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區。 整個平安小區的人,都知道曾經在小區內最春風得意的張大爺回來了。但是這次回來的張大爺,似乎沒什麼心情來調侃大夥,因爲他家的房子被燒掉了,他家的兒子被燒掉了……連帶着張大爺的美妙的心情也被燒的一乾二淨。 按理說,這兒子死了,要麼是想辦法入土,要麼是想辦法看怎麼折騰。 張家這些年不在東城,連帶着根也遷移了出去。張武掛掉,張德絕對不會在是平安小區裡面辦喪,多半會運走,運到他們現在居住的那城市去。 可是,張大爺倒好。 燒的烏黑烏黑的房子不管,燒的烏黑烏黑的兒子不管,胸口掛着塊不知道從那弄來的牌子,牌子上寫着一行字:“天道不公,許家死絕”。 本來昨晚上,張德扇了李靜一記耳光,就有人開始推測,這張家和許家,是不是又鬧出什麼矛盾來了。 知道點真相的,也就是胖大嬸。 但是這個時候,平日裡能說會道,嘴巴上像是掛了七八挺機關槍的胖大嬸,悄無聲息地偃旗息鼓了。混雜在人堆裡,看着聽着別人七嘴八舌搬弄着,她一聲不吭。要是有人拐帶着問她兩句,也是磨磨唧唧的哼哼唧唧,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沒別的,因爲胖大嬸自己被自己嚇壞了。 許家一家子窩囊。許平年輕的時候倒也是個好苗子,可惜生了許文後,許平就變的畏畏縮縮起來,仿若這個孩子奪取了他全部的精氣神;等到收養了許詩,更是變的軟弱不堪。李靜本來就沒啥主見,自家男人不給力,連帶着也就逢人低了一頭。 偏偏這樣的一個家裡面,冒出來一個許文! 一怒斷人手指,當時的那股子兇狠,讓胖大嬸側目不已。但是隨着許文被抓進去後,整個許家又變的懦弱窩囊起來。 直到王安開着奧迪出現後,整個小區的人才再度正視起來許家。 昨天發生的事,胖大嬸倒也知道點。張家父子悄悄的回來,上老許家的門不知道做什麼,偏偏這事被王安撞見。王安那是什麼身份!於是,胖大嬸猜測的,也許張家的那把火,就是王大少爺放的。 當然,這只是猜測。 可就是這個猜測,嚇的胖大嬸不敢嚼舌根了。 仔細數數,這些年,她可沒少在外面瞎搬弄事非。而且在王安最初搬到平安小區的時候,胖大嬸還調戲過王安,沒少開王安和許詩之間的玩笑。 “那老張家是不是也太缺德了點?”有人憤憤不平地指着不遠處坐在小區門口的張德,死了兒子固然讓人憐憫,可這人一回來,屁的消息都沒有,就馬上找了桶大糞給許家頭上澆。 許家現在什麼狀況?一個兒子漂在外面,老許病重幾乎不治! “噓,小聲點!”又有人壓低聲音,“那老頭本來就缺德,當時他家兒子沒少被老許家的小子揍,估計現在是死了兒子失心瘋,亂給被人扣帽子呢。” 胖大嬸聽着別人的議論,心中一陣冷笑,然後悄悄的溜出人羣,離的遠遠的。 擡頭,正好瞥到一輛奧迪從遠處開了過來。嘿,這車牌
眼熟啊!不正是王安開的那輛麼? 胖大嬸準備挪開的腳步,又悄悄的收回來,倚在牆角看熱鬧。 老許家傍上大樹,這件事小區裡也有不少人知道。只是後來這段時間老許病的兇殘,大半個月不見人下樓,所有人都嘀咕着那個上門的富家哥兒啥時候會開溜。 王安開着的那輛奧迪,衆人倒也都看着面熟。 車不負衆望,在張德面前慢慢悠悠地停了下來。車後門打開,許詩一蹦一跳的下來,看到張德掛在胸口的牌子時,面色變的有些難看,但是卻沒說什麼。 但是接下來,衆人的嘴巴就都長成了一個O。 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的,並不是那位衆人熟悉的王安王大少,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衆人都看着眼熟,卻又一時間不大想得起來是名字的人。 那削瘦的男子從車上下來,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打開後備箱,領出一個黑色的旅遊袋。 “張德,你要不要臉!”削瘦男子把那個黑色的旅遊包丟在張德面前,發出沉悶的響聲,也不知道安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你他媽的是不是誰欺負我們許家沒男人了?” 這時,終於有人認出來了。 許文! 許家那個兇殘的讓人心悸的男子。 “幾年沒回東城,你要是回來好好說話,看在大夥鄰居十幾年的份上,大夥招待招待你,那也是應該的事,就算你家失火了,也肯定都會不計前嫌,給你弄點吃的。”許文鄙夷地看了眼張德,至於張德那掛在胸口的牌子,許文恍若未見,“可惜你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這話,說的也不算重,但是卻讓衆人覺得,這個從裡面出來後就沒有回過家的許文出現,肯定是張德不僅僅打了李靜、掛個牌子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許文看張德沒有反應,乾脆繼續說道:“你依仗你兒子能治我爸的病,就像脅迫我妹妹給你那煞筆一樣的兒子當藥引!