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藥,我們用耗子藥泡了一會兒,用耗子夾夾住,然後用繩子綁着送進院子喂狗。”黑臉看了看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的狗子,“它們看到肉,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們原本想的是,就算狗子不吃耗子夾上的肉,只要上去碰一下,狗子就會被夾子夾住。
哪曉得兩頭狗子連肉都不希罕,就盯着他們咬,要不是爬跑得快,在梯子上就被咬了。
嚴永新那個沒用的東西,看到周家老的出來,嚇得從牆上就跳了下去,落地的時候又歪了腳,一瘸一拐的用吃奶的力氣也跑不快。
兩人當時想着,周家又沒掉東西,狗子也好好的,他們應該不會追出來,打算先去苞谷地躲一會兒,再去把竹梯搬走。
哪曉得,他家的狗子出來窮追不捨,連他們跑苞谷地藏着都被發現,還喊了那麼多狗……
“垃圾、雜碎,臥槽你瑪個大麻花!”周懷安一棍子打了過去,“豬狗都不如的東西,還想毒死老子的狗子……”
“啊~”嚴永新和黑臉慘叫一聲,痛得縮成了一團。
堂屋門口的楊春燕,聽到黑臉的慘叫聲,覺得有點耳熟,把小九兒遞給周父抱着,走了出去。
當她看到黑臉時,一眼就認出了他,上前就是一腳,“懷安,我和二嫂去年在林子裡,打的就是這個雜碎!”
周懷安暴怒,“啊~老子弄死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黑臉嚇得渾身一抖,“饒命,饒命,弄死我們,你們也要蹲班房,不划算的……”
他做夢都沒想到,來偷的人家竟然是那次在林子裡差點用鋤頭把他打死的那兩個女人家裡,早曉得,開門讓他來偷,他也不敢。
“還敢威脅老子!”周懷安兄弟幾個上前,衝着兩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黑臉和嚴永新抱着腦袋,放棄了掙扎。
楊春燕見兩人不慘叫了,忙上前拉住制止,“大哥,懷安,別打了,打死了就麻煩了。”
周懷安淡聲道:“打死了扔後山就行了,山上的野物這會兒正滿山找食,送上去剛好叼走,到時候連骨頭都找不到一根。”
兩個裝死的,嚇得渾身一抖,差點真的死過去。
楊春燕瞪了周懷安一眼,“瞎說些啥?等天亮把他們送公安,該咋判就咋判!”
葉老幺和林武還在,萬一兩人真出事了,說不定人家立馬舉報你,把你送進去。
他們家的日子越來越紅火,雖說他們對外都說是幫省城收貨,但蔣玉她們天天在家裡進出,自家的情況她們也都看在眼裡。
有的人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表面上跟你親親熱熱,說話做都捧着你,一見你有事,立馬踩一腳,巴不得把你踩進爛泥坑,永世不得翻身!
老爺子拍打了他一下,“春燕說的對,我們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犯不着爲他們背上人命官司。”
“好好,聽你們的,饒了他們一條小命。”周懷安也沒想真的把人弄死,只是想着嚇唬他們一下,殺雞儆猴,省得以後打他家主意的人越來越多。
黑臉和嚴永新聽後總算鬆了口氣,他們啥都沒偷到,就算送公安,進去也不過拘留十天半月的,也好過被周老幺那煞神給送後山喂野物的好。
周懷榮看向周懷安,“咋整?送大隊還是綁起來吊那邊樹上?”
楊春燕搖了搖頭,那邊林子烏漆嘛黑的,萬一被野物拖走就麻煩了。
徐二春見周懷安陰沉着臉,勸說道:“老幺,來福和旺財都好好的,你家裡也沒啥損失。依我看,要麼就把他們關院子裡,要麼就綁外面,等天亮再送大隊處置。”
老爺子也點頭,“老幺,就聽二春的。”
周懷安看了看手錶,已經四點多了,“我們也要出發去百草坪了,那就把他們綁竹梯上面,老漢兒天亮就去大田叔家,喊他來看看怎麼處置?”
“要得,我回去拿兩根麻繩來。”周懷榮進屋拿了兩根麻繩出來,遞給了周懷安。
門口沒有大樹,大夥兒把兩人提起來,綁在了竹梯上,斜着靠在院牆上。
周懷安甩了甩手,“老子的手臭烘烘的,不會是屎尿都拉褲襠裡了吧?”
徐二春:“那麼多狗子趴在身上,不拉褲襠裡纔怪!”
周懷安噁心死了,“臥槽~自作孽,說的就是這種人。”
周懷山指着兩人,“別亂動,梯子倒下去摔死了,可怪不着咱們哈!”
林武笑道:“這麼低,摔是摔不死的,要是把哪摔斷了,這輩子就只有癱在牀上了。”
嚴永新和黑臉渾身無力,像一攤爛泥似的貼在竹梯上面,就算讓他們動也沒力氣動一下。
“好好的人不做,要做人人喊打的賊娃子,被狗咬,還要喂蚊子。”葉老幺看着兩人,覺得好手好腳的比他強多了,不腳踏實地,偏要走歪門邪道。
徐二春拍了手臂一下,把蚊子拍成了肉醬,“才四點多,離天亮還有兩個多鐘頭,不用打,外面的蚊子也夠他們受的!”
