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節這天,是挖草藥的好時節,這邊有在端陽節燉各種草藥的習慣,骨頭、豬肉、豬蹄子燉,大母雞,老鴨子不管啥都可以用來燉草藥根。
這天一早,楊春燕妯娌幾個帶着來福,揹着揹簍去了後山,這次她們去的是上次挖白芨那片山林。
來福今天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候着楊春燕,來來去去的也不覺得累。有狗子在前面開路,大夥兒也不擔心老梭從草叢裡鑽出來咬人。
妯娌幾個在坡上拔了些伸筋草,又挖了些大薊根,往上走,又發現了一片翻白草,幾人將石塊清理了一下,就開挖。
忙了半個小時,挖了有七八斤的樣子,裝背篼裡繼續往山坡上走,沒走多遠,又發現些沙蔘。
楊春燕笑道:“這東西燉雞好吃,都挖起來回家殺只大母雞來燉了吃。”
“媽說今天殺一隻鴨子燉湯。”李秋月抖掉沙蔘塊根上的泥巴,“沙蔘的花挺好看的,我家院牆下種的那些,全都開花了,比種喇叭花好。”
張秀香:“藥田裡的梔子花纔好看,今早我在後院樓上晾衣服,就聞到一陣陣梔子花香。”
李秋月:“春燕,老幺前些日子不是弄了兩棵黃角蘭麼,種活了沒?”
“活了,一棵種新烤房那邊,一棵種菜地邊上。”楊春燕說着看了看左前方的灌木林,“大嫂去了有一會兒了,咋還沒出來?”
張秀香:“沒事,這麼近有事吼一嗓子,就聽到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趙慧芳拿着幾根藤蔓從灌木林出來了,走近後遞將藤蔓給了楊春燕,“土黨蔘,剛纔在灌木叢那兒找到的,我看了一圈,稀稀拉拉的到處都是。”
楊春燕接過笑道:“不錯,今天燉雞的草藥根,又多一樣了。”
趙慧芳拿起藥鋤,“我跟秀香去那邊挖,你跟秋月把沙蔘挖了過去找我們。”
“要得。”李秋月蹲下清理沙蔘塊根上的根鬚和藤蔓,“好久沒出來挖草藥了,今天的山運不曉得咋樣?”
楊春燕把剩下的幾顆沙蔘挖起來,“是啊,明天去幾個老地方看看靈芝長出來了沒?”
她想去林場那兒的水溝看看,前年留下的金線蓮應該長出來了,今年應該又能收割一次了,還有方田那座山上的靈芝,山坳上的白芨,都該去看看了。
李秋月將收拾好沙蔘裝背篼裡,看着前面的山林,“要是還能找到一處,像前年方田山那樣的,到處都是紫靈芝的山頭就好了。”
“山運好的話,總能找到的。”楊春燕揭下草帽扇了扇風,扭頭看了看東南面的山頂,“今天比昨天悶熱多了,不會下雨吧?”
“下就下唄!不下雨哪來的菌子撿。”李秋月提起背篼,兩人去了灌木林那。
張秀香抓起一把胖乎乎的土黨蔘,“你們看看,這幾根多胖,起碼有二三十年了。”
“應該不止。”楊春燕看着土黃色,頭大尾小,表面的粗皮子都擠到一起了的土黨蔘,高興的說:“這些不賣了,曬乾了留着自己吃。”
這幾天大夥兒都累慘了,特別是幾個老的,勞累後汗特別多,這樣的好貨,拿回去燉母雞、燉豬腳啥的營養最好不過。
趙慧芳也連連點頭,“你倆在林子邊上好好找找,裡面八成還有不少。”
“好嘞!”楊春燕和李秋月沿着坡下找過去,專挑着藤莖粗壯的挖,有的長在石頭縫裡,看着好,就是沒辦法弄出來。
妯娌四個在山坡這一帶忙了一個多鐘頭,挖起來的土黨蔘起碼有十來斤。
清理乾淨裝背篼裡後,就帶着來福沿着水溝往上走,三月還嘩嘩流淌的水溝,現在只剩下細細的一股,溝裡的山螃蟹和小魚小蝦也不曉得躲哪裡去了。
溝邊那些菖蒲長得綠油油的,看着養眼極了。
菖蒲和艾草都是端陽節必備,周母一大早起來,就去魚塘邊摳了幾棵起來,和艾草綁在一起,帶着妯娌幾個在院門口一邊掛了一大把,驅蟲辟邪。
“春燕你看!”前面走着的李秋月驚喜的指着前面的大岩石,“上面那些是不是金線蓮?”