呵呵,我藥你一臉!” 許文一口唾在張德的臉上。 “要不是看在你昨晚還乖巧,聽我妹夫的話,拿錢請客,呵呵。”許文又是踢了腳地上的旅行袋,踢的那拉鍊散開,露出一堆紅彤彤的鈔票,“拿着你的五十萬,滾出東城!” 沒人敢問許文這五十萬是怎麼回事,於是,大夥悄悄的給許詩打眼色。 許詩跑到人堆中,唧唧咋咋地大致說了一遍昨晚上發生的事,說法和當時在碧海藍天對沈佳蓉的說辭一模一樣,只是個人感情更嚴厲了幾分。 圍觀者的一干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昨晚上張家父子回來後,就唧唧歪歪的上許家,想要乘機要挾許家把許詩給張武當藥引,至於怎麼個當法,看到許詩臉上的憤慨,衆人也就明白了。 這種事,當然不能答應!正巧當時王大少也在,接下來,王安找到張家,威嚇要求張德道歉,於是就有了五十萬在碧海藍天請客的壯舉。 “好笑哦——”有人感慨,但是言語中的意味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做的理虧請別人吃飯,結果是又反過來說錢是被人敲詐勒索的,這人啊……” 一聲聲
的嘆息搖頭聲中,衆人散去。 衆人散去後,許詩拿出手機對着張德和那袋子錢拍了個照,跟着許文一起鑽進車裡面,開進小區裡面去,不再搭理張德。 等奧迪消失不見,張德的臉上扭曲成一片,飛起一腳提在那袋子錢上,卻是人老體衰,沒能把錢踢飛,反而自己蹦的腳生疼。 能牽連着的證據,張德只有這五十萬! 沒有了這五十萬的牽連,張德的所謂的說辭,就完全變的蒼白無力。莫說是許文和王安謀殺張武,就連他被綁架事,也會因爲這五十萬的還回來,變的無足輕重。 “許文你個狗雜種,許詩你個小賤人!“張德憤怒地吼着,但是卻沒有人會迴應他的這個聲音。 整個東城,已經算是沒有了張德的容身之地。 回到那個昨日還算是平安小區裝修的第一豪華的房間,入目全是被火燒過的漆黑。張德無力地靠在牆上,不顧那些焦黑的牆面沾染了自己的衣服,老淚縱橫。 張武被燒死的位置,是在廚房。 根據化驗的第一現場證據採集,在張武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繩索捆綁過的痕跡,體內也沒有提取出任何類似安眠藥之類的東西,也就是說,張武是被就那樣活活燒死的。 張德茫然地看着房間內的一切,直到手機響起,才被驚醒。 來電顯示的備註名是“康師傅”。 “老張,事情怎麼樣了?”對面沉穩的聲音傳來,中氣十足。 “完了,一切都完了……”張德聲音枯澀,帶着哽咽,“武兒被人殺了。被許文和一個叫王安的人謀殺了,屍體現在還在繼續檢查中。” 對面先是一陣沉默,隨後問道:“你得到的消息可靠不?” “可靠!絕對可靠!”張德狠狠地說道,“他們先是綁架了我,然後把武兒留在房間裡,假造成煤氣泄漏爆炸的現場,武兒死不瞑目啊!”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顯然張德這種明顯帶着主觀臆斷的話,讓他很難相信。 “康師傅,你一定要給武兒報仇啊!”張德幾乎是嘶聲力竭地喊着。 “老張,你先馬上離開東城!記住,這件事不要聲張,也不要報警。”電話對面的人聲音依舊平穩,似乎根本不爲這件事所動,“把你身上的錢打在我給你的一個賬戶裡面,你悄悄的離開東城,自然會有人給小武報仇。” 張德重重地點了點頭。 掛斷電話,張德狠狠地抹了把眼淚,眼中露出了濃郁的怨恨。只要那位神秘的康師傅出手,在張德看來,捏死那個許文和王安,就是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等了約十多分鐘,張德依舊沒等到對方發來的銀行賬戶信息。 又是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張德這才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 “老張,你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麼?”對方聲音沉穩,但是明顯有股子極力壓制的憤怒,“你現在馬上離開東城,關於小武的事,你必須當作沒有發生過。而且,以後你也不用再給我打電話了。” 隨着電話的掛斷,張德才想起來,在昨晚,康師傅就預先叮囑過他,不要報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