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一瞧着腳下的男子,再看了看那幾個打手,聽到他們口中‘喝花酒不給銀子’臉色更加難看了,直接退到了一邊,拉緊了馬繮,打算把馬車繞過這醉鬼,繼續前行。
只是沒想到,這醉鬼醉的倒是混混沌沌的,卻是個不傻的,直接上前抱住了馬的一條前蹄子,閉着眼醉醺醺地湊上前,嘻嘻笑着,“美人兒,來親親……親一口……”
蘇十一直接石化在了當場,見過醉的,沒見過醉到人畜不分的。
這還能不能好了?
蘇岑也探過了頭,看着那幾個打手已經開始踢那男子,男子不痛不癢的,腦袋被亂糟糟的頭髮遮擋住,也看不清面容。
只是坐在裡側的陵祈原本不以爲意,可突然聽着醉鬼那幾聲熟悉的腔調,頭皮都發麻了,劉榮顯然跟在身側也聽到了,仔細伸了伸脖子,一眼就看到了那醉鬼腰間掛着的玉佩,撩開帷幕,小聲道:“爺,是、是睿王啊……”
陵祈緊抿着薄脣,“不管他!”
劉榮小聲‘誒’了聲,縮回了腦袋,只是還忍不住去瞄。
那幾個打手踢了幾腳看人不痛不癢的,翻了一下,也看到了腰間掛着的玉佩,眼睛一亮,就要伸手去拽:“既然沒銀子付花酒錢,就拿這玉佩抵押好了。”
只是那打手的手剛伸到一半,陵祈的臉色沉了,“劉榮,去把那丟人現眼的傢伙給弄回去!”
劉榮趕緊應了聲,就跑上前,拍開了那打手的手,“他欠了你們多少銀子,雜……我家也替他付了。”
“你們誰啊,是不是也看到這玉佩了,告訴你們,我們還不要銀子了,就要這玉佩……額,了……”打手還沒說完,看到脖頸間橫梗着的劍,縮了縮脖子,扭過去,看到一排齊刷刷帶刀的隨從,摸了摸脖子,氣勢也低了下來,爲首的打手連忙道:“幾位爺消消氣,好說好說,二百兩紋銀,二百兩……”
劉榮直接從懷裡掏出銀票,往那打手身上一拍,“滾滾滾!”
那打手低頭看了看,的確是二百兩,連忙點頭哈腰笑了幾聲,帶着打手就回去了。
劉榮連忙蹲下身,把醉的沒什麼意識的男子扶了起來,把他臉上的頭髮擼了上去,露出了一張俊俏的臉,“睿王,睿王,你醒醒啊?”
男子似聽到了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眸仁卻是混沌一片。
嬉笑一聲,對上劉榮的臉,仔細辨別了好久,才搖搖晃晃地捏上去,“嘿嘿,是小劉子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咦,難道我已經回到都城了?哈哈哈,來繼續喝,美人兒不陪我,小劉子你來陪我……”
劉榮把男子摁在他臉上的手給扒拉開,求救地看向陵祈,“爺,這要怎麼辦啊?”
“敲暈了,扔到後車廂去。”陵祈撩開帷幕,一雙冷眸生寒。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挑挑眉,沒說話,看來,陵祈這是遇到熟人了。
等重新開始上路,馬車的帷幕撩了下來,陵祈緊抿着脣,擡眼,就對上對面的兩個好奇寶寶,蘇岑表現的是極爲明顯的,眼底閃爍着八卦之光,陵雲淵臉上還是面癱着,只是因爲蘇岑盯着陵祈,也掃向他。
“祈帝,那個是什麼人?”她方纔聽劉榮喊那人睿王,難道是陵祈的皇弟?
“那人是三王爺,陵睿。我也有一年沒見過他了,沒想到倒是在這裡碰上了。”陵祈想到那人醉醺醺的模樣,眉峰攏了起來。
蘇岑看陵祈沒有打算多說的模樣,也沒再詢問,掩脣打了個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她倒是挺好奇的,一個王爺,怎麼混的連個花酒錢都沒了?
他身邊跟着的小廝呢?難道一個都沒有?
蘇岑等人到客棧時,陵祈的暗衛直接扛着昏迷的睿王跟了上去,蘇岑與陵雲淵也擡步走了過去,暗衛詢問陵祈,“爺,三爺要放到哪個房間?”
“哪個都不用,直接仍在這苑子裡就行了。”他既然想折騰,就好好自個兒折騰去吧。
陵祈面無表情地擡步,回了自己的房間,蘇岑同情地看了一眼那睿王,聳聳肩,跟陵雲淵一起回了房間。
蘇岑與陵雲淵半夜是被苑子裡一聲狼嚎給吵醒的,因爲不用再早起去沈府,他們與小殿下歇在一起,因爲幾日沒見到蘇岑,小殿下鬧騰了很晚才睡着。
剛睡着,苑子裡就爆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這裡是什麼地方?爺是被打劫綁架了嗎?”