“蚊子咬了就癢一會兒,這樣綁起來送老林子裡,用不了半天就被旱螞蟥吸成乾屍。”林武看着兩人來了一句。
“啥都沒偷到,被狗子咬成這樣,還想送老林子喂旱螞蟥!”黑臉和嚴永新覺得富牛大隊都是狠人,以後得繞着走才行。 這時趙慧芳和張秀香也走了出來,“吃飯了,吃了出發了。”
周懷安這才發現自己還穿着紅背心,短褲,搓了搓被蚊子咬後發癢的手腳,“我先回去換身衣服,洗把臉刷刷牙就來。”
葉老幺看了看錶,“老幺,你們每天都那麼早就收菌子去啊?”
周懷安點頭,“是啊!要趕着收回來,洗乾淨送烤房,爛了就要虧本了。”
“四點多就起來,我可遭不住!”葉老幺拽了林武一下,“我們回去睡個回籠覺,纔起來撿菌子去。”
“我也回去了。”徐二春跟上兩人,回去收拾好準備出發收菌子去。
周懷安回去舀熱水抹上肥皂把身體搓洗了一遍,楊春燕又給他抹了些風油精,才覺得身上沒那麼癢了。
套上她遞來的襯衫、長褲,“燕兒,你再睡一會兒,外面有來福和旺財守着沒事的。”
楊春燕點了點頭,“你記得跟三哥說一聲,喊他買幾斤大骨回來。”
“要得!”周懷安套好錢袋,揹着軍挎包出門,見老爺子和周父點了蚊香,坐在階檐上抽葉子菸,“再去睡一會兒撒!”
周父搖了搖頭,“睡不着,我們坐一會兒,烤房裡的紅菇就可以端出來了,幹完差不多就天亮了。”
周懷安:“慢慢幹,這兩天都是大太陽,不會有多少貨送過來。”
老爺子叮囑道:“你們路上也慢點!”
“曉得了!”周懷安出門看了看竹梯上的兩人,便去了周懷榮家。
“吃包子。”趙慧芳端了一碗豌豆稀飯給他,又拿了兩個雞蛋放桌上。
“謝謝大嫂!”周懷安拿起雞蛋吃了起來。
幾人吃過早飯,周懷榮拿着搖把朝拖拉機機頭走去,“老幺,你睡一會兒,我來開。”
“好嘞!”周懷安爬上了車斗。
張秀香靠着車廂板問道:“老幺,上次那個雜種真的是建設大隊的啊?他家還離三嬢家不遠啊?”
周懷安點點頭,“嗯!這次回去連他媽都認不得他了。”
“該!”
……
天亮後,上山撿菌子的經過楊春燕家,都停下來看綁在竹梯上的黑臉和嚴永新,當聽說兩人扛着竹梯,帶着耗子夾來偷東西的時候,還想打那兩個狗東西。
老爺子忙把人攔住了,怕他們把人弄死了,惹上官司。
過了一會兒,周父和周大田,還有兩個民兵拉着一輛架子車過來,看到鼻青臉腫,渾身被狗子咬的不像人樣的兩人,都愣住了。
“老幺家的狗子也太厲害了吧?”
周父看着也覺得疼得慌,“……七八頭狗子咬的,要不是老幺把狗子趕走,兩人恐怕都被咬死了。”
兩個民兵聽後羨慕的說:“老幺家的兩頭狗子厲害的很,可惜不能下崽子!”
周大田也覺得可惜了這麼好的品種,“二哥,你跟老幺說一下,讓他去買一頭攆山狗回來配種。”
“我跟他說說。”周父幾人把黑臉和嚴永新弄到架子車上,兩個民兵拉着朝大隊部去了。
周大田說道:“二哥,我回去等那邊來人,看他們咋說?說的好就讓人把他們領回去,不好就送派出所關起來。”
周父點頭,“我們也沒損失,打一頓出出氣就行了,其他的你看着處理就成。”
“好,那我先走了。”周大田追兩個民兵去了。
周父回屋把情況對幾人說了一遍,“都說來福和旺財是兩條好狗子。”
周母慶幸的說:“是啊!幸好有兩頭狗子幫着看家,不然大夥兒累狠了,睡死過去,賊娃子來把後院倉庫那些東西偷完,都沒人曉得。”
“大田叔沒說狗子把人咬得太狠啊?”楊春燕聽後想起後世,像黑臉和嚴永新兩人這樣的,他家說不定還要賠一筆湯藥費。
“沒有!”周父笑道,“現在的世道比舊時好多了,換成以前,他們這樣的一旦被抓住,就算被人廢掉手腳,他家的人也不敢多話。”
老爺子:“小偷小摸被打斷手腳的還是少的,只要不是太過分,都會留點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