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這不是好事嗎？”
“咱們這一次過來交流，不就是想讓更多的人認同咱們嗎？”
說話的，是和程旭遠關係不錯的老馬，這是一位畫家，是徐老先生的弟子，算得上是聲名遠播。
他的疑問，也是好幾個同伴的疑問。
在小活動室舉行的交流，哪裡有在圖書館的大會議室舉行的交流更有面子呢。
而且，參加的香江大學的學生越多，越是意味着他們這一次的成果更顯著啊！
程旭遠對於肖老先生的話卻有些瞭然。
只不過別人都等着肖老先生的答案，所以他也沒有吭聲。
在這種時候，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從一下。
肖老先生苦笑一聲道：“人多的話，無論從名聲上，還是從效果上，自然都是好的。”
“但是人多，同樣意味着參差不齊，魚龍混雜。”
“甚至還有人，根本就不知道出於什麼動機，吹毛求疵，問出一些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說到這裡，他朝着程旭遠道：“旭遠，我知道機敏善變。”
“不過對於有些問題，如果你沒有把握，可以選擇無可奉告，拒絕回答。”
“絕對不能授人以柄啊！”
程旭遠很清楚老先生這是對自己的關心，他笑了笑道：“肖老，您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看着自信滿滿的程旭遠，肖老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多了幾分的擔心。
不管你提醒啥，他都不以爲然，這小子太年輕了！
雖然這年輕人很聰明，但是免不了年輕氣盛！
哎，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纔好。
在肖老先生的擔心中，程旭遠一行人坐上了外出的巴士。
因爲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所以按照原定計劃，一行人開車來到了香江大學。
在開始的交流中，程旭遠顯得非常平靜。
但是他的外貌，本身就是一個吸引人的點。
畢竟，在一羣中老年人之間，有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的年輕人，還是很抓人眼球的。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讓很多學生跑過來主動參加交流的當年明月。
以至於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一個負責接待的中年教授道：“程先生，雖然我是研究秦漢之前詩歌的，但是我不得不說，你的《明朝那些事兒》，真的是非常吸引我。”
“我以前是不看《今晚報》的。”
“但是現在，卻是每天都訂。”
“按照我的估計，下面的內容，你最少還要寫一年，所以我準備訂《今晚報》全年的報紙。”
程旭遠記得在介紹的時候，這位教授姓李。
人家如此的給面子，他自然也客氣道：“李教授對我的肯定讓我誠惶誠恐，感謝您對我作品的認同。”
“您訂《今晚報》，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畢竟我的稿費，都靠着《今晚報》的銷量來支撐。”
一行人說說笑笑，就來到了香江大學的圖書館。
在這圖書館的一層，有一個單獨開闢出來的大會議室，以往都是學校召開什麼會議，或者是組織什麼大型活動的場所。
現在，這個大會議室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學生。
李教授看着會議室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朝着程旭遠道：“本來，我們組織了一批學生來參與這次交流，可是他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你來的消息之後，就聚集了過來。”
“哈哈，這也算是好事。”
程旭遠笑了笑道：“對於這樣的交流，我非常樂意。”
雖然場地換大了，但是以往安排的流程，還是按照安排進行。
程旭遠等人坐在舞臺上的椅子上，聽着學生提問的一個個問題。
這其中，開始提問的，都是早就準備好的人，所以氛圍很是融洽。
不論是肖老先生，還是其他各方面的名家，都給了大家不少中肯的回答。
當然了，這些回答，顯然不能讓專門來看程旭遠的人滿意。
因爲在這次交流中，根本就沒有給程旭遠準備問題。
所以當交流進行了一半的時候，一個學生不等話筒遞給他，就大聲的提議道：“各位老師，我有一個問題，希望和當年明月交流一下。”
說話間，也不待老師答應，他就大聲的道：“當年明月老師，我看了您的《明朝那些事兒》，非常喜歡。”
“我想問一下，您每天在報紙上發表四千字是不是太少了？”
“可不可以每天多寫兩千。”
程旭遠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催更的。
作爲一個作者，雖然對催更很有些心理障礙，但這個問題，無疑還是非常友好的。
