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信你還是信我?”陵雲淵的聲音依然毫無波瀾,卻聽得陵慕端心驚肉跳。[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國師是因爲你們纔會被我抓到,如果國師有事,她會一生得不到安寧的,你想讓她難過嗎?”陵慕端咬緊了牙關,發現曾經他以爲的那個少年真的長大了,如今甚至比他還要高的男子,全身都帶着一種多年上位養成的氣勢與危險。
更像是一匹野狼,孤傲不馴,不經意間,就能咬下敵人一塊血肉。
“國師還沒有死吧,既然沒有死,你應該是把他安放在一個安全的讓人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是安全的,那有什麼關係呢。”陵雲淵的聲音太過冷靜,讓陵慕端分辨不出他是真的不打算找到國師,還是隻是與他進行心理戰術。
“淵兒,這麼久不見,你讓三皇叔刮目相看啊。”
“這麼久?朕以爲,你無時無刻都在監視着朕的一舉一動。七年的時間,我們之間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陵雲淵直起身,淡漠的視線在他四肢上掃過,明明對方是面無表情的,可陵慕端的後脊背莫名生出一股子生寒。
“你……想做什麼?”陵慕端死死盯着陵雲淵的一舉一動。
“你總是說,朕的母后當年害了你的母妃,一命償還一命,你設計陷害朕的母后,致其慘死,這我們暫且不談。你設計讓朕自小生活在冷宮,我們暫且也不談,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手伸到她的身上,喪子之痛,七年離別,包括如今……種種的一切,陵慕端,你覺得我們不應該好好談一談嗎?”陵雲淵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可那些話,卻讓任何人聽了,心裡都涌上一股焦躁。
“是不是還包括你如今根本不敢告訴她,你就是一個瘋子,一個隨時隨刻都可能發瘋的瘋子?如果讓她知道了,你覺得她會怎麼想?會不會恐懼害怕到離開你?”陵慕端明明知道這時候不該這麼刺激他,可偏偏看着對方站在他面前依然這麼淡定的面容。
他就覺得可恨,他到底有什麼比不上她的,爲什麼她偏偏喜歡的卻是面前這個人?
“陵慕端,你到如今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你想插足就能夠插足的,她當年能爲了救我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我肯爲了讓她留下來,用命門養護她的魂魄,無論我們之間最後變成什麼模樣,都不會出現‘離開’兩個字。所以……你,沒有機會。”陵雲淵的聲音一字一句,彷彿一道悶雷砸在了陵慕端的腦仁裡。
陵慕端咬着牙,表情終於露出了一抹猙獰,“爲什麼是你?爲什麼偏偏是你?明明我比你更有機會,只是因爲那五年!如果不是陵帝那蠢貨把我派走,她如今喜歡的,只會是我!”
當年的陵雲淵只是一個孩童,她根本不可能對一個孩子動心,所以,他有五年的時間能與她相處,可這一切,都被陵帝給破壞了。
直到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心意,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陵雲淵,你的母后殺了我的母妃,你搶了我最在乎的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陵慕端低低地笑出聲,表情帶着一抹陰鷙,詭異得很。
“如今,不是你要不要放過朕,而是朕會不會放過你。既然你不想說出國師的下落,那我們就先把這些年的賬好好清算清算好了。”陵雲淵並不着急,他有很長的時間與他耗。
“你要如何清算?”
“……靈根。”陵雲淵漠然的兩個字,讓陵慕端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你敢!”陵慕端低吼出聲,桃花眼死死瞪着面前根本比他想象中還要冷血的男子,他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七年前那個成熟卻心智不足夠強大的陵雲淵,可如今的男子是幾年前親手血洗了皇宮的殘暴帝王。
陵雲淵冷漠地睨着他,並未再說話,只是轉過身,擡起手,立刻有幾個暗衛出現,其中一個暗衛手裡有個托盤,托盤裡放着一把刀。
陵慕端瞧着拿刀,反而冷靜了下來,眸光陰森,“陵雲淵,你覺得這就是結束了嗎?好,你想知道國師的下落是不是,我告訴你,不過,你別後悔……”陵慕端眼底鋒芒一掠,帶着森冷的寒意。
陵雲淵慢慢轉身,只是平靜得瞧着他,“是嗎?”
後悔,他這一生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信了他,以爲他當年所給與的,是真正的親情。可到後來卻發現,這不過是他演得一出好戲。
陵雲淵正午時分回到寢殿時,蘇岑剛把小殿下哄睡着,從龍榻上下來,就看到陵雲淵進來。
眼睛亮了亮,擡步走了過去,只是剛靠近,蘇岑愣了下。
俯身,在陵雲淵的身上嗅了嗅,怔愣了一下。
“阿淵,你身上……怎麼有血腥味?你受傷……”蘇岑以爲陵雲淵是不是受傷了,急了,可隨即想到如今這皇宮裡也沒有人能上得了阿淵,心思一轉,就明白了這血的來歷,“你,去天牢見端王了?”
