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都沒回去,就小妹回去了。”李秋月實在是不好意思說,李老二家想偷他自行車的事,“小妹家的日子……我想讓他們也種點草藥賣,也幫他們一把。”
“唉!”周母聽後嘆了口氣,“人窮了連句話都說不響,更別說你妹夫還那樣了。伸把手幫幫他們是對的,想想我們以前,不也想哪個比我們有本事的,也伸手拉拔我們一下麼!”
楊春燕妯娌幾個也都是這樣想的,趙慧芳說:“家明他們去年做的衣服今年又短了一大截,回去我就找出來,秋月明天去寧安,帶去給他們。”
張秀香也道:“小康的她家老大應該能穿,我找了給你帶去。”
“要得,要得!”李秋月高興的說,“我把小琳去年做的找幾身給她家二妹,這下大的小的都有穿的了,省得跟個小叫花子一樣。”
周母說道:“把你家那些苞谷碎、高粱米還有穀子,給他們拉點去倒是真的,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填飽肚子要緊。”
李秋月連連點頭,“還是媽想的周到,我明天一樣給他們弄一麻袋。”
周母拍拍她的手,“聽你說來,你幺妹的婆家人不是好相處的。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們自己立不起來的話,別人幫不了他們一輩子。”
張秀香:“媽說的對,我孃家就有這種偏心的公婆,就曉得從不喜歡的兒女那,搜刮東西給喜歡的兒女。”
李秋月苦笑道:“跟我家一樣,老的就喜歡兒子,女兒就該給兒子當牛做馬。”她覺得像李宏興那樣的人,誰嫁誰倒黴。
最好是討個特別厲害的婆娘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李老二兩口子,他們那房可能纔有條出路,不然,李宏興還不如打光棍,省得禍害別人。
“現在連生娃都要指標,不管男孩、女孩就那麼一個娃,沒多的給孩子他們選,喜歡還是不喜歡咯!”
楊春燕想着以後那些小年輕,媽老漢求啥一樣,才求得他們生一個,不管男孩女孩都寶貝的不行,這些偏心的都是以前放開生,娃太多,作的。
周母:“就是,連自己肚子裡的娃也要拿錢買,還不一定買得到,還想挑肥揀瘦,做夢!”
婆媳幾個說着閒話,飯菜就上了桌,大夥兒吃過飯,狗子也回來了,來福出去溜達一圈回來看着精神多了,旺財嘴邊還掛着根野雞毛。
周懷安舀了剩飯剩菜湯給它們拌了小半盆,兩頭狗子把湯舔着喝光,把飯全都剩下了,“不錯,明天我帶你們去跑一圈,以後一早一晚,就去咱們家的林子巡視一圈再回來。”
老爺子揹着手過來,“老幺,你三爸今天來說,昨天他去菜地,看到坡上有不少野蜂,讓你弄個蜂桶過去,把野蜂收起來,省得去菜地都害怕被蟄。”
“要得,明天我就去看看。”周懷安端着湯盆,跟他往回走,“懷剛今天去相親,看對眼了麼?”
“伱三爸說,女方家在村裡的口碑不錯,媽老漢也是講道理的,他們家對懷剛也滿意。妹子長的秀秀氣氣的,就是個頭稍微矮了點,纔到他肩膀。”
周懷安覺得這樣的人家也不錯,“懷剛自己喜歡不?”
老爺子呵呵笑,“那個瓜娃子,看樣子是喜歡咯,問他,哈戳戳的就只曉得笑。”
周懷安笑道:“那就差不多了。快的話,你老明年又要當老祖了哈!”
“嗯!”老爺子嘆道,“你們幾個都有出息了,現在就剩懷興那瓜娃子了,老子硬是,每次一看到他就腦殼痛。
球本事沒得,還光想掙大錢,連幾歲的娃都曉得上山挖塊菌賣錢,三十啷噹歲的人了,不學好,去賭錢不說,還差點被公安抓去蹲班房。
你大爸還騙我,說他家懷興去家婆那挖塊菌去了,我看還不如抓進去關幾天,出來就老實了……”
周懷安驚訝的看着他,“懷興的事,你都曉得啊?”
“老子咋不曉得?”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一天天那麼多人來賣東西,我耳朵又沒聾。”
周懷安訕笑,“年前我們生怕你曉得了,不敢在你面前說懷興的事,就怕你氣生病了。”
“氣死了又有啥用!”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娃不聽話該打就打,該關就關,總比一輩子不成器強,老子一把年紀了,分得出輕重。”
“對頭,你老多想想,你還有那麼幾個爭氣的孫子,重孫子,重孫女個個都那麼乖,有一個不聽話的,也很正常哈!”
“……洗澡去,老子懶得跟你說。”老爺子橫了他一眼,手一背,往前院去了。
周懷安洗了澡出來,周懷榮兄弟幾個都各回各家睡覺了。
楊春燕靠在牀頭,無可奈何的看着在從牀這頭爬到牀那頭,又滾過來的小九兒,“你看看,都這會兒了,還不肯睡,你自己來哄他!”
