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小道離這裡,其實還有至少百米的距離,小遊奔去的速度固然很快,但黑衣人說話的同時,腳下縮地爲尺,明明至少隔了五十米的距離,卻只在一跨步間便到。
只見黑衣人話音剛落,雙掌便已經印在了小遊的身上。
小遊是一個孩子,這麼端坐一天,早已心力交瘁,此時看到有人過來,便滿懷欣喜的以爲是爺爺來了,哪裡想得到,這不但不是對自己最好的爺爺,而且還是來取自己性命的殺手。
在後面的白日完全來不及阻擋,聽見小遊的慘叫聲,他頓時雙目盡赤,手中一幻,蝕日神箭帶着一道刺目的白芒,出現在山谷之中。
幾乎是不帶半點猶豫的,白日運起渾身真元力,往前一揮,靈箭首次在未經使用之下,便被當成了飛鏢,直直地射向了那黑衣人。
只見道道白芒穿破了黑夜,白日身形一弓,朝着跌落在空中的小遊飛去。
黑衣人輕輕咦了一聲,接着用不屑的語氣,道:“蠢材!”纖細的小手從衣袖中露出,碧綠色的芒光一閃,叮的一聲,恰好打在化作厲芒的靈箭上。
白日接過小遊,冷哼一聲,正要反脣相譏,忽然看見小遊面若死灰,心中一顫,趕緊將無絕經源源不斷地輸入他的體內。
好狠的一掌!力量從小遊的前胸侵入,使他胸前浮現出一大塊青紫色的瘀傷。
然而掌力更是將他整個經脈全部震斷,這對於一個瘦弱的少年來說,無疑是一道催命符。
幸好無絕經是第一療傷聖氣,除了上次對獸王芒一籌莫展外,這次倒沒有讓白日失望。
無絕經迅速地在小遊體內遊走一圈,所有被震斷的經脈,幾乎在一瞬間便接上了,但對於這個瘦弱軀體來說,即便接上了經脈,但這種傷害卻已經造成,再也無法抹去。
而那黑衣人並沒有如想像中般輕易地擊飛靈箭,叮的一聲後,靈箭依然動都沒動地直飛向他。
黑衣人對於這點也是估計不足,身子勉強一挪,堪堪躲開了這一下,靈箭一擊不中,竟然掉頭轉飛向白日的身邊。
黑衣人也轉頭看向白日,見他正將大手按在小遊的後背上,不由得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道:“沒用了,他本就是不適合修煉真元力的絕脈,靠着羅老頭子的十年打造,好不容易纔有了今天的成就。
“幸好有那幾個二階幫忙,不然的話,獨自對付這羅老頭,還真是有些難度;現在好了,不費一兵一卒,就達到目的了。”
白日一邊不停地輸入真元力,腦中一邊在考慮着,現在的這種局面,究竟該如何對付。
聽這個黑衣人所說,羅爺爺跟小遊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被追殺;而一直以來,都是靠着羅爺爺的強大實力,才能保護小遊,現在屏障已失,那麼這些人就要開始動手了。
羅爺爺要自己護送小遊去左幽天,應該就是怕這些人會對小遊下手;如果,他們此時認爲小遊死了,那以後一路上,豈不是就不會有人騷擾了呢?
但關鍵問題是,這人肯定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他該怎麼做,才能在保障小遊安全的情況下,得以全身而退呢?