“嗯,去了。”陵雲淵關上寢殿的門,擡起手臂,把蘇岑攬在了懷裡。
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裡,動作極輕地蹭了蹭,他沒打算瞞着蘇岑那些事,可今日被陵慕端提起了,讓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幕,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他的面前,那種惶恐,那種不安,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想把她禁錮在身邊,一刻都不離開。
可他卻又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她雖然會因爲自己而不說什麼,可早晚有一天,她會累,會厭煩。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陵雲淵既想禁錮,卻又怕自己的瘋狂讓她生出畏懼。
所以他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卻又怕暗藏在自己身上月圓之夜不確定的因素會在某一時間砰然爆發,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阿淵,怎麼了?”如此示弱的陵雲淵,讓蘇岑覺得無奈,卻又心疼,手輕輕撫在陵雲淵的後背上,幫某個大狼順毛,“乖了,告訴我是不是端王說了什麼?”
“……沒有,只是,我除掉了陵慕端的靈根。”
從當年說出最後一次喊陵慕端“三皇叔”,陵雲淵已經徹底把陵慕端摒棄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就如同陵帝。
蘇岑愣了下,“啊”了聲,“就這啊,你別告訴我,你是心軟了?”
她可不信,如今的小狼崽變成了大灰狼,心可狠着呢。
有些事,她不問,可不代表她猜不出來。
可她還是希望陵雲淵能親口告訴她,以半年爲期,等半年後,她就等着他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不是心軟,只是想起來以前的事,怕你再……”陵雲淵擡起頭,雙手捧着她的臉,墨黑的眸仁直直落在蘇岑的身上,彷彿怎麼都看不夠。
蘇岑瞬間就明白了陵雲淵的意思,忍不住笑了,“我這不好好的在着麼,你要是不放心,乾脆把我綁在你身邊好了。”蘇岑開玩笑的瞧着他,看到陵雲淵恢復了正常,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他擔心她再離開,她也擔心不能安穩的與他長相廝守呀。
不過陵雲淵突然的示弱,讓蘇岑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故作成熟,其實心裡極爲脆弱的小孩,還真是有點懷念。
蘇岑把陵雲淵的手拉下來,把人推到了一旁坐下,“是不是還沒用午膳呢?”
陵雲淵搖搖頭,“還沒。”
蘇岑嗔怒地瞅了他一眼,站起身,重新打開寢殿的門,讓薛忠準備些膳食過來,薛忠急忙小跑着過去了,因爲早就備着,所以不多時就上好了。薛忠目不斜視地又退了下去,一時間,寢殿裡靜悄悄的。
小殿下離得遠,躺在龍榻裡睡得香甜,蘇岑託着下巴瞧着陵雲淵用膳。
陵雲淵一路匆匆回來,其實,出來想起當年的事怕她再次離開之外,更多的,不是他會心軟,而是怕她會心軟。可當年端王以那麼殘忍的方式,害他險些喪命,她又怎麼可能再心軟?
在她心裡,從來都沒有端王的位置。
如果先前還有感激,有內疚,可在知道一切都只是端王設計她入套的手段之後,那一切也早已煙消雲散了。
蘇岑回過神,就發現陵雲淵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瞧,忍不住用食指推了推他面前的碗,“看什麼呢?快點吃。”
陵雲淵眸仁黑漆漆的,看着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可偏偏他此刻嘴角掛着笑,墨黑的眸仁這樣盯着人瞧,卻映出她的身影,讓蘇岑莫名有種他眼裡只有她一個人的錯覺,那種暈陶陶的感覺,幾乎把蘇岑電暈,她忍不住,探過身去,把他的眼睛捂住了,“不許看。”
陵雲淵擡手握住了蘇岑的手背,握緊了,拿了下來,眸仁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蘇岑瞧,薄脣微動,吐出兩個字眼:“手疼。”
蘇岑挑眉,“爲什麼手疼啊。”
陵雲淵:“親自動手除靈根什麼的,好累。”
蘇岑:“……”他是不是覺得她不清楚怎麼除啊,明明只是一根經脈罷了,難道他還能翻出花不成?可瞧着他眼底的笑意,也樂意順着他道:“這樣啊,那你說要怎麼辦呢?”
陵雲淵長長的睫毛斂下,遮住了墨黑的眸仁,“……餵我。”
蘇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