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並不是一個人去追西門宇飛,別忘了,吳銘還在雲天城外預留了五千多雲天令殺手,由英龍的鐵戰率領。
但是英龍和鐵戰還不明白吳銘爲什麼做這個決定。
可以說,早在那個時候,吳銘就已經做好了全部打算。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所以,吳銘根本不需要去獨自面對西門宇飛,他一路向南,直接去找以逸待勞的英龍和鐵戰,然後在西門宇飛他們的退路上等着就可以了。
長話短說,吳銘與英龍和鐵戰匯合。
桃山。
就在西門宇飛逃亡雲天城的必經之路上。
聽說吳銘在天絕城滅了西門宇飛將近三十萬人,鐵戰和英龍一來很吃驚,二來都感覺很遺憾,竟是錯過了這等大戰。
後來吳銘說,要帶着他們堵截西門宇飛,兄弟們這纔算寬了點心。
桃山山底,滿是桃林,桃山也正是因此得名。
小溪流水,清幽小徑,一派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眼下正是一年之中桃花盛開的季節,清風徐徐,桃花飄向,蜂兒採蜜忙,彩蝶繞花間。
就在小徑的旁邊,端放着一個石臺,兩個石墩。
一個老者和一個面容俊朗的青年,坐在那兩個石墩上。
一壺香茗,配上一盤圍棋。
吳銘二指銜着一枚黑色旗子,滿臉凝思之色,有些猶豫。
對面的老者正是英龍,他滿臉笑意的看着吳銘爲難的樣子,單手捋着胸前長髯,頗有一派世外高人的風範。
“呵呵呵,前輩的棋藝果然高超,倒是逼得我沒有退路了。”吳銘猶豫了很久纔將這一枚黑子落下。
英龍笑道:“咯咯,宗主乃是龍隱於灘,看上去這一盤棋節節敗退,從一開始就沒有優勢,實則不傷元氣,你是在蓄積力量,不動則已,動則龍飛九天,到那時,只怕老夫就回天無力了。”
吳銘再次拿起一枚黑色旗子。
“前輩太誇讚我了,殺人打仗我比較在行,只是下棋麼,我的確有點力不從心。”
“非也非也,宗主,其實這天下之事,打打殺殺也好,恩怨情仇也罷,其實全都在這橫縱之間,小小一盤棋,卻是一個大世界,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吳銘忽然間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想通了什麼,但就是感覺英龍的這番話,在自己心中掀起了一層波瀾,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
大約又下了一盞茶的時間,吳銘輸給了英龍一子。
其實,吳銘的棋藝不比英龍差,他從江山社稷圖內得到了關於陣道兵法的傳承,小小一盤圍棋,精髓也在其中,但是吳銘發現自己有一點比不上英龍。
一子之差就說明了這個問題。
心境,吳銘的心不夠境,心境,是一種不同於修爲的境界,很抽象,但是對一個修煉者影響很大。
就是一個平凡人,心境也可以左右他的壽命。
吳銘和英龍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爲了下一盤棋,西門宇飛的殘兵敗將正在向着這裡趕來。
一路上,西門宇飛和幾個弟子都很疑惑。
爲什麼吳銘沒追來,他們很清楚的明白,吳銘做事的手段。
所以,一路撤退速度很快,而且也很小心,但是隨着一點點的接近雲天城,他們的警惕也就逐漸放鬆了。
西門宇飛調整恢復了一下,現在已經行動自如,只是修爲只恢復了三成而已,他這一次受的傷,想要痊癒的話,最少也得閉關一年半載的。
一直沒有葛青雲和其他弟子的消息,西門宇飛已經知道了答案。
幾千人,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以西門宇飛爲首走進了桃山腳下的通幽小徑,也走進了人生的最後時刻,走進了鬼門關。
第七位親傳弟子黃文開路,帶着幾百人走在最前面,第八位親傳弟子周建光帶着一千人殿後,二弟子李釗陪在西門宇飛的身邊。
單說最前面的黃文。
他騎在一匹獨角牛獸上,時不時的看一眼道路兩側,這條路很窄,最多隻能容納四個人並肩而行,黃文也無精打采的,這一路上他腦子裡也在回憶着不久前的一幕。
太可怕了,五十多歲的黃文可以肯定,天絕城外的一幕,絕對是他這一輩子所見到的,最可怕,最慘烈的一幕。
他還有點慶幸,八個師兄弟,起碼他算是活下來了。
如果當時葛青雲點了他的名字,他也必須要留下,那就是死路一條。
很快,他們就路過了吳銘和英龍對弈的地方。
吳銘與英龍就在小路一側的山坡上下着棋,這個時候,又到了一盤棋的關鍵時刻,英龍紋絲不動,穩若泰山,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只是灌注眼前的一盤棋,時不時的笑看吳銘一眼。
但是吳銘卻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吳銘知道,這也是自己一個難得的鍛鍊機會。
兩個人沒有去看下面的小路一眼,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棋盤上的橫縱之間。
下面的人,有的看到了山坡上有人正在下棋,也都沒有在意。
就是黃文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隨後又開始無精打采的往前趕路。
吳銘和英龍的氣息完全隱匿,這一刻,他們就跟平凡人沒什麼區別,他們就是一個平凡的老頭,和一個平凡的青年,不知道的,完全會認爲這是一個老者在跟自己的孫兒對弈。
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認不出來吳銘。
黃文的一個弟子就留意到了吳銘那張臉。
天絕城外,他看得不是太清楚,可是他總覺得,這個人的長相與吳銘太像了,可是他又無法確定,另外他心中暗想,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他本來想跟黃文提一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大家都不說,我何必多言,這種時候,恐怕誰都不想聽到那個魔頭的名字,到時候萬一弄錯了,師傅還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於是,即便有人發現了異常,也都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隊伍不斷行進,很快,黃文的先頭部隊從吳銘和英龍這裡走了過去,西門宇飛的大隊漸漸接近,大約百息之後,吳銘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啪!
他將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盤上。
“呵呵呵,總算讓我贏了一把,難得,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