那黑衣人故意放慢腳步走了過來,似乎在嘲笑白日此時的一切救助行爲,都是徒勞無功的。
而此時白日的心中,也慢慢地有了計較。
他估計輸入的無絕經,應該足夠讓小遊撐住一會兒,於是輕輕地將小遊放在一片厚厚的草上,身形緩緩站起,目光如電地看着正不斷*近的黑衣人。
他手微微一舉,剛纔那把靈箭重新出現在手中,臉上則露出了激憤的表情,道:“我要爲他報仇!”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早就告訴你別浪費力氣了,怎麼樣?這下子知道厲害了吧?不過別急,下一個就是你了。”說完雙手高高舉起,寬大的黑色長袖緩緩落下,露出了一截欺霜賽雪的藕臂,修長的手指上有碧綠色的光芒隱現。
白日從剛纔的笑聲中,就知道她是一個女人,也想到這人全身罩着黑衣,應該是因爲怕人知道身分,但現在這樣不再掩飾,顯然已經是把白日當成死人來處理了。
靈箭揮舞,沿着不同的軌跡,主動朝着黑衣人襲去。
黑衣人似乎有些懼怕靈箭所發出的光芒,纖細的手指在空中不停地划動,激起四周的空氣,出現了一道道的波紋。
夜色昏暗的長空下,一片廣闊的草原上,只有這裡有着一片光芒,表面看上去美麗無限,但實際上,其中的兇險已是文字難以表達。
白日大汗淋漓,這倒不是他故意如此,只是黑衣人明顯得是想看看他的火候,因此偏不主動攻擊,而這有一下沒一下的划動,卻是致命無比,只要他一停下,就會立刻被那美麗的手指劃破喉嚨。
那黑衣人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果然是滌虛天的廢物,初階都比不上!”她身形一閃,黑夜中一抹詭異的碧綠色閃過。
白日知道,自己絕不是這個黑衣人的對手,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的不堪一擊。
美麗的手掌,碧綠色光芒,結實地印在了他的前胸上,幾乎跟剛纔打中小遊的位置一模一樣。
白日仰頭吐出一口黑血,不偏不倚地向着黑衣人的方向射去,身形同時往後跌去。
而那黑衣人身形一閃,也往後退了十數米。
黑血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坪上,只見前面原本綠油油的一片草,霎時完全枯萎。
黑衣人雖然將面孔藏了起來,但也可以知道,她此時臉色微變。
這一口黑血吐出,那就代表毒雖然進入體內,卻被這人化作血箭吐了出來。
黑衣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日,暗自冷笑道:“沒想到,這人化毒的本事倒是一流,不過……光是掌上的力量,也足以置你於死地了。”
白日的確傷得不輕,而黑衣人手掌上的碧綠色光芒飽含劇毒,就連身具無絕經的他也大感吃不消,不得已才借勢吐了出來,否則就該就地裝死。
此時他趴在地上,而小遊倒在離他只有半米距離的地上,黑衣人則在二十米開外處看着他。
白日知道此時是關鍵時刻,跟她硬拼是最下下策的選擇,如果能夠逃走就逃走,不能逃走的話,至少也得保小遊萬無一失。
忽然間,那黑衣人察覺了白日還活着,不由得冷聲喝道:“大男人別躲在地上裝死!”
白日耳邊勁風四起,知道不好,趕緊就地一滾,抄起旁邊的小遊,便朝山谷裡面衝去。
剛纔白日躺着的地方,忽然爆起了一團綠火,只聽見黑衣人陰陰的笑聲響起,道:“你的命真硬!”
白日絲毫不敢停頓,尤其聽到了後面的衣袂飄飛聲,更是不敢怠慢,卯足了力氣往前衝,可惜這個小谷實在不大,到了裡面竟然沒有路了,後面的黑衣人發出了一陣尖利的笑聲。
此時,原本一直依偎在白日懷裡不動的小遊,低聲道:“左……左邊!”
白日想都不想,便朝左邊掠去。
這裡之前他就曾經看過,是一面纏滿藤蔓的山壁,雖算不上是峭壁,但至少這裡是沒有路的,不過,這裡既然是小遊長久以來的修煉之地,自然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
“山壁上面,藤蔓拉開……”
白日心中一喜,難道這個山壁上有暗門?
雖然這有點玄,但對於真武界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後面的黑衣人似乎也覺察到了不對,身形加速,陣陣破空聲傳來。
白日嚇了一跳,趕緊把藤蔓一拉,誰知山壁光滑如鏡,竟然什麼都沒有。
白日一呆,難道這是小遊在發夢話?
他低頭正要看小遊,忽然間整個山谷傳來了震動聲。
白日一驚,擡頭一看,只見山谷兩邊的山崖彷彿要倒塌了一般,發出巨大的隆隆聲;而谷內林立的綠樹,此時也彷彿遭遇了什麼暴風似的,盡數往兩旁倒去,就連地上的草皮也整個掀了起來,發出了一陣劈哩啪啦的聲音。
不到片刻,這個小山谷頓時就被一堆落石徹底埋了起來,草原上風聲依舊,但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杜斯城。
中午,一個面目普通的少年,拉着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童,站在一個門面頗爲講究的飯館門口。
這裡人潮涌動,人多到就連門口都要兩個保鏢照看着;而其中的一個保鏢,在看見兩人衣衫襤褸,一副土包子模樣地站在門口探望時,不由得露出了滿臉不屑的表情,一口濃痰狠狠地吐了過來。
那少年忙拉着小童避過,眉毛一挑,眉宇間有一絲寒氣微微溢出。
小童趕忙拉過少年,低聲道:“小白哥哥,這裡就是這樣的,我們別管了,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再說吧!”
這兩人正是從谷中逃出的白日與小遊。
那天晚上雖然山谷崩塌,但顯然一切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山崖崩塌的前一刻,兩人腳下露出了一個大洞,將他們吸了進去,兩人就躲在裡面,聽着外面來自大自然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