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對薛雪的回答滿意了,高秀菊這才說:“你記住,如果這個副經理培養成功了,你還是要到我這裡來。不過,這回不是助理,是副總。明白嗎?”
薛雪就吃驚地看着她問:“你不有副總嗎?”
高秀菊說:“副總要能真正頂起來,我還用得着這麼忙嗎?讓我給退回總公司了。”
薛雪就吃驚說:“那可是張總親自招的人啊!”
高秀菊說:“張總也不是神仙,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已經跟她打過招呼了,她同意。”就又說,“你手裡這個副經理,我觀察他很久了,是個做事的人。你如果能讓他獨擋一面了,我會親自去找老闆,讓你幹副總。”
薛雪努力抑制住自己心裡的激動,挺直了身體,高聲回答:“是!”
高秀菊這才臉色緩和下來問:“知道我爲什麼讓你站着嗎?”
薛雪就看着她搖頭。
她說:“喊我高總,你就得站着!”接着就用戲謔的口氣說,“小丫頭片子,才離開我幾天,連姐都不喊了。”
薛雪就嘿嘿笑了說:“這不讓姐你給嚇的嗎?”
高秀菊說:“工作就必須嚴肅認真。江山集團半壁江山都在咱們手裡,不認真行嗎?工作上,要時刻有危機感,時刻保持惕怵之心,才能做好工作。”
然後才說,“工作談完了,可以說你們老闆的事了。”
薛雪就納悶,她怎麼知道老闆的事不是工作?隨即就明白了,昨晚老闆肯定是在她那裡,先和她說了唄。
她就跑到高秀菊這邊,趴在辦公桌上說:“老闆送兩張健身卡過來,說姐做爲公司高管,必須要保證有一個好身體才成。這樣整天坐在辦公桌前忙工作,身體會累垮。所以,要我陪着你天天去健身。”接着就撅嘴,“老闆說,如果姐有一天無故不去健身,老闆就扣我一天工資。你說,老闆還講不講理呀?”
高秀菊就笑笑,沒說什麼。劉萬程要對她動真格的了。她也不能立刻就和他對着幹,要不然他還會想出更稀奇古怪的法子來整治她。
她也摸着劉萬程的脾氣了,開始先按着他的來,等他不注意了,再偷偷卸下他給她拴的繮繩,等他發現了,就什麼都晚了。
於是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說:“走吧,健身去。”就說薛雪,“你還抱怨,不用花錢就能健身,晚上還白賺我一頓好吃的,好事兒都是你的!”
薛雪就咧嘴說:“姐呀,那麼高級的健身房,我當然想去啦。可是,這健身不是一天兩天啊,你要一月有半月逃學,我一個月的工資就泡湯啦!老闆剛纔過來,可是黑着臉說的,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是開玩笑!”
高秀菊不以爲然。劉萬程這人,就是喜歡當老好人,從來也沒見他跟誰發脾氣,壞人都讓張靜和她給當了。企業方面,則是讓她爹給當了。他就是躲在背後玩陰的,哄着他們這些人給他賣命出力氣。真扣薛雪工資,前腳釦了,後腳他準得找點理由給她補回來。
可是到了健身中心,她感覺這回恐怕是自己錯了。
健身中心的老闆娘親自出馬了,換了兩截的健身衣,站在小型健身房裡,等候她多時了。
高秀菊被劉萬程逼着,已經來過這裡不止一次了,兩個人互相認識。
老闆娘看她進來,先給她鞠個躬:“高總您好!”這才站直了說,“劉總吩咐了,由我親自當您的健身教練。我們根據您的身體情況,爲您量身定做了健身計劃,包括各種力量訓練,游泳和球類,還包括飲食計劃。計劃由劉總親自過目和批准,請您務必按照計劃執行,不要難爲我們。”
嘿,這個劉萬程,這是當真要玩真的!
高秀菊就不高興了說:“我還沒聽說有哪個健身房強迫顧客訓練的呢!劉萬程是你們老闆啊?”
老闆娘一臉嚴肅說:“您也可以這麼說。”接着就軟下語氣來求她,“我們也是得靠劉總吃飯不是嗎?您也得可憐可憐我們啊。您不聽話,劉總一句話,我們這裡大多數高端顧客,可都是江山集團的高管啊!”
得,這下高秀菊就甭想偷懶了,薛雪和老闆娘兩下里監督着呢。不過高秀菊身體素質比徐潔要好得多,器械練下來,倒沒像徐潔那樣直接耍賴,坐地上不起來,可也是累得渾身是汗。又去泳池裡遊會兒泳,老闆娘這才饒了她。
第二天起來,腰痠背疼腿難受,想找劉萬程發火,這傢伙直接就不來了,給她來個不露面,她總不能跑到公司總部去找他算賬。
頭一天因爲處理公務去晚了,第二天再去,她就碰到徐豔陪着徐潔在那兒了,感情這健身房劉萬程包了,歸他的夫人們單獨使用了。
四個人打了招呼,約好待會兒一起吃飯,高秀菊沒有急着換衣服,在那兒看徐潔訓練。
徐潔已經練了好長時間,這會兒長進不少。有高秀菊守着,更是要逞能,一套器械做下來,連高秀菊都吃驚不小。這麼大的運動量,估計她都不一定能做到。
等到高秀菊訓練,她就主動把訓練量加到徐潔的標準,自己拼命咬牙堅持下來,還不能露出痛苦的表情來,這罪遭的,比昨天還厲害。
這會兒劉萬程在張靜家裡教保姆做飯呢,聽健身中心老闆娘打過電話來彙報情況,忍不住地樂。我叫你們給我偷懶耍滑,我有的是辦法治你們。你們不是不聽話嗎,讓你們鷸蚌相爭,我累死你們!
