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乾脆一腳將門踹開,他一進屋就瞧見在牀上橫七豎八躺着的男子,手裡面還拿着一根金針。
“茅臺,別睡了。”李晟的聲音略帶焦急,這是他自從選擇到唐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情緒。
牀上的人依舊是紋絲不動,李晟將張楚晨抱着放在凳子上,正準備過去將茅臺給提溜過來,就發現張楚晨的左手一直緊緊的攥着一個東西。
他蹲下身,纔看到張楚晨手裡緊握的竟然是他當初給張楚晨的髮釵。
只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髮釵,此時就這樣被她緊緊的握着。
李晟神色複雜的看着張楚晨,他再也顧不了其他,直接跑到牀上,將茅臺拖着就到了張楚晨的跟前:“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把她給我救活。”
茅臺被人無緣無故的弄醒了,正準備拿着手裡的金針往李晟身上一頓猛戳。
但是他睜開眼睛看到昏迷不醒的是張楚晨時候,立刻驚訝的叫出了聲:“怎麼回事?王妃怎麼了?”
不等李晟回答,茅臺已經伸手去解張楚晨身上的袍子。
李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背過身握着拳頭道:“你看着她。”
“李晟,你幫我把這裡剪了,衣服太黏,不解開會沾到皮膚上,我看不見她的傷口在哪裡。”茅臺一臉嚴肅就連叫李晟都直呼其名,乾脆省了那個王爺的稱呼。
李晟愣了一愣,站着沒有動。
他不動彈,倒是將茅臺給急壞了,他急忙喊道:“好我的李晟大王爺,你要想讓張楚晨活命,就過來給我搭把手,要是不想你大半夜的把人送到我這裡又是鬧得哪一齣?”
聽到茅臺的抱怨,李晟自然不敢在耽擱,他手裡拿着剪刀,正準備去剪。
茅臺卻是提着燭火過來:“你烤一烤,上次張楚晨告訴我這樣可以消毒。”
李晟神色莫測的看着茅臺。
茅臺卻沒有那個功夫看他,手底下一直在幫張楚晨接胳膊。
茅臺跟張楚晨的相識其實頗有意思,當初張楚晨領着崇輝在陳貪官的府邸裡面大鬧一場,正好有個自作多情的小妾過來獻殷勤。
就將茅臺請來給張楚晨看病。
茅臺是平安王李晟家裡的秘密,他自然清楚張楚晨,這不瞬間張楚晨跟茅臺就打成了一片。
一是因爲兩個人都是醫生。
二來自然是因爲茅臺喜歡張楚晨的性格,如今這樣直性子不扭捏的女子已經很少了。
尤其是張楚晨身爲王妃,卻沒有一點的王妃架子,而且願意跟李晟同甘共苦。
茅臺和汾酒,杏花酒幾個都認爲能當自己女主人的妹子一定要有過人之處。
光長得漂亮那可是沒有資格的。
李晟要做的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不僅僅要忍受常人所無法忍受的,還要經常面對生死。
或許方纔還是跟你言笑晏晏,也許下一刻就會陰陽相隔。
張楚晨很好的做到了這一點。
茅臺確定這個女人就是能夠陪伴李晟一生的女人,至少她可以陪着李晟走到那個最高點。
趁着李晟發呆茅臺踢了踢他:“在不幫忙,就真的來不及了。”他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張楚晨這一次受傷非常嚴重。
“咦。”茅臺忽然皺了皺眉。
李晟將張楚晨身上的衣服都剪開,只留下裡面的中衣,兩隻袖子都減掉,好在她的胸前並沒有受什麼傷。
李晟鬆了一口,卻看到茅臺一臉嚴峻,他知道這個傢伙的醫術高明,否則也不會被父王招來成爲新一任的茅臺。這個傢伙從來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可是他面對任何的疑難雜症總有自己應對的辦法。
相識許久,李晟還是頭一次看見茅臺這樣嚴峻的表情。
“怎麼了?”李晟出聲詢問。
茅臺伸手指了指張楚晨的胳膊,然後用手摸了摸她的脈搏,再一次換了右手。
“李晟,你媳婦這兩個胳膊的溫度完全不一樣。”茅臺瞪大了雙眼,看着張楚晨。
李晟雙眉擰在一起,他的手附在張楚晨的胳膊上,忽然開口道:“她的身體向來如此,上一次暈倒之前也是這樣。”
“情況不是很好。”茅臺兩隻手來回搓。
“我要你想盡一切辦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把她治好。”李晟看着茅臺的眼睛不容置疑。
茅臺微微一愣。
他從來未見過李晟今天這個摸樣,他眼睛裡幾乎要噴射出火來。
那種不容他人質疑的氣度。
茅臺終於明白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心甘情願的跟着李晟。
“你放心,我師傅那有一顆寶貝,只要把他偷來了,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王妃。”茅臺搓着手指頭,輕快的說道。
