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奎琳喝口酒進嘴裡,含一下,就皺皺眉,總算是嚥下去了。
徐輝就明白了,這果然是高貴的小姐,上百的國產紅酒都入不了人家的金口。
一杯酒喝了,徐輝就又給她倒一杯。這紅酒不能倒滿,頂多到酒杯的三分之一就不少了,這個徐輝倒是明白。
一言不發地喝了三杯酒,傑奎琳忽然就問徐輝:“你說,我爸爸將來會要我當情人嗎?”
徐輝直接就糊塗了。剛纔劉萬程和傑奎琳一會兒用米語,一會兒用漢語,他只能聽個大概。但傑奎琳的確是劉萬程的乾女兒,傑奎琳是想給他當情人,劉萬程不同意,這一點他總算是鬧明白了。
可是,他和傑奎琳的想法一樣。傳說中的劉萬程,是有許多女人的。既然可以有許多女人,傑奎琳這麼年輕漂亮,他憑什麼不要她?
傑奎琳並不管他是否明白,而是自言自語:“壞爸爸心太狠了,只管他妻子的感受,爲什麼就不管我的感受?”
看着傑奎琳一副傷心的樣子,幾乎就要哭出來,徐輝就忍不住插言說:“他會要你的。你這麼漂亮,他沒有理由不要你。”
傑奎琳許久不說話,然後就搖搖頭,慢慢地說:“我知道,他不會的,不會的。”
徐輝就不明白了,嘟囔一句:“這怎麼可能呢?”
不要說在江山集團,就是在這個城市裡,劉萬程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關於他好色的傳聞,恐怕也是家喻戶曉,各種版本的故事多如牛毛,只是沒有人敢明着說罷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劉萬程。好多大姑娘小媳婦,巴不得他好色,能貼上他,從此飛黃騰達。
誰讓他有錢呢?怪不得社會上男女失衡呢,漂亮女人都跟了大款了啊!
傑奎琳瞧着徐輝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也不解釋,只是繼續喝自己的酒,不再說話。
徐輝倒有些忿忿不平起來。這有錢人還就是好,連這麼漂亮的外國妞都不遠千里追了來,哭着喊着死活要給他做情人!
他忍不住問:“你爲什麼非要給我姐夫,額,不,是我哥,給我哥當情人呢,因爲他有錢?”
既然傑奎琳不懂“我姐夫”是個什麼東西,他就乾脆改口叫劉萬程哥了。
傑奎琳就笑了,接着就搖了搖頭說:“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想忘記他,不糾纏他啊。”接着臉色就黯淡下來說,“我無法忘記他啊,什麼辦法都用了。可是,見不到他的日子太難過了,越來越難過,我實在是無法過沒有他的日子,你能明白嗎?”
徐輝不明白,人種不同,生活習慣和飲食習慣就會不同。沒有共同的愛好和語言,會產生愛情,哄誰呢?
他就試着開導她說:“其實,我哥這個人吧,是個好人。他只要肯認你做乾女兒,就不會不管你,將來一定會給你一筆財富,你倒完全沒有必要非給他當情人不可。”
傑奎琳奇怪地看着他問他:“我是壞女人嗎,爲什麼要爲了錢給他當情人?你真的很,很low。”
她不會用漢語表達庸俗這個意思,只好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給他來個單詞。
徐輝還是明白了傑奎琳的意思,笑笑,沒有說話。還特麼說我low,不爲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老婆,你還這麼死皮賴臉纏着他?天下好男人多了,比如說我,你怎麼不纏着我啊?我沒錢呀!
一會兒工夫,一瓶酒喝沒了,傑奎琳還要。徐輝看她沒什麼事兒,就又去樓下拿一瓶上來。
這一下,傑奎琳就有點多了,她平時是很少喝酒的。
她雙頰緋紅,斜眼看着對面坐着的徐輝,忽然笑了,問他說:“你哥哥在你眼裡,好像不是好人吧?”
徐輝剛纔說她爲了錢纏着劉萬程,這時候她開始報復了,小丫頭是一點虧不肯吃的。
徐輝趕緊否認說:“你別挑撥離間啊,我哥一直是我最尊重的人。”
傑奎琳就笑:“是嗎?可是,在你的眼睛裡,我看到了你對他不是那麼尊重。”
徐輝就倒抽一口冷氣。傑奎琳漢語水平不好,說話纔不能完全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即使是這樣,徐輝還是聽出了她心裡要表達的意思。這個女孩不簡單!他姐夫弄這麼個女人回來,日後這日子可真夠瞧的了。
傑奎琳接着就問他:“你怎麼確定你哥哥將來會要我做情人的?”
徐輝分辯說:“我沒確定啊,我這不是怕你傷心,安慰你嗎?”
傑奎琳就搖搖頭說:“你的這句話:這怎麼可能呢?我在腦子裡翻譯成米語,就是你不相信你哥哥將來會不要我。這不屬於安慰用的話,而是你不相信,纔會用這種話。你說,爲什麼會不相信?”
徐輝差點讓她給說迷糊了,半天才弄明白她說的意思,順口說:“你中文一知半解,就別分析了好不好?”
傑奎琳就搖搖頭說:“我中文不好,但不妨礙我可以準確分析你的心理。你不尊重你哥哥,瞧不起他,是不是?”