張靜過來,看他一臉壞笑打電話,就問他:“給誰打電話啊,怎麼看着你好像又憋壞呢?”
劉萬程就嘿嘿地笑。
張靜就問:“工作?”
他就搖頭:“不是。”
張靜就激他一句:“不能告訴我的事兒?”
劉萬程就扶着她回客廳,把逼着倆人健身的事告訴她,然後奸笑着說:“這叫一箭雙鵰,這倆人去健身鍛鍊身體,我也有空過來教保姆做飯照顧你,一舉兩得,嘿嘿。”
張靜就看着他冷笑說:“你說你累不累呀,跟自己老婆都耍心眼兒。你把精力都用在這上面,哪天我身子沉了真不能上班了,公司那一大攤子事兒誰管?你指望吳曉波?他也就是做銷售的材料,指揮大局他根本不行。”
劉萬程說:“你看你着什麼急呀,我這不是順手乾點副業嘛,公司的事兒我哪敢耽誤啊?就是現在,我不也把大部分工作都接過來了嗎?也沒出什麼錯嘛。”
張靜就“哼”一聲說:“那是因爲我給你瞅着呢,出錯就晚啦。你現在這麼大一個攤子,這可不比以前。一旦出錯就是連鎖反應,哭你都來不及!要特別注意資金保有量。現在咱們這個局面,一旦資金鍊斷了,想接續起來,就很難了,那就要出大事!”
劉萬程就不耐煩說:“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煩不煩啊?”
張靜就捧着自己的肚子說:“我這就越來越笨拙了,回家以後,生完孩子之前就不回來了。那時候,你就是想讓我煩你也煩不成了。”
劉萬程就和她商量,回去的時候,還是他把她送回去,要不然她一個人回去,他不放心。
張靜說:“我坐飛機有什麼不放心?你送我到機場就行了。”
劉萬程說:“你下飛機到你們家還有好遠一段路呢,還是我送你回去,你安全我也放心。”
張靜問他:“你送我回去,不怕徐潔和高秀菊懷疑?”
劉萬程就笑了說:“她們兩個都認定我有毛病,打死她們也想不到你孩子是怎麼回事,不怕他們懷疑。我當初就是沒想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怕。現在我想明白了,不怕了。”
張靜就笑說:“一開始啊,你是做賊心虛。”
這倒一點不假,他的確是讓張靜突然給他的這個驚喜給弄蒙了。上一世活到四十多歲都沒當回爹,這一世三十多了還是沒孩子。這猛不丁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心裡能不興奮嗎?可又怕另外那倆知道,又喜又怕,就亂了方寸。
剛進臘月,劉萬程就和徐潔商量,抽幾天訂機票,先送張靜回她大城的家。和徐潔商量,當然是欲蓋彌彰的意思了。不僅要告訴徐潔,還得告訴高秀菊。
徐潔想和他一起去送張靜,劉萬程沒讓她去。照顧張靜一個人就夠麻煩的了,你再跟着去,我再照顧你,你這不搗亂嗎?
張靜大城的家裡有保姆,這裡的保姆就留下來看房子,過年就放假回家,工資劉萬程照付。
張靜早就把自己又要一個孩子的事告訴父母了。她現在是家裡的主要經濟來源,三十好幾的人了,她想幹什麼父母也說不了她,只好由着她。
劉萬程把挺着大肚子的張靜送回來,父母也不吃驚。從在二分廠當副廠長的時候,張靜的父母就認得劉萬程,對他印象很不錯。知道閨女回去還是跟着他幹,也就放心。如今閨女身子不方便,人家還親自給送回來,自然對劉萬程千恩萬謝。
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眼前這位劉總,正是孩子他爹。
劉萬程在張靜那裡呆了兩天,囑咐她臨產的時候記得告訴他,就返回來了。
以前張靜在南方,對公司的管理是通過電話和傳真遙控指揮的。這回劉萬程怕累着她,就不允許大家打擾她,由他自己獨立管理公司了。
公司真正少了張靜,劉萬程才感覺出來,一些細節他做不到張靜在的時候那麼好,好多東西都沒人管了。他不得不把所有東西都重新過一遍,天天弄到半夜,就差吃住在公司裡了。
公司管理就是這樣,一開始的漏洞,往往出現在不起眼的地方。你注意不到這些小細節,用不了多久,這些小細節就會逐步結合到一起,形成較大一些的錯誤。
如果這時候你還注意不到,這些較大的錯誤就會不斷髮酵,公司內部就會出現混亂,要出大事了。
張靜是那種能夠注意到小細節的人,有她在,大家雖然戰戰兢兢,但不會讓小錯誤延續下去,公司纔會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