“我,我去拿。”李晟回答的很乾脆,茅臺的師傅他見過,說起來那位老人家曾經還指點過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李晟應該算是茅臺的半個師弟。
“等你去都到什麼時候了?師傅他老人家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拿,你在這裡照顧她,檢查她身上還有什麼傷口沒有,我這裡有一顆藥丸,你先給張楚晨服下,只要她自己能醒來,我想她一定有辦法治好自己。”茅臺一邊說着一邊過去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他一邊找嘴裡一邊振振有詞:“你說是誰把張楚晨傷的這麼嚴重,有是用毒,有是這些密密麻麻的針眼,還有亂七八糟的內傷,真是多虧了你趕到的及時,替她用真氣護住心脈,不然就算是大羅神仙,恐怕也要無力迴天了。”
茅臺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他說的藥丸,這一回頭,就看見李晟正拿着一塊帕子,給張楚晨擦臉。
他的神情專注而又溫柔,每一下都生怕弄疼了張楚晨,李晟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張楚晨的髮絲。
那髮絲纏繞在指頭上一點也不想離去。
茅臺嘴角牽扯出一個弧度,他走到李晟身邊:“王爺,這藥給你,金針在這兒放着,該怎麼弄你都清楚,我去取藥。”
李晟點點頭,道了一聲謝謝。
“路上小心,這個給你。”李晟從懷裡扔出一塊令牌給茅臺。
茅臺在一旁看着李晟的臉,心裡自然清楚李晟擔憂的時候什麼,他將令牌我在手中:“你封住張楚晨的奇經八脈,她中衣裡的玉鐲救了她一命,那個鐲子我認得,是王妃留下的。”
“我知道,我不會放過傷她的人。”李晟將張楚晨胸前的那個玉鐲取下來,戴在張楚晨的手上。
茅臺沒有說話,關好房門安靜的離去。
他從前聽過這個玉鐲的故事,只有認定的兩個人,才能將玉鐲取下來。
張楚晨的玉鐲是自己自願取了下來,但是又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掛在了胸口。
而李晟可以拿着鐲子帶回張楚晨的手腕,其他人根本無法做到。
命中註定的兩個人,總會相遇的。
茅臺深呼一口氣,吹了聲口哨,當初跟着張楚晨四處遊蕩的一毛竟然從馬廄了跑了出來。
茅臺穿好蓑衣,跨在馬上,摸摸了一毛的頭:“如今你這主人病了,好馬兒陪我去上刀山下火海可好。”
一毛似乎能夠聽懂茅臺的話,它嘶鳴一聲,甩開馬蹄消失在雨中。
那一夜,唐國一點也不太平。
翌日,葉崔鵬在大殿裡沉默不語,張楚華端着早點等候在一旁。
內侍公公終於走了出來對着張楚華一臉歉意的行了個禮:“娘娘,皇上說了,讓您先回去休息,今兒安貴妃會跟您一起去見燕國的蘇月姑娘。”
“皇上怎麼不去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張楚華朝明晃晃的大殿裡望去。
那內侍卻是伸手攔住她:“娘娘,奴才也就是個傳話的,皇上的旨意奴才也不敢去妄自揣測,時辰不早了,娘娘不如早些回宮收拾收拾,這個時間只怕安貴妃已經穿戴好了。”
聽到安貴妃的名字,張楚晨長長的指甲捏進肉裡。
紫影上前將食盒放在那內侍的手裡:“這是我們娘娘親手做的,昨兒皇上說愛吃,今兒娘娘便送來了,勞煩公公。”
話都說到這裡了,內侍公公心中自然明白,他接過食盒彎着腰不發一言。
張楚晨便盈盈一笑:“有勞公公了,我晚上再來。”說罷她就領着紫影離開。
一路上張楚華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安貴妃的寢宮:“紫影,你去查一查,昨夜皇上去了哪裡。”
紫影點點頭聞聲離去,張楚華掐着指甲看着那由鳳仙花染好的指甲,微微蹙眉。
葉崔鵬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張楚華從未覺得自己像今天這樣愛一個人,她最開始認爲的愛就是那人擁有一切,可是帶給他一切自己想要的。
所以那時候她以爲自己喜歡的是李晟。
因爲李晟可以滿足她對男人的一切幻想,從前沒有嘗過情愛的滋味,她只知道只要是張楚晨的,她就必須搶過來。
從小到達,張楚晨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搶的一點不剩,如今她把那些連本帶利的都拿回來。
然而在葉崔鵬的身上她第一次感覺到心痛,張楚華緊緊捏着指甲,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裡她也沒有察覺到疼。
她只是出神的望着安貴妃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