所以他笑着道：“這位同學，對於你這個問題，我真的非常想痛快的說一句，沒問題！”
“但是，目前這個字數，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畢竟寫東西這種事兒，寫的順了，哪怕每天一萬字，我也能下筆如有神，洋洋灑灑很快就完工。”
“可是，一旦遇到了卡文的時候，那簡直比便秘還難受啊，坐在書桌前半天，也憋不出一兩個字來。”
“就在昨天，還有讀者非常貼心的提醒我，千萬不要因爲更新的壓力，把這本他喜歡的書給寫壞了！”
“我感謝了這位讀者的關心，並表示現在的更新量，我還是能保持一下。”
“謝謝這位同學的問題。”
雖然程旭遠沒能給出讓提問者滿意的答案，卻也坦誠的談到了卡文的難受，也算是一個比較得體的回答。
陪着程旭遠他們交流的李教授好像有共鳴一般的道：“我平時寫東西，很多時候也都會遇到卡文。”
“說實話，卡文真是難受，這種滋味相信很快，大家都要嚐到。”
“比如，同學們馬上就要畢業了，寫畢業論文的滋味大家都可以嚐嚐了。”
李教授的打趣，引起了一陣鬨笑聲。
隨着這個問題，現場的氛圍輕鬆了不少。但是隨着這個提問，大家開始將關注的話題，落在了程旭遠的身上。
“程旭遠先生，我在前些時候，聽到了一首小詩。”
一個女生不知道怎麼拿到了話筒，她輕聲細語的道：“這首詩叫《一棵開花的樹》。”
“詩的意境很美，反映了對愛情的追求。”
“我聽說，這是詩人寫給一個女孩子的。”
“但是給我朗誦那首詩的朋友，並不知道這首詩是誰寫的，只知道是從燕京大學那邊傳來的，請問，程先生知道嗎？”
聽到這個問題，程旭遠不由得朝着女生看了兩眼。
他實在是很想問一下，同學，咱們認識嗎？
你是不是我專門請來的托兒，要不然的話，你咋對我這麼熟悉呢。
程旭遠笑了笑，正準備回答，坐在一旁的肖老先生就笑着道：“這位同學，你提這個問題，是真的問對人了。”
“旭遠是最知道這首詩作者的。”
“這是旭遠的作品，我記得前兩期的《燕京文藝》，還專門進行過刊登。”
那女生又驚又喜的問道：“程先生，您就是那首一棵開花的樹的作者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對於您這首詩，我非常喜歡，我覺得這首詩，既寫出了……”
不知道怎麼，交流的話題，就變成了詩歌，而提問的人，更是開始圍着程旭遠。
看到這種情形，肖老先生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手錶，發現交流會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
按照時間安排，這個交流會，差不多就要結束了。
能夠順利結束這次的交流會，對於肖老先生來說，一塊石頭落了地。
不過就在肖老低聲的和身旁的香江大學李教授溝通結束時間的時候，就聽有人突然道：“程旭遠先生，我的話不好聽，但是我思索了再三，還是決定說出來。”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王，現在在香江大學教歷史。”
“而明朝的歷史，也在我的研究範圍。”
“我覺得，程先生寫的那本《明朝那些事兒》，與其說是一本歷史作品，還不如說是你自己隨意發揮的一本小說。”
“您的作品，存在着很多偏頗的觀點，這裡面更有很多常識性的錯誤。”
“第一……”
隨着這人開口，程旭遠才發現說話的竟然是一個五十多歲，穿着西服，頭髮有些稀疏的乾瘦男子。
聽到這個意見，程旭遠頓時想到了前些時候看到的報紙上，那篇關於《明朝那些事兒》和自己的批評文章。
寫那篇文章的人，也是香江大學的教授。
而且上面的觀點，和現在這位說的差不多。
看來，應該是同一個人了。
這應該不是冤家路窄，完全是他故意過來找茬的。
就在程旭遠這麼想的時候，陪着肖老先生的李教授卻嘆了一口氣。
這次交流會的時候，他已經和王教授談過了，明確讓他不要參加。
可是沒有想到，這位仁兄還是來了。
他也理解這位同事的想法，就是對程旭遠有嫉妒心思，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吹毛求疵的，寫那些評論文章。
可是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公然拆臺啊……
心裡惱火之下，李教授就朝着程旭遠看去。
他非常擔心，這個年輕人下不了臺。
而這個時候，就聽王教授道：“程先生，看到您寫的那些和史料記載不同，存在各種錯誤，我想要問一句，明史您看過一遍嗎？”
這句話，王教授的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聽到這句話，程旭遠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對方這樣問，那就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留了！
這是想把他徹底打翻在地的節奏。
只不過，他選的這個點，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一念之間，程旭遠就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