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推斷,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但是,從王嬌發現的那段古文的描述,除了不明發行物體外,確實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由於王嬌的發現,我們不得不暫時放棄打開棺槨,而是跑到壁畫前仔細端詳起來。
墓室裡壁畫不多,只有左右兩邊各掛了兩幅壁畫,王嬌所念的那段古文,正是第一幅壁畫上的字,第一幅壁畫的畫面確實和文字描述的一樣,幾十個燃燒的小火球從天而降,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流星雨,契丹民族早期並不受中原文化的影響,所以他們的畫雖然很精美,但終究和中原的畫相比略顯了粗糙,饒是如此,這天空中的流星雨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流星雨中,模糊可以看到一個圓盤形,又似漏斗狀的巨大物體,中間的顏色是紅色,而周圍卻又發着黃色的光,壁畫下方,是一羣跪地膜拜的人,他們面部特徵只是一筆帶過,但從畫面上來看,其陣勢極爲壯觀,也可以看得出他們對這個紅色的發光物體十分崇拜。
再看第二幅壁畫,第二幅壁畫所畫的一個人,雙手張開,雙腳合攏,卻漂亮在空中,那姿勢和耶酥差不了多少,在那個人的下方,有無數手執彎刀的契丹武士向那漂浮在空中的人跪拜,那漂浮在空中的人雖然沒有勾勒出面龐和五官,但從她的衣服線條可以看出,這個漂浮在空中的人爲女性,我轉頭問胖子:“這些契丹武士排列有序,似乎不像是普通的人武士,這等陣勢似乎更像是軍隊。”胖子沒有回答我,只是鐵青着臉點了點頭,我不知道爲什麼胖子的臉色會這麼難看,於是我向王嬌使了一個眼色,王嬌會意,走過來問道:“胖子,你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讓看一看。”
胖子急忙擺擺手:“我……我沒事兒的……咱們再看下一幅。”
王嬌向我打了一個手勢,示意這個忙她幫不上了,我只好點點頭。回想了一下剛纔的情形,自從胖子說此間墓主人很有可能不是地球人的時候,他的神情是如此激動,如此亢奮,然後在看過兩幅壁畫之後,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從他的表情上看來看,似乎他有種難言之隱不能說出來,想到這裡,我嘴上雖然不說什麼,而看壁畫的情緒也全無,一邊漫不經心地看着壁畫,一邊留意胖子。
第三幅壁畫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幸好王嬌提醒道:“咦,這不是咱們在猜年齡時看到的那幅畫嗎?怎麼會在這裡?”
我恍然大悟,笑道:“這幅畫和先前我們所看到的畫的內容一模一樣,卻不是先前的那幅畫,你看,這幅畫是彩色的,是一幅彩繪畫,而先前看到的猜年齡的那幅畫,是浮雕畫,而且尺寸大小也不一樣。不過這相同的畫既然出現在這裡,那麼可以斷定,我們先前猜年齡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墓主人了。”說完,我轉頭看了一眼胖子,笑問道:“是不是啊,胖子?”
胖子沒理我,只是“哼”了一聲,臉色越發難看了。
走到第四幅壁畫前,我微微吃了一驚,這幅壁畫的內容,居然和我的夢境大抵相同,畫上一個男人躺在了牀上,目光呆滯,嘴巴大開,從畫面上來看,這個男子應該是已經死亡了,在牀邊,有一個女子,手裡拿着一條蟲子,放進了那個男子的嘴裡,這幅畫不像前三幅,只是用彩色線條勾勒而成,相反這幅畫的畫風極爲細膩,光澤度飽滿,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才畫好不久的,我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退開一步,失聲叫道:“這……這男子分明已經死去,而這個女人居然用蟲子來喂他,而這個蟲子居然和我夢境裡的一模一樣,難道我的夢,竟會和這陵墓有關?”
經我一提醒,小劉和王嬌也是臉上變色,而胖子則更加誇張,雙腿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竟然昏迷了,這讓我更加肯定,胖子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瞞着我們。王嬌急忙俯下身,伸手去掐胖子的人中,過了半晌,胖子才悠悠醒轉過來,見到我們幾個人都盯着他,尷尬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自嘲地說道:“也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我一陣頭暈,怎麼就摔倒了?”
