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把骨飾撥開,狼婭露出的眉心乾乾淨淨,並沒有狼玦那般的黑線,這讓蘇岑腦海裡一空,難道真的是她猜錯了?
劉清寧認錯人了?
狼玦其實並不是劉清寧要找的人。
狼婭看蘇岑發呆,疑惑道:“陵夫人,可是有什麼問題?”
蘇岑鬆開手,道:“沒事,只是,我總覺得你大哥與劉姑娘認識。”
“劉姑娘?夫人說的是劉氏?”狼婭想到劉清寧,認真想了想,道:“陵夫人你這麼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略微是奇怪的。”
蘇岑道:“怎麼?”
狼婭道:“大哥的容貌這些年,每年都在改變,如今想來,與五年前,可謂是大相徑庭,唯一不妥的地方,也許就只有這一點了。”
蘇岑喃喃一聲:“容貌每年都在變?”這是什麼原因?
歪過頭,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腦海裡糾結成了一團亂麻,着實是想不明白,不過,她倒是能理解了一點,若是劉清寧認識狼玦,那麼當日在宮殿裡,劉清寧先前並未認出狼玦,也是有情可原了。可目前來說,劉清寧到底與狼玦有沒有關係?
狼婭心裡起伏不定,“陵夫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岑道:“劉姑娘明日娶夫侍,我想早些找出來你大哥到底先前認識不認識劉姑娘。我懷疑,”蘇岑頓了頓,“你大哥就是劉姑娘五年前已故的夫君。”
狼婭張大嘴,“這……不可能吧?”
可聯想到先前宮裡與這兩日劉清寧的態度,也不確定了。
當年她年幼,族裡又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她驚慌失措,嚇得不輕,有大多數時日都是在躲藏,後來終於等來了大哥,又因爲受了傷養了很久纔好,等她好了之後,魈狼族已經安定了下來,有大哥坐鎮,魈狼族越來越好。
虎崽獸看自己被忽略了,忍不住擡起沒受傷的爪子,扒了扒蘇岑的衣襟:“嗷唔唔!”問我呀,問我呀!
蘇岑歪過頭:“問你也沒用啊,你還能……”話說到一半,蘇岑卻是愣住了,眼睛驟然一亮:“啊,差點把你給忘記了。”
虎崽獸得瑟地晃了晃虎腦袋:“嗷嗚!”嗯哼!
蘇岑站起身,“阿淵,你讓秦牧把狼首領給喊過來,就說找他有事。”
陵雲淵也想到了虎崽獸魘師的身份,他能入夢,自然能窺探到一二,若是狼玦真的是認識劉清寧的,也許真的能查出來也指不定。陵雲淵出了房門去吩咐,狼婭卻是聽得一知半解的,“陵夫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蘇岑道:“那個,阿魘其實是魘師啦,他能入夢,能探到你大哥的魂識,也許能從中知道些什麼。劉姑娘不肯說,可明顯對你大哥……”讓蘇岑下定決心的還是劉清寧離開時的那滴眼淚,太過悲涼,不管如何,先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到時候再做打算。“這件事狼婭姑娘你先別與你大哥講,萬一是錯的,徒增煩惱。”
狼婭怔怔的,可反射性的想要相信蘇岑與魘師,頜首:“如此,那就拜託了。”
她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哥突然有那麼強的能力能夠把魈狼族的內憂外患全部在短短几個月之內肅清,當時她覺得是因爲獸型的緣故,可如今被蘇岑點出來,那些她沒注意的細節,在腦海裡閃爍着,讓她皺緊了眉頭。
狼玦很快就來了,看了一圈房間裡的人,不解道:“找本族長何事?”
蘇岑道:“沒什麼,只是想拿狼首領做個實驗。”
狼玦皺眉:“不做。”
蘇岑道:“若是……能讓劉姑娘取消明日娶夫侍呢?”
狼玦身體僵了僵,垂在身側的手緊了下,“她、她娶不娶,管我什麼事?”
蘇岑聳聳肩:“好吧,既然如此,那……”
“等、等等,本族長也沒說不幫啊。”狼玦坐在一旁,一本正經地坐直了身體,道:“突然想想,你們幫了本族長妹妹這麼多,這傢伙還對阿婭有救命之恩,怎麼說本族長也要表示表示。吶,說吧,你們要本族長做什麼?”
蘇岑忍不住心裡憋笑,“狼首領先把這個給喝了。”
狼玦警惕:“別是什麼毒藥吧?”
蘇岑翻了個翻手,掌心裡靈力隱隱透出,“我要是想動你,你根本走不出去。”
狼玦想想也是,這幾人的變態能力他是深有體會,把他的自信心打擊的七零八落的,接過阿婭遞過來的杯盞,喝下之前,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完了真的不讓她娶了?”
蘇岑笑出聲,調侃道:“不是沒關係嗎?”
