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晨自顧自的坐下，添了一杯茶：“側妃，楚晨初來乍到，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只是眼下父王屍骨未寒，我同李晟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後宅裡的丫鬟安置，東西變賣都要靠側妃您來安排。”
“我？”李嫿不可置信的看着張楚晨，她怎麼從來沒有聽過要安置丫鬟，要變賣東西？
“是啊，崔媽媽，您明日就將賬目拿來給側妃過目，我相信府裡這麼大，有側妃看着，定然不會少了什麼，李晟要去唐國，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吃穿用度樣樣都需要銀子，不精簡些可不行。”張楚晨說的越多，李嫿的臉就越黑。
可是張楚晨卻像是渾然不知一般繼續道：“再者父王的喪事也要辦，雖然管家那邊說沒有給定罪，只是說父王有損國譽，這喪事便不好辦，大不得，怕被人說是藉此斂財，小不得，怕人說父王因是什麼事情受了責罰，越低調越惹人生疑。”
崔媽媽站在一側，她看着張楚晨有些無法置信，這樣一個女子剛來王府不到一天的時間，是如何將王府的事情事無鉅細的知曉。
知曉也就罷了，她甚至還想的這麼深遠，每一步都精打細算。
如果不是張楚晨說了這些，她恐怕都沒有想到瑞王爺的喪事竟然還會牽扯這麼多，搞不好還會讓世子爺被人蔘上一本。
“張楚晨，你以爲自己是誰？”李嫿捏着手裡的杯子，讓自己的脊背儘量挺直。
張楚晨莞爾一笑：“我？我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
沒過一會兒橙蘇就端了小菜在門外候着：“世子妃，奴婢將飯菜備好了。”
“端進來放這兒。”張楚晨依然言笑晏晏。
她的眼下微微下垂盛了一勺西湖牛肉羹給李嫿：“聽下人們說側妃您滴水未進，現下您是府裡的長輩，我跟世子都聽您的，您要是倒了，我跟李晟就六神無主了。”說罷她輕輕吹了吹那粥，放在李嫿的眼前。
李嫿一言不發的看着那碎肉沫子。
這時張楚晨又轉身對崔媽媽道：“崔媽媽，我跟側妃說說話，您去看看後門的馬車究竟是不是聽竹姑娘，若是的話，就快快請進來，來者便是客，別讓人說我們怠慢了人。”
“老奴這就去。”崔媽媽看着李嫿的眼神，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李嫿聽了這話，急忙道：“不忙不忙，不知道哪個下人告訴楚晨的，一定是眼花了，聽竹怎麼會在王府門外呢，聽竹還等着下個月的十五，晟兒去接他入府呢。”
“既然這樣，就讓崔媽媽過去瞧瞧，咱們也好放心不是。”張楚晨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她是真的餓了。
“崔媽媽也累了一天了，讓橙蘇去看不就的了，崔媽媽，今兒你也別跟我客氣了，就坐着，陪我一塊吃。”說着李嫿就拍了拍身邊的凳子，示意崔媽媽坐下。
橙蘇反應快，已經應聲去了後門。
張楚晨微微一笑，安安心心的喝了一口西湖牛肉羹。李嫿自然不敢讓人崔媽媽去瞧，因爲門外那馬車裡放的可全都是瑞王府值錢的寶貝！ 她不過是隨口一詐，這李嫿就上鉤了。
李嫿搓了搓手，索性將筷子拿起來她摸不清楚張楚晨的脾性，可是崔媽媽畢竟是府裡的老人了，自己跟她針鋒相對了這麼些年，也清楚她是個嘴硬心軟的，便決定從她這裡當突破口。
“崔媽媽怎麼想着陪楚晨過來了？”李嫿才擠出一點笑容說了句。
張楚晨沒吭氣，自顧自的夾了一口菜，然後用帕子擦了擦脣這才淡然一笑：“別說，側妃您這裡的小菜味道就是好。”
聽她顧左言他，李嫿也不敢多說，生怕自己不小心又說錯了什麼，萬一被張楚晨猜到自己在做什麼，那她就是跳進河裡也洗不清了。
“既然楚晨喜歡，那你就多吃點。”李嫿伸手又去夾了桌子上的涼拌蝦餃，只是她的筷子才碰到那蝦餃上面，就聽見張楚晨嘆了口氣：“吃不下，一想到父王屍骨未寒，我這裡心裡就憋的很。”
李嫿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那能怪誰，好好的大婚，非要弄成這樣。”語畢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張楚晨。
張楚晨渾然未覺，倒是崔媽媽不樂意了，她一臉怒容的道：“側妃您這話是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人爲咱們平安王妃克了瑞王爺？”
話音才落，張楚晨便猛的擡頭，她那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嫿。
李嫿有片刻的失神，只是屋外腳步聲很快就來了是橙蘇在外面叩門：“王妃、側妃，是宮裡來人了，說要見王妃。”
張楚晨胳膊一動，正好將桌子上的西湖牛肉羹給碰到了地上，崔媽媽立刻過來關切的問道：“王妃，您是哪裡不舒服？”
她瞧見張楚晨的臉色是越來越蒼白，這額頭上甚至還有滴滴汗珠。
府裡可萬萬不能再出事了。
李嫿聽見聲響，方纔迷茫的眼神此時纔像是找到了焦距，她看着張楚晨連聲道：“這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橙蘇你下次在這樣大呼小叫，當心我拔了你舌頭。”
橙蘇推門進來，頭也不敢擡起來，她纔出門就連忙讓那些下人把王府的東西歸回原位，可是還沒來得急放幾個，這門外就有內侍過來傳話，說是宮裡要見張楚晨。
橙蘇可忘不了那宮人瞧着自己的眼神。
她捏着拳頭，心裡暗想不就是個閹人麼，和自己一樣是下人，憑什麼敢如此看清自己。
“好了，側妃您先休息着，我晚上再來看您，崔媽媽你就好好陪陪側妃。”張楚晨只是片刻便神色如常，根本不去提方纔的事情。
李嫿連忙搖頭：“你去宮裡還是讓崔媽媽跟着，這樣我也放心。”
張楚晨笑了笑：“崔媽媽跟在側妃身邊，我才能放心，不然王府裡面每個人坐鎮，我呀老是擔心有人要搬空王府，側妃您說我這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李嫿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句。
張楚晨拍了拍崔媽媽的手，便出了李嫿的偏廳，她知道進宮要換宮服，索性詔書下了，她的禮服皇宮也一併送了來，喊了丫鬟過來服侍，又讓人叫邱兒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