周懷安上牀抱起他,把他舉了起來,“幺兒,再不睡,媽媽生氣了哦!”
小九兒雙腳像划水一樣,來回晃盪着,低着頭看着他肚子,“馬馬,馬馬……”
周懷安秒懂,“要得,騎了馬馬就睡覺覺哈!”說罷將他放下來,“自己爬上來!”
小九兒爬到他肚子上,跨坐在他肚子上面,小手還抓住他雙手,小屁股一顛一顛的,咧着嘴口水橫流“嘎嘎”直樂。
周懷安笑道:“瓜娃子,你輕點,等會兒把老子的粑粑壓出來了,就麻煩了哈!”
楊春燕忙拿手絹給他擦了擦口水,“長了兩顆小米牙,旁邊又要長牙齒了,口水流個不停。”
周懷安穩住他看了看,“牙齦都白了,看樣子是要長了。”
“粑粑,馬馬……”小九兒手舞足蹈,被他放開後就趴在他肚子上,衝着胸口的位置啃了一口。
“哎喲!”周懷安被他的小米牙叼住一口,疼的叫了起來,抱起他在屁股上打了一下,“龜兒子,狗牙齒癢癢,咬老子做啥,老子又沒得奶給你喝!”
小九兒屁股捱了一下,委屈的扁扁嘴,“奶,壞!”扭頭找他媽去了。
周懷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喲~我幺兒就是能幹哈,一丁點大,就會說壞了。”
楊春燕笑道:“哪是他自己會說,是媽教他的。”
周懷安更加激動了,抱過孩子舉起來放自己肚子上,“哎呀呀,我幺兒就像你老漢兒,聰明的很,說一遍就記住了。”
“呀呀,呀呀……”小九兒跟着他學,咧着小嘴傻樂。
楊春燕聽後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剛纔都躺下了,你一逗他精神頭立馬來了,耍瘋了不想睡,你自己哄哈!”
“那你先睡一會兒。”周懷安衝她擠擠眼,“我把他哄睡了,抱小牀上睡去。”
“懶得跟你說。”楊春燕扭身不理他,聽着爺倆嘰嘰咕咕的,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周懷安果然一起來,就帶着來福和旺財去後山跑了一圈,邊跑還邊跟狗子說,從哪裡到哪裡,都是他們家的。
以後出來溜的時候,就來巡山,還有家裡的野蜂窩,也要看住,別被賊娃子偷走了。
下山見楊春燕在洗衣服,小九兒被老爺子抱走了,想想上前說道:“燕兒,年前我們還生怕爺爺曉得周懷興的事,哪曉得人早曉得了……”
“難怪不得,老爺子連問都沒問一下。”楊春燕這才明白,爲啥有幾次那些賣塊菌的村民,在議論抓賭的事的時候,老爺子爲啥都沒反應。
周懷安笑道:“老爺子想開了也好,王楨也說了,年紀大的人,一怕生氣、二怕摔跤,只要他老人家不生氣,不摔跤,照他現在的精神頭,日子還長着呢!”
“媽說他膠鞋底子都磨光了,明天你去給他買兩雙回來,省得走田坎路的時候鞋底子滑。”
“嗯!”周懷安想了一下,“跟丁丁貓說好了,明天上山,我下午去跑一趟。”
川人說不得,話音未落週一丁就來了,“老幺,二爺爺說,三爸家菜地上面有蜂窩,趁這會兒太陽不大,我們看看去?”
“好嘞!”周懷安應下,把蜂桶和蜂帽、藥鋤收拾好,跟楊春燕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走,“你娃昨天去哪兒發騷去了?”
週一丁衝他翻了個大白眼,“你以爲老子像你那麼好耍,昨天起來就去油菜田扯了一天草,手爪子都扯禿了。
昨晚小萬又不乖,大半夜睡得正舒服,又要起來幫忙哄孩子。踏馬的,差點沒累嗝屁掉!”
周懷安得意的笑,“我媽他們昨天也去扯草了,今早我大哥二哥都去了,老子在家偷懶。”
“滾!”週一丁見他得意的樣子,氣得捶了他一下,“少在老子面前得瑟!”
“你自己找上門的,還怪老子得瑟!”周懷安笑嘻嘻的攬住他,“你老婆要滿月了撒,哪天辦滿月酒啊?”
“老丈母那邊帶信過來說正月十六辦,年後塊菌不多,十五和十六咱們就歇兩天咋樣?”
“大年十五當然得歇一天咯,十六順便再歇一天,把滿月酒喝了再開工。”
“你記得跟大哥他們說一聲,早點過來喝酒。”週一丁說着又道,“還有個事,昨天我在油菜田裡,聽到你大娘跟你大爸在嘀咕,兩口子在打你家的主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