狼玦瞪了她一眼,擡起手腕,把杯盞裡的清茶一飲而盡,喝下之後,直接昏厥了過去,蘇岑忍不住感慨,“師父的藥,可真有效。”
狼婭扶住了狼玦:“陵夫人,大哥沒事吧?”
蘇岑搖頭:“放心好了,師父的藥,絕對沒什麼副作用的。不過是爲了方便入夢罷了,讓你大哥知道了,不妥。”
陵雲淵走過去,把狼玦扛到了虎崽獸的身邊,放下來,虎崽獸伸出爪子探了探。
才坐了起來,爪子交疊的放在狼玦的眉心上。
不多時,虎崽獸就不動彈了。
狼婭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是面容上並未表現出來,盯着狼玦的面容看,額頭上浮現一層虛汗,而隨着時辰的推移,狼婭看到狼玦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她鬆了口氣,只是不多時,卻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反反覆覆的,到了最後,狼玦的臉上徹底變成了絕望。
在狼婭緊張不已時,狼玦突然驀地睜開眼,眼睛瞪的大大的,陡然坐起身。
隨着他的動作,他額頭上的骨飾晃了晃,露出了他眉心的那條黑線,隱隱透着鮮血一般的紅,忽明忽暗,看起來格外的鬼魅。
狼婭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捂着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岑坐直了身體,緊盯着狼玦眼底的情緒,只是狼玦也就睜開眼死死盯着一處,又陡然倒了下去,眉心的黑線重新恢復了原本的色澤。
與此同時,虎崽獸也攤到在牀榻上。
下一刻,又生龍活虎的起來了,掃了一眼昏迷的狼玦,吐了吐舌頭,“嗷嗚!”渣男!
蘇岑本來還聽擔心的,聽到這兩個字,嘴角抽了抽:“什麼情況?探到了嗎?”
虎崽獸嗷嗚一聲,表示探到了,直接用獸語與蘇岑交談了,“他果然是劉清寧的夫君啊,不過我覺得吧,就讓他後悔算了,那劉氏現在有夫侍十三,過得恣意,何苦再攤上這麼一位?”虎崽獸的聲音憤憤的,狼婭與陵雲淵聽不懂,只聽到他在那伸着爪子捶胸頓足,動作極爲浮誇。
蘇岑道:“可劉姑娘也不一定真的就忘記了。”
否則,這麼多年過去了,爲何情緒還是那般波動?
虎崽獸繃着麪皮,吹了吹嘴邊的幾根鬍鬚,小聲嗷嗚:“雖然是這樣,可就沒見過這樣的,他就真的以爲那樣是好的啊。”
蘇岑道:“怎麼?”
虎崽獸沉思片許,才道:“他六年前起初並沒有來都城,而是在百里之外的一個小鎮上,那劉清寧是一位隱士高人的關門弟子,先前十年都是在山上修習,靈力不俗,下山回劉家的途中,就偶遇了狼玦,後來劉清寧動了心,不管這狼玦身份不管不顧的拜了天地,回了劉家,那劉員外震怒,把劉清寧趕了出去。劉清寧內疚,就與狼玦呆在了玉溪國都城近一年。”
蘇岑道:“狼玦一直沒說自己的真實身份?”
虎崽獸搖頭:“沒說啊,他隨便編造了一個假的身份,這傢伙估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說實話。後來魈狼族出事,回去就可能九死一生,他自顧替劉清寧做了決定。”
蘇岑一怔:“他做了什麼決定?”
虎崽獸道:“他假死,找了個替身,卻偏偏留下證據,讓劉清寧看出來他假死拋棄她,以此讓劉清寧忘記他。然後就回了魈狼族,借用魈狼族秘術,封了那段記憶。”
蘇岑不解,“他爲何要封了那段記憶?”
虎崽獸道:“魈狼族的秘術,分爲兩種,第一種絕情忘義,要用自己覺得最珍貴的東西換取最強的靈力,有多珍貴得到的能力就有多強,只是那靈力卻如同曇花一現,只能維持一年;第二種,比較溫和,只有狼玦他這一脈能夠修煉成獸型,能力一般,卻能在成年之後一直維持下去。”
蘇岑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虎崽獸道:“他當初爲了平息魈狼族內憂外患,用對劉清寧的情換了一年的靈力,平息了危險,卻也徹底把劉清寧給忘記了。他是主動忘記的,所以,你也不用費心思替他做什麼了。”
蘇岑沉默了下來,若是狼玦自己主動忘記的,那麼,他當初犧牲掉劉清寧時,應該就會想到這種結果了。
虎崽獸憤憤:“雖然他挺可憐的,可是也挺可恨的。他就不能直接告訴那劉清寧,也許,人陪着他,就算是忘記了,這五年了,指不定也孩子滿地跑了。”
蘇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