估計是傑奎琳已經確定他們不是親兄弟了,開始拿話給他下套。
這事兒要是讓傑奎琳坐實了,到劉萬程那裡胡說八道一氣,他徐輝就真成白眼狼,忘恩負義了。
嘿,這丫頭,這腦袋是什麼變的?怎麼三兩下就把他給繞進去了呢?
他嚴肅了臉色糾正她說:“傑奎琳小姐,你完全錯了。我原來只是個窮孩子,是我哥給我機會,送我去上大學,一步步把我培養成大堂經理的。沒有我哥,我就沒有今天,所以,我感激他,更尊重他。”
傑奎琳不錯眼珠地看着他。徐輝這話,就暴露了她的猜測是對的,他們不是親兄弟。怪不得他開始的時候說劉萬程是“我姐夫”。我,應該是對他自己的稱謂,“姐夫”是個什麼東西呢?待會兒得去找人問問。
徐輝讓她盯的發毛,以爲她對他的解釋不滿意,想想就又說:“至於爲什麼我知道我哥將來會娶你,是因爲,我哥這人哪兒都好,就是一樣不好,英雄難過美人關!”
傑奎琳迷惑地看着他問:“你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意思?”
原來她沒聽懂。徐輝就給她解釋什麼叫英雄難過美人關。
聽完他的解釋,傑奎琳就笑了說:“你是說你哥哥是個色鬼,對不對?”
徐輝哭笑不得。劉萬程這是從哪裡淘換這麼一個小妖精來?這明擺着是不把他推坑裡去不算完啊!
“不是!”他不由就擡高了聲音說:“我哥不是色鬼,他只是對美女的抵抗力差一些。”
傑奎琳就笑:“這意思是一樣的!”
徐輝鼻子差點氣歪了,大聲糾正她說:“不一樣!”想給她仔細解釋,可一琢磨,她就會那麼幾句漢語,你怎麼跟她解釋啊!
他只好說:“中國話博大精深,你現在水平太差,理解不了的。等你水平再高一些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這不是一個意思了。總之,你記住,色鬼和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是一回事!”
不料,傑奎琳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微微搖頭說:“你哥哥不是色鬼,也不是你說的那個話。如果是,我就不會追他追的這樣辛苦。我感覺的到,他心裡是愛我的,可是,他不接受我,爲了別人不接受我!”
這一回,輪到徐輝吃驚了。面前擺着這麼個大美人兒,而且心甘情願給他當情人,他不接受!誰?劉萬程?這怎麼可能!
傑奎琳用蹩腳的漢語,給他講了她和劉萬程在底特律認識的故事,甚至包括她怎樣誘惑劉萬程,劉萬程都不上套的事情都說了。
徐輝完全聽明白了傑奎琳的故事的時候,就有點傻了。劉萬程在他心裡好色的形象,崩塌了。除非,傑奎琳這個故事是編的。
每當回憶起那段往事的時候,傑奎琳都會流淚,會讓她更加地思念劉萬程。這一次也不例外,她依舊淚流滿面。
徐輝愣愣地看着傑奎琳流淚。這女孩因爲人種的關係,皮膚異常白皙,當真吹彈欲破。此時有了酒意,臉上更是白的如玉,紅的如花,配上晶瑩滾落的淚珠和那一頭披散的金髮,愈發的楚楚可憐。
終於,傑奎琳用溼巾擦了眼淚,對着徐輝悽慘地一笑說:“其實,你哥哥只是表面上的富有,他生活的很累。他不忍心拒絕每一個他愛過的女人,更不會忍心拋棄她們。可是,我知道,他現在其實心裡最愛的,是我。可他爲什麼偏偏只是拒絕我?因爲他最愛我,就只會傷害我,而不願意傷害別人。”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徐輝越聽越糊塗,這已經不是語言表達能力的問題了,傑奎琳已經真的醉了。
“我們不喝了,你醉了,”他對她說,“我給你倒杯水,你喝了醒醒酒。”
傑奎琳卻使勁晃動她的那頭金髮,無聲地哭泣,樣子悲慘至極。
“我沒有醉。”她說,“你不懂,我懂。我心裡懂得,爸爸愛我勝過一切!爸爸活得很苦,活的很累。他總是在爲別人活,從沒有想過要爲自己活。他很傻,可是,我就是愛他的傻,我離不開我的傻爸爸!”
徐輝坐在那裡,一臉無奈地看着傑奎琳耍酒瘋而毫無辦法。
這個時候,劉萬程應該回到高秀菊那裡了。可是,他並沒有回去。他只是給高秀菊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晚他有一個要好的朋友要見,可能會回去的很晚。
高秀菊問他要見誰?他並沒有告訴她,只是說,這個朋友是非見不可的,要她不用擔心。
高秀菊卻想,劉萬程回來一年多了。按照他說的,他和傑奎琳認識並認她當女兒快兩年了。
那麼說,他和傑奎琳就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面了。
是不是,他忍不住了,不顧她的感受,今晚就住在傑奎琳那裡了?
按理說,劉萬程是不會幹這麼荒唐的事情的。他都一口咬定傑奎琳是他的女兒了,再出爾反爾,回來怎麼和她交代?
可是,劉萬程做事,向來匪夷所思,不按常理出牌。這種荒唐事,他也不見得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