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雞樅菌
楊春燕蹲在壟溝裡,苞谷地裡面十分悶熱,苞谷葉邊緣有齒,劃過臉頰、脖子就留下一道道細痕,出汗後又痛又癢十分難受。
她兩手一刻也不得空閒,很快就從壟溝鑽到田坎邊,轉身把壟溝裡的雜草抱到田坎上。
趙慧芳滿臉汗水的站在上面,手裡還拿着一片闊樹葉子扇風,“賊老天,悶的不行,要是能下兩場雨就好了。”
楊春燕看了看天,“每年這幾天都會下雨,應該就這幾天了。”
“下兩場雨咱們就可以進山採菌子了,去年咱們採雞樅那地方,今年肯定也有不少。”話音未落,張秀香也鑽了出來。
趙慧芳想起去年撿菌子的地方,笑道:“春燕,我們去年在後山半山窩找到好大一片雞樅,到時候我們帶你去撿菌子去。”
楊春燕笑着點頭,“好。”
李秋月拿着兩個灰包走了出來,掰開一人給了一節,一屁股坐在田坎上,“好久沒吃過了,還是甜滋滋的。”
趙慧芳接過,笑道:“還記得小時候只要有空就鑽苞谷地,高粱地找灰包吃。”
“就是,那會兒成天都覺得餓,看到啥都想吃。”
楊春燕掰下一粒灰包扔進嘴裡,香甜的味道記憶猶新。
灰包生吃有股香甜的味道,山裡的小孩沒零嘴,肚子裡沒油水,每天不是割草就是撿柴,餓得也快。
楊春燕和夥伴們從小就不遺餘力發揮自身能力,尋找一切能吃的野貨。
他們開心的是山裡的桑泡,栽秧泡兒、地瓜、刺梨、拐棗、叫雞糧……熟了。
還有就是地裡的苞谷、高粱結穗了,可以去苞谷地高粱地四處找尋灰包採來吃。
灰包看着醜陋,甚至還有點讓人覺得噁心,可孩子們每找到一塊,就像是找到寶貝,迫不及待的塞進嘴裡……
趙慧芳想了一下說道:“春燕,以後出來幹活,最好拉上老幺一起來,不要讓他老是和蔡二妹幾個裹在一起。”
李秋月點頭,“就是,我看小丁、何大寬還有二春的爲人還好,蔡二妹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我看着就噁心。”
張秀香接過話頭,“蔡二妹那人你別看他母兮兮的,打老婆的力氣一點都不小。春燕,老周家雖說窮點,但是從公爹到懷軍幾兄弟,從來沒人動手打老婆。”
趙慧芳點頭:“我嫁進門十來年了,懷榮連手指頭都沒動我一下。我們女人,就怕嫁給那種沒本事,還要爛酒打老婆的。”
“老話說,跟到好人學好人,跟到端公學扛(gang四聲)神,蔡二妹那種人最好少來往。”
她們說的都是真心話,楊春燕真誠的說:“謝謝嫂子們,我記住了。”
周懷安打老婆她倒不擔心,因爲兩人結婚二十多年,他摔了後借酒消愁,也從來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但蔡二妹這人確實不值得結交,那年他還有周懷安、何大寬、週一丁,徐二春五人一起上山採蜜被黑熊抓傷,幾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只有蔡家來周家鬧讓他們賠醫藥費……
“謝我們幹啥,我們謝你還差不多。”趙慧芳拍了楊春燕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麼多錢,就算分成五份,一家都有一千多了,要不是春燕發現了牛黃,他們去哪裡找那麼一大筆錢。
她們覺得該知足了!
張秀香幾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也笑着點頭,“就是,我們謝伱還差不多。”
楊春燕笑道:“嫂子,我們就別謝來謝去的了,趕緊把草扯完,回去做懶豆腐吃。”
“好,還有半塊田,幹完了回家。” 大家鑽進了苞谷地。
楊春燕拔完半壟地,忽然發現前面有淡灰色的菌帽,覺得是雞樅菌,連忙弓着腰疾走了幾步,過去一看果然是雞樅菌。
她忙叫旁邊那壟地的趙慧芳,“大嫂,快過來,這裡好多雞樅。”
雞樅菌肉厚肥碩,質細絲白,味道鮮甜香脆。無論炒、炸、醃、煎、拌、燴、烤、燜,清蒸或做湯,其滋味都很鮮美,價錢也不錯。
“真的?”張秀香和趙慧芳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千真萬確!”楊春燕數了一下,“有三四十朵呢!”
她說着握住一朵雞樅菌菌杆,一邊用力一邊晃動,苞谷地土質疏鬆不板結,很容易就拔起來了。
這時趙慧芳三個都鑽了過來,三人驚喜的看着那些雞樅,“真的呢!還挺多的。”
楊春燕點點頭,“夠咱們今晚吃了。”
張秀香看着楊春燕,“春燕,你運氣來咯!這兩天不是撿鴨蛋就是撿雞樅。”
李秋月笑道:“就是,運氣來了連門板都擋不住。往年在苞谷地也撿到過雞樅,這麼多還是第一次看到。”
趙慧芳:“可能前天澆過水的原因。”
楊春燕心裡也很高興,想着這一世老天爺補償她的可能就是好運氣!
李秋月出去掰了幾根棍子,妯娌四人你一朵,我一朵將雞樅菌翹了起來。
有一朵雞樅菌特別粗壯,菌杆都長裂開了。
四人笑了一會兒,將雞樅菌輕輕捧到田坎邊放好,繼續下地扯草。
妯娌四個扯完苞谷地裡的雜草已是黃昏,幾人將堆在苞谷地壟溝裡的雜草抱出來放田坎上。
再次下田,在苞谷地裡挑揀着掰了二三十個已經滿漿了的嫩苞谷。
出了苞谷地,在田坎邊上拔了些胡豆杆抱着,雞樅菌放到豆杆上面,去了坡上的南瓜地翻撿南瓜藤。
趙慧芳用扁擔拍打了一下茂盛的南瓜藤,趕跑藏在瓜藤下的蛇蟲。
幾人將南瓜藤上結的過密的嫩南瓜,還有雄性南瓜花摘下,順便給雌花授粉,將分枝太多影響南瓜生長的南瓜尖掐下來,裝進背篼,沒用多久背篼就裝滿了。
“懷榮,回家了。”趙慧芳衝紅苕地吼了一嗓子。
“來了!”周懷榮兄弟三個一人捧着一把紅苕尖,扛着鋤頭,挑着箢兜走了過來。
李秋月看着周懷山,“我告訴你,我們在苞谷地撿了幾十朵雞樅。”
周懷山拿起豆杆上的雞樅看了一下,“都是沒開傘的,運氣不錯哦!”
李秋月指了指楊春燕,“春燕發現的,我說她好運氣來了。”
楊春燕笑笑,“雞樅長在那了,哪個去都看得到的。”
端公是川省對男巫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