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週日,顧思晴睡了個懶覺,但還沒起牀家裡就來客人了,孔秀婉從米國回來了。
本來睡的迷迷糊糊的,一聽到孔秀婉的聲音。她蹭的就坐了起來,然後快速穿好衣服出來,跑到廳堂裡的時候,頭髮還有些亂糟糟的。
王月菊正在跟孔秀婉說話,見到她頂着雞窩頭進來,笑着說:“你這着急忙慌的幹嘛呢?”
顧思晴湊到孔秀婉身邊笑嘻嘻的說:“早就想孔阿姨了,聽到她的聲音我就迫不及待過來了。”
孔秀婉噗嗤笑了出來,她真正想的是誰,她怎麼能不明白。給顧思晴理了理頭髮,她笑着說:“我就知道你想我,這不一早就過來了。”
顧思晴咧着嘴笑,“您在那邊挺好吧?正平哥也好吧?”
“都挺好。”孔秀婉把他們到了米國後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到韓正平的事情的時候,就特別仔細。說完,她又拿出一個大袋子,“都是給你的,正平一件一件挑的。”
顧思晴拿到手裡,又應付的跟兩位媽媽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拿着東西快步回屋了。
盤腿坐在牀上,從裡面一件東西一件東西的往外拿。真是什麼都有,吃的用的玩的,最主要的是裡面有一封厚厚的信。
撕開,把信拿出來,大致看了下,得有十幾頁。顧思晴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但還是感覺沒一會兒就看完了。
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去米國後的一些瑣事,但顧思晴看完後還是心悶悶的,漲漲的。
特別是信的末尾他的一句話:客思似楊柳,春風千萬條,讓顧思晴的心更是空嘮嘮又滿當當。
他在說他想她了,不好意思直白的表達,就用了這麼一句詩。
手裡拿着信,看着眼前的東西,愣了一會兒顧思晴開始把這些東西收拾起來。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思念這種東西,埋在心底偶爾拿出來感懷一下就行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東西剛收拾好,外邊又傳來了聲音,家裡似乎又來客人了。顧思晴站在窗前往外看,就見夏老太太和蘇文山母親來了,自家老媽正在把她們往正堂帶。
顧思晴忍不住往正堂看,孔秀婉還在裡面呢。這要是跟蘇文山的母親撞上,會不會出事?她連忙往外跑,夏老太太見到她就笑着說:“小四快來,外婆給你帶了好東西。”
顧思晴笑着走過去,跟兩位老太太打招呼,然後跟着她們去正堂。孔秀婉正在喝茶,見到王月菊帶着兩個老太太進來,就笑着起身。
她沒有見過夏老太太和安瑞錦。
王月菊也覺得有些尷尬,硬着頭皮給她們相互介紹了。孔秀婉知道安瑞錦是蘇文山的母親後,愣了一瞬後就面色如常,倒是安瑞錦一臉熱切,眼睛不住的往孔秀婉那邊看。
屋裡人都知道孔秀婉跟蘇家是怎麼回事,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夏老太太先打破了這份尷尬,她笑着把一個精緻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嘴裡說:“你外公說我們家小四寫了那麼好的文章,就得給獎勵。我說小女孩子家,應該給漂亮的玩意兒。他非要把這個給你。”
顧思晴一看那古樸的盒子就知道里面的東西不簡單,她伸手打開,就見裡面是一塊空白的白玉印章。就是顧思晴不懂玉,但一看這東西就價值不菲。
她猶豫了一瞬沒有推辭,笑着收下道:“謝謝外公外婆。”
夏老太太一張臉笑成了花,“回來讓人把你的筆名刻上去。”
顧思晴想了想自己的筆名“粘豆包”,要是刻在這樣貴重的印章上似乎不夠莊重,就道:“還是刻我的名字吧。”
夏老太太想到她的筆名,哈哈笑了起來,“其實粘豆包挺好聽的,多有趣。”
顧思晴嘆口氣,“但是不莊重。”
這話讓夏老太太又笑,“也沒誰規定筆名一定要莊重啊!”
顧思晴只能聳肩,都怪當時太年輕,沒有長遠考慮,真是失誤啊!
她們兩個一來一去的說話,房間內的氣氛好了很多。孔秀婉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說:“我先走了。”
說着她就站起身,坐在她對面的安瑞錦也馬上站起來,熱切的看着孔秀婉說:“秀婉啊,我...我能不能跟你說幾句話?”
孔秀婉覺得她沒什麼話跟蘇家人說,就道:“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說着就要走,安瑞錦見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目帶懇求的說:“就幾句話。”
孔秀婉嘴脣緊抿,猶豫了一瞬道:“好。”
顧思晴見狀,就跟夏老太太說:“您去我屋看看吧。”
夏老太太自然馬上說好,兩人往外走,王月菊也跟着出去,經過孔秀婉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以安慰。孔秀婉朝她笑了笑,表示她沒事。
人都走後,屋裡就剩她們兩個人,坐下後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安瑞錦先開口說:“秀婉啊,是我們蘇家對不起你。我早就想跟老頭子去給你道歉了,但又怕你看到我們不高興。”
“我見到你們確實會不高興,”孔秀婉淡淡的說:“我跟蘇文山說過很多次了,別往我跟前湊。你回去也跟他說說,你們蘇家是大族,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別總是做死纏爛打的事情。”
安瑞錦對於她的話笑了笑,但沒接。這個時候他兒子不死纏爛打怎麼辦?別說臉面,要是孔秀婉和孫子能回家,他們一家都可以不要臉面。
“我知道你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你怨文山怨我們家都應該。我生過孩子,知道女人懷孕生產有多麼艱難,更何況你是一個人,又在那種情況下。別人的閒言碎語,異樣目光,甚至可能還會有更激烈的事情。感同身受,如果是我,我可能都活不下來了。”
安瑞錦說到這裡,眼淚開始流。而她的這一句句話,又揭開了孔秀婉刻意壓在心底的傷疤。她忍着不讓自己流淚,但眼淚還是不由自主洶涌的往外流。
安瑞錦顫抖着手給她遞紙巾,見她不接,就坐在她旁邊又說:“我不說文山和我們家當時有多麼不得已,我們就是有再大的不得已,你和正平都是無辜的,你們都是被我們給連累了,是我們蘇家對不起你和正平。”
“我是做母親的,知道做母親的感受。我要是你母親,肯定會對你說,心裡可以有怨有恨,但這個怨和恨不是用來折磨自己的。你恨文山,那你就打他罵他,你就是用刀子捅他,我都不會說什麼,這是他欠你的。你就是把怨氣撒到我和老頭子身上也可以。秀婉啊,關鍵是你自己先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