“我看看。”楊春燕上前看後笑道,“不是金線蓮,是石上藕,這個也是草藥,但比金線蓮便宜多了。”
石上藕是多年生草本,也叫血葉蘭、石面蓮、異葉血葉蘭等。
石上藕味甘,性涼。全草入藥,具有滋陰潤肺,涼血止血的功效。
它喜歡長在溫暖溼潤的地方,它的根狀莖匍伏生長在石頭上,剛長出來的時候一節一節的白白胖胖的,跟藕節相似,因此纔有了石上藕這一稱呼。
它的葉片比金線蓮多,葉面上有五條紅色的葉脈,極爲明顯。在開花的時候能夠在葉片中見到一些白色的小花,清新淡雅,
李秋月三個聽後沒那麼激動了,還是歡歡喜喜的,挑着把那些胖乎乎的石上藕拔起來,留下小的讓它們再長出來。
楊春燕從回來後,常常搞不明白,同一片天下面,爲啥這年頭的林子裡,珍奇的草藥,珍奇的花兒會那麼多,不過十幾二十年,這些草藥咋就沒辦法生長了呢?
她打算挑一些好的,拿去種大坑裡,上次種的金線蓮已經活了。
大坑裡,長着石斛的那片山地土質極好,可能是地下水滲透的原因,就今年那麼幹的天氣,那一片的野草和野花都長得比別的地方好。
張秀香看了看手裡的石上藕,“春燕,這東西開花麼?”
楊春燕點頭,“開白色的小花花。想種的話,可以弄個瓦盆去河壩裡撿些好看的鵝卵石,種活了放窗臺上還挺好看。”
“那我回去弄個瓦盆試試。”張秀香小心翼翼的將幾棵長得胖乎乎的,連帶着腐土一起摳起來放在背篼邊上,省得壓壞了。
妯娌幾個把能拔走的石上藕都拔光,回頭看才發現已經裝了半背篼。
楊春燕回頭看着三人,“去林子裡看看,還是繼續往上走?”
張慧芳提起背篼,“我記得上次挖白芨那片林子上面有楓樹,要不我們去那兒看看,有沒有長靈芝?”
李秋月笑道:“上次老幺跟一丁進去逛了一圈,一朵都沒看到。才過了兩個月不到,不會有吧?”
“趕山的事哪個說的清楚,說不定我們幾個運氣好,去就找到了呢!”楊春燕笑着說道。
“好,那我們就去那看看。”李秋月拍了來福一下,“今天你還沒動靜誒,也去抓兩隻野雞或是弄兩隻野兔,我們拿回去加菜撒。”
來福扭頭看了她一眼,搖着尾巴跟着楊春燕往前走,主人說了的,把女主子守着,小心山裡的野物。
挖白芨的林子還在前面,妯娌幾個在溝邊又找了些小葉石韋,繞到岩石後面採的時候,楊春燕發現岩石後面的灌木叢裡,有幾顆開着和洋槐花差不多的灌木是苦蔘。
苦蔘的葉子和花都和槐樹有些相似,別名又叫野槐、苦骨、川參等等。
苦蔘:性寒,味苦。具有清熱燥溼、殺蟲、利尿的功效。
入藥部位爲“苦蔘”的乾燥根,根圓柱狀,外皮黃色,莖枝具不規則的縱溝,味道非常苦。
楊春燕有點可惜,這東西適合春、秋季採挖,秋季採挖的藥效最好,挖出根後,去掉根鬚,洗乾淨曬乾切片即可。
民間有一偏方,據說用苦蔘泡水洗頭,可治斑禿脫髮。
石韋採了後,幾人就上山朝上面的林子走,楊春燕看到右面有一棵枯死了的馬尾松,枯死的樹樁上卻沒長出新的小枝葉,便叫住了趙慧芳三人,一起走了過去。
走到後見枯樹周圍連一顆雜草都沒有,樹樁周圍的地面還有一道道裂隙,楊春燕用藥鋤敲了幾下,發出空響聲,
她指着剛纔敲過地方,“嫂子,就從這裡挖,下面肯定有茯苓。”
“我來!”李秋月動作最快,掄起鋤頭就挖了起來,楊春燕在另一頭也挖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塊陶鉢大小,外皮黑褐色像老樹皮一樣的茯苓就她刨了出來。
那邊李秋月也挖了一塊出來,不小心挖爛了一點,露出裡面白花花的菌肉。
“真的有!”趙慧芳上前將茯苓捧了起來,“春燕,你咋曉得下面有茯苓啊?”
楊春燕笑道:“你看別的樹枯死後,都會從根部長出新的小枝,這顆一枝都沒有,然後……爺爺也曉得,他以前放羊的時候,也有挖到過。”
趙慧芳三人聽後恍然大悟,高興的把茯苓放背篼裡,“上次媽蒸的茯苓粑粑好吃,這兩塊夠吃一頓了。”
李秋月笑道:“春燕看到藥根就說燉湯,大嫂說蒸粑粑吃,都成好吃嘴了。”
張秀香:“要不咋說,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呢!”
妯娌幾個踩着鬆軟的落葉上面,說說笑笑的往前走,來福在前面跑幾步,又扭頭看看四人。
路過那片長着白芨的林子時,發現挖白芨苗剩下的那些白芨,有的已經開花,連花兒都蔫巴巴的沒有精神。
趙慧芳笑道:“上次留的也長這麼大了,再過兩年這裡又能挖一次了喲!”
李秋月停下看了一圈,“沒我們挖回去的長得好。”
楊春燕:“種的跟野生的肯定有差別的,這樣的天,我們隔段時間就澆一次水,山上這些只能靠老天爺賞臉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