“胖子——”我冷不丁叫了他一聲。
“啊——什……什麼事?”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沒……沒有,我會有什麼事兒,呵呵,沒有。”
小劉一把揪着胖子的衣領:“胖子,你難道不知道政府的政策一向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我老早就看你不對勁了,你還是趁早自己交待,否則讓咱們查出來,哼哼……”
胖子頓時低下了頭,沉默不語,我心中暗喜,沒想到小劉這一招居然還真管用。
過了半晌,只聽胖子說道:“陸警官,小劉,王嬌,我想求你們一件事情。我知道陸警官是一個極守原則的人,唉,這件事……這件事……你們就算不答應,我也不會怪你們的。”
我暗道,這胖子果然有事情瞞着我們,卻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他不說,我又怎麼會事先便答應他,當下說道:“好,你說是什麼事情,如果合乎情理,我們都會答應你的。”
胖子緩緩擡起頭來,目光從我們三個人身上一掃而過,才說道:“呆會兒我要開棺,希望你們不要阻止我。”
“什麼?開棺?”小劉第一個就跳出來,“不行,絕對不行,咱們這裡沒有什麼技術設備,冒然開棺的話,會給國家帶來多大的損失。”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唉,算了,天命如此,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胖子手一伸,向王嬌說道:“阿嬌,有沒有注射器?”
王嬌警覺地退開一步,問道:“你要注射器幹嘛?”
胖子說道:“我聽說只要將空氣推到靜脈血管裡,空氣就會在血管中形成氣泡,阻止血液循環到心臟,這樣人就會在幾秒內猝死,是不是這樣?”
王嬌點點頭,笑道:“是啊,想不到胖子你也懂點醫學常識哪。”說完,王嬌似乎覺得有些隱隱不對,當下退開一步,顫聲道:“你想……想用註冊器幹嘛?”
胖子臉色蒼白,苦笑道:“不開棺,我就死路一條,還不如死在這裡的好。”說着,轉頭看着我,說道:“陸警官,我知道你爲人正直,大公無私,我包裡有夾層,裡面是我這幾年來的研究報道,我死了之後,若你們能夠走出這古陵,請你將這份報告交給文物局的專家。”
我不以爲然,寬慰道:“胖子,王嬌可是醫學專家,你要是在這裡死了,豈不是對王嬌的名聲大有損毀?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病?讓王嬌幫你看看,就算這裡缺藥缺人,我想保你一條小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王嬌也說道:“是啊,胖子,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相信,我知道王嬌的醫術高超,可是對我這個……這個實在沒有辦法,唯一的希望只有開棺,這樣我還有救,雖然我知道這麼做,將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的損失,可是我也是不得以啊。”
“爲什麼,你總該說一說原因?你不說原因,我們又怎麼會讓你開棺?”
“好,既然你們非得讓我說原因,我就簡單地說一下。”胖子說着,伸手向小劉說道:“小劉,給我一支菸。”
“哈……胖子,你還會抽菸?”小劉說着,遞了一支菸給胖子,胖子苦笑道:“人都要死了,抽就抽。”說着,將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又不住地咳嗽,半晌才恢復過來,然後緩緩地說道:“契丹的耶律阿保機於公元916年建立了契丹國,到耶律延禧於公元1125年被俘遼亡,遼存國共209年。遼滅亡後,阿保機第八世孫耶律大石又於公元1124年建立了西遼,存國90多年,1218年爲元朝所滅。但令人不解的是,伴隨着大遼帝國的滅亡,最多時曾擁有120多萬人口的契丹民族也隨之消失得無蹤無影。你們想想,120多萬人口的契丹人,在歷史長河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什麼概念?”
我點了點頭:“確實,契丹民族的消失是長久以來一個不解之謎,不過我以前曾看到過專家們的推測,說是契丹族已經和漢族、滿族、蒙古族等民族同化了,所以纔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胖子啞然而笑:“同化?虧得那些所謂專家纔想得出來,這些完全就是推測,絲毫沒有任何依據,歷史就是歷史,無論歷史怎麼樣,這都是不能改變的,沒有依據就是杜撰,就是爲自己的研究沒成果而找的一個藉口。”頓了頓,又道:“我就不相信這120萬人口的契丹人會全部被漢人同化,所以在五年前,我便着手研究契丹族的消失之迷,後來一個機會,我偶然到了南疆,發現了苗族的一個分支,與契丹族有着驚人的關係,無論是DNA的鑑定,還是遺留下來的物品和生活習慣,他們都保持着契丹人大部分傳統。”
“那你有什麼證據嗎?”
“有。”
“是他們的文字?”
“不,他們只有語言,沒有文字。不過,我在他們族裡,發現了這墓室裡的四幅壁畫,就是剛纔我們所看到的四幅壁畫,是一模一樣的。”
我腦中念頭急閃而過,脫口而出:“你說的是苗族的一個分支——阿夏克族?”
“不錯,就是阿夏克族。”胖子說到這裡,長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是將積悶於胸中多年的心事吐出來一樣,神情竟爾顯得很是輕鬆,半晌,他將菸頭扔在地上,然後用腳使勁踩滅,才說道:“阿夏克族雖然歸爲苗族,那是因爲他們所處之地在苗疆的關係,而且阿夏克族僅有兩百多人,所以在劃分民族的時候,便將這兩百多人也劃到了苗族裡,其實,他們真是真正的契丹後裔,真正的保持着契丹血統和文化的契丹人!”
胖子一語驚人,我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