒樓上的人來拯救他。
誰知,他的天真想法卻被那血妖族的吸血妖物一眼看穿,只聽他極爲不屑地冷笑一聲道:“嘎嘎!你就盡情地嘶吼吧,反正這裡面已經全部被血霧包裹,聲音是根本傳不到外界去的!”
啊?聞聽此言,不止是客棧主事兒,就連那兩名店小二,也是不由得露出一絲絕望的神色,無力地癱軟在了濃濃血霧的環繞之下。
在一隻手牢牢抓住那拼命掙扎的客棧主事兒後,吸血妖物旋即又將另一隻手探向了那名老實的店小二,似是準備將三個人全都控制在手中後,再悠然自得地享受鮮血美味。
可是,讓得意無比的吸血妖物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指爪剛剛觸碰到那名店小二的衣物時,藏於袖內的護身道符便陡然間燦發出一片光芒,轟隆一聲便將那勢在必得的一爪生生彈開了。
猝不及防的反攻,使得吸血妖物渾身一哆嗦,頓時間連牢牢控在手裡的客棧主事兒,都給甩掉在了地上。
而那名本已陷入絕望的老實店小二見狀,驟然間好似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一般,立刻取出那張護身道符,緊緊地貼在心口位置,因爲對他來講,這可能是自己目前唯一有機會活命的寶物了。
可是將先前那一幕看在眼裡的客棧主事兒,和另一名店小二,卻霎時感覺眼前一亮,鬧了半天那小子給的玩意兒這麼好使?
於是,他們忙不迭地探手摸索着自己的衣袖,試圖也找尋出那張護身道符,像老實店小二那般暫時保得性命,因爲他倆記得,那個小子是每人一張地分給他們來着。
哎?現在怎麼沒有了呢?大腦有些短路的兩人一陣奇怪,可是緊跟着,他們便陡然想起來了,好像那張道符,在他們倆人自作聰明地中傷詆譭人家時,已經被徹底銷燬了!
完了!客棧主事兒及其忠實的奴僕,只覺得整個人都懵逼了,此時意識到這件事兒的他們,心裡終於衍生出了鋪天蓋地的懊悔之意。
他們想起了先前自己兩人撕爛道符時,那副自作聰明的得意之相,想起了自己詆譭和中傷羽秀,無情地踐踏別人好意時的那種譏諷嘲笑、洋洋自得的表情,簡直是腸子都悔青了。
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正如莊越之前所說的那樣,一個人應該爲自己的選擇負責!既然你不識好歹、以怨報德地這樣做了,那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雖然此刻,客棧主事兒兩人的腸子都快悔斷了,但臉皮極厚、無恥之尤的他們,可不會因此而爲自己那些讓人唾棄的舉動產生什麼羞愧之意,更沒有忘記,他們還可以利用自己無恥的性格,去搶奪別人手中的保命之物。
於是不約而同地,兩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直竄那名老實的店小二而去,其目標自然是那張唯一的護身道符。
可是那名店小二雖然平素老實,但畢竟也不是什麼傻子,命懸一線的危急時刻,他更是知道自己這倆無恥到極點的同伴,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閃身而出,以兔子般的速度,小鳥般的靈活,和泥鰍般的滑溜,一下子躲開了兩人的追搶,一時間竟把身而爲人的所有逃命潛力,悉數發揮到了極致。
開玩笑,這是個什麼關鍵時候,若是自己不死命逃跑的話,到頭來恐怕連最後的保命手段都留不住了。
可是,雖然把逃命的潛力盡皆發揮了出來,但面對那倆死不要臉的亡命之徒,老實的店小二還是變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只見此刻的老實店小二,因爲體力的大幅度消耗,已然是汗流浹背、滿臉通紅,疾馳飛逃的速度亦是逐漸地緩慢下來。
而那倆不要臉的亡命之徒,則趁機一擁而上,從左右兩邊分別夾擊向老實店小二,似是準備將他撲倒在地,從而搶去他懷裡的那張護身道符。
但只顧搶奪那護身道符的他們卻忘記了,在不遠處還有着一個恐怖的吸血妖物,在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並且此時的這位吸血妖物,可沒有工夫去欣賞幾個人那過家家式的爭搶戲。
本就因爲被護身道符彈開的事情,而一直耿耿於懷的他,現在又見到那幾個螻蟻竟然無視他的存在,自顧自地愉快玩耍起來,還耽誤自己寶貴的享受美味鮮血的時間,這怎能讓他不煩躁,他這暴脾氣又怎能忍受得了呢?
於是在一瞬間,那吸血妖物出手了,巨大的血紅身影直接擋在了老實店小二的前面,探手便向他猛然抓去,根本容不得半點兒遲疑。
老實店小二見狀,霎時間臉色驟變,本來在身後那倆人的左右夾擊下,自己就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如今那最恐怖的傢伙又來摻和上一爪子,這簡直就是前有狼後有虎的窘境啊!
一時間,老實的店小二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不知該如何去應對。
大廳內所發生的變故,因爲有血霧結界的阻隔,所以並未傳出半絲半毫的動靜和異象,就連在房間裡聊天的羽秀,都沒能有所察覺。
而瞧着飄雪連連打呵欠的可愛模樣,羽秀禁不住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秀髮,柔聲說道:“飄雪困了吧?躺下睡吧,哥哥坐在牀邊陪着你!”
燕飄雪乖巧地點點頭,而羽秀則倚在牀榻邊,眼皮也是越來越沉重,想着今晚很有可能會來的吸血妖物,想着自己和飄雪體內的道法禁制,還有自己在房間內所留下的那些後手,羽秀安心地沉入了甜甜的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