蘇岑坐起身,歪過頭去看小殿下,看沒被吵醒,才鬆口氣,皺眉看向房間外,陵雲淵直接起了身,把人按了回去,“我出去看看。”
蘇岑也披了外衫,“我跟你一起去。”
蘇岑與陵雲淵出房間的時候,陵祈也被吵醒走了出來,看到蘇岑陵雲淵,臉色更不好:“吵醒你們了?”
蘇岑掩脣打了個哈欠,“沒事,什麼情況?”
陵祈搖搖頭,快步走過去,就看到先前帶回來的那個醉鬼睿王正被綁在苑內的樹上,嘴巴已經被堵上了,劉榮也後悔不已,看到陵祈,欲哭無淚,“都是奴才的錯,忘了……忘了把睿王的嘴堵上了。”
睿王正死命地眨着桃花眼,嘴裡發出‘唔唔唔’的聲響,不過見到陵祈,頓時淡定多了。
他淡定了,陵祈卻是不淡定了,“劉榮,鬆開他的嘴,再嚎一聲,把他舌頭給割了。這麼聒噪,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睿王一聽,立刻閉緊了嘴巴,搖着頭:爺是無辜的,別割爺的舌頭。
劉榮鬆開手的時候,睿王才重重鬆了口氣,對上陵祈陰沉的臉,沒臉沒皮地笑道:“皇兄啊,您老人家怎麼也學會微服私訪了?宮裡呆着多舒服啊,非要……”剩下的話沒說完,再陵祈的眼刀下,也不敢說了。
“你手下那幾個人呢?都是幹什麼吃的?母后的玉佩差點都被拿去抵花酒錢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母后?”
陵祈臉色極沉,睿王愣了下,立刻嬉笑道:“我、我這不是喝醉了……絕沒有下次了,絕沒了!”
“你帶出來的人呢?”陵祈似知道他什麼德行,非要問清楚。
“額……這個……”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乾笑兩聲扭了扭身體,想要正脫束縛的繩索。
“是要你說,還是我去查?你自己選一個?”陵祈眼底的冷意沁涼,讓男子不得不斂下了眉眼,“被……我賣去當苦力了。”
“爲了喝花酒?”陵祈薄脣抿得緊緊的,顯然是動了怒意了。
男子繼續哈哈哈笑着,只是那表情怎麼看怎麼心虛,
陵祈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一定的極限了,他驀地擡手,“劉榮,派人去把人給贖回來。至於你,陵睿,朕警告你最後一次,再去喝花酒,朕不能拿你怎麼辦?朕卻還是有辦法治你的,你最好……不要做出後悔的事。”
陵祈留下這句話,驀地廣袖一擺,轉身大步離開,經過蘇岑與陵雲淵身邊時,勉強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些,“不用管他,你們也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看着陵祈關上門,再去看那睿王時,他已經低垂下了頭,瞧不出表情,可他周身的氣息似乎明顯不穩,只是轉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岑與陵雲淵回到房間時,動作放得很輕,生怕把小殿下給吵醒了。
躺下來之後,蘇岑往陵雲淵懷裡縮了縮,腦袋在陵雲淵的下頜上蹭了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阿淵啊,陵祈好像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我感覺,他怎麼對這睿王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恨鐵不成鋼?”
她這種感覺也挺莫名其妙的,不過,當時陵祈說完那威脅的話,她的確是在那睿王的眼底瞧見了一抹複雜的光。
雖被隱藏的很好,可還是被她瞧見了。
“別多想了,睡吧,那睿王身上靈力不弱,足以自保,可他卻極喜歡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異者必妖,可你再想,天就要亮了,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陵雲淵嘴角隱隱浮現一抹笑,親了親她的額頭,又低喃一聲:“睡吧……”
蘇岑本來出去逛了一圈清醒的不行,可聽到陵雲淵壓得極低的溫柔的嗓音,她莫名就犯困了。
伸出手攬着陵雲淵的腰肢,很快就睡了過去。
只是等翌日蘇岑與陵雲淵抱着小殿下準備妥當,剛要向下一處去時,一道暗影從天而降,到了陵祈的面前,單膝跪地,手上託着一封密信。
蘇岑看了一眼,上面戳了紅色的印泥,很不同尋常的圖騰。
陵祈瞧見那圖騰,也臉色變了變,拿過來,打開快速看了一眼,臉色微變。
陵祈揮手讓人退下了,纔看向蘇岑與陵雲淵,“宮裡出事了,我恐要提前回宮了。”他本來是想留她在身邊帶夠三個月的,可在看過兩人之間的感情,陵祈雖然不承認,可還是羨慕嫉妒的,可嫉妒之下,卻又不忍真的讓蘇岑傷心爲難。
“啊?”蘇岑愣了下。
“怎麼?不捨得我?”陵祈難得開了個玩笑。
蘇岑飛快看了一眼陵雲淵,後者已經虛眯起了眼,宣告主權地攬緊了蘇岑的腰肢,“你即刻就可以啓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