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很臭,是那種讓人作嘔的臭。田澤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下水道的高度也並不高,不能讓他直立着行走,只能佝僂着腰,一步步往前走。散發着刺鼻臭味的污水從他的腳下淌過,雖然隔着一層膠筒靴,但他還是感到非常噁心。
“餘靜燃你個臭女人,你怎麼不跟我一起來?你是故意的!你陷害忠良,你是個卑鄙小人!我要殺了你!”實在受不了了,田澤破口罵人了。
耳麥裡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胖子,你忘了你說的話我能聽見嗎?”
“餘局?”田胖子一下子就傻眼了。
“是的。”餘靜燃的聲音。
田澤,“……”
“忠良同志,如果你順利完成任務,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如果不能完成人物的話,你知道,女人通常都是很記仇的。”餘靜燃說。
田澤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好幾顆黑色的汗珠來。他心裡也在琢磨着餘靜燃的話,她是女人,她居然自稱是女人,難道她不是百合嗎?
往前淌行了一段路,頭上的探照燈終於照到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柵欄。
“用你的切割裝備切開它,然後進去,看見一道鐵梯就爬上去。掀開鐵梯上的蓋板,你就進入宏圖大廈的廚房了。”餘靜燃的聲音傳來。
“知道了,餘局。剛纔其實……”
“專心執行你的任務。”餘靜燃說,頓了一下,她又說道:“那種環境,換做是我也會罵人的,沒事。”
這個女人一方面提醒人記住女人是很記仇的,一方面卻又表現得如此大度,她真是一個擁有複雜人格的女人啊。田澤在心裡嘟囔着,沒敢說出聲。他走上前去,取下便攜式切割裝備,點燃活,將火刃向鏽跡斑斑的鋼筋割去。
這種便攜式切割裝備是非常容易操作的,再領取裝備的時候便有相關的技術人員給田澤講解了使用方法,這玩意是一學就會。
短短兩分鐘的時間田澤便用切割裝備割開了鐵柵欄,一個圓圓的,剛好能容他鑽進去的洞。他將切割裝備棄掉,然後鑽了進去。
“胖子,你切個入口都切得跟狗洞似的,你真的是狗麼?”餘靜燃戲謔地道。
“你這是在罵我吧?那好啊,我們相抵了,誰也不欠誰了。”田澤說。
在指揮車上的餘靜燃搖頭苦笑,她覺得田胖子就像是一個淘氣的孩子,總會說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而且,他很好色。就這點而言,他如果是孩子的話,也必定是那種偷看女廁所,上樹搗鳥窩的壞孩子。
田澤爬上了鐵梯,很快就看見了一個圓形的鐵蓋。他雙手貼在鐵蓋下面,將之微微託舉了一點起來,觀察廚房裡的環境。
廚房裡一片寂靜,沒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能跑的早就跑了,這座大廈都有可能被炸平,誰還願意在廚房裡待着呢?
田澤將鐵蓋移開,爬了上去。他麻利地脫掉身上的消防隊的戰鬥服,將之丟進了下水道里面。最後,他將鐵蓋移回原位。做完這一切,他迅速離開了廚房。不過在出門之前,他順手從一隻菜籃裡面拿了一顆小番茄塞進了嘴裡。
“餘局,大堂現在是什麼……咯嚓……情況?”一邊嚼着番茄,一邊說話,田澤的聲音很含混。
“把番茄給我吐了!”餘靜燃的聲音很生氣,這是在什麼場合,這是在什麼情況下,他居然還有心情吃番茄!
田澤將番茄吞了下去,然後說道:“已經吐了,餘局。”
坐在顯示器
前的餘靜燃已經氣得七竅冒煙了,但她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田胖子計較這些瑣碎的小事,她只得壓着心中的鬱悶給田胖子說明情況,“揚少君和他的保鏢已經出現在大堂裡了,目前正和兩個武裝份子對持,顯然是鬧出了什麼矛盾。目前談判專家已經就位,你也要做好隨時行動的準備。裡應外合,一舉解救所有人質,但首先要救的是錢教授。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正往大堂去。那兩個武裝份子,肯定是另外三人的同夥。”田澤說。
“是的,加上已經死去的三個,剛好是五個人。”餘靜燃說道。談到罪犯的人數,她對胖子的那種很特殊的敬佩感又冒了出來。胖子在案發現場就憑藉氣味判定了罪犯有三人,又在星宇化工的水塔之中判定罪犯有五人,而蘇定山所指揮的另外三個團隊和指揮部卻是直到三個罪犯身死,以及現在武裝份子現身才確定了罪犯的人數!
神奇的胖子,他的鼻子,他的眼睛,還有他的聽覺,他簡直就是天生的神探。
“你小心一些,要活着回來……喂?”想叮囑田澤注意安全,但說了話的餘靜燃才突然發現,她已經聽不見田澤的聲音了,而顯示器的畫面也突然中斷,出了數不清的雪花之外再也看不見半點影像。
這是怎麼回事?
連續呼叫了兩次仍然沒有得到田澤的迴應,餘靜燃頓時慌張了起來。
“怎麼回事?”剛好走指揮車的蘇定山急道,從餘靜燃的臉色和反應來看,他的心裡其實已經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已經無法聯繫上田澤了,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餘靜燃焦急地道。
“技術人員呢?快來處理!”蘇定山頓時怒了,這節骨眼上出現這種問題,這不是故意添亂嗎?如果是技術人員的疏忽,他一定不會留半點情面,完事之後就立即滾蛋!
“報告蘇部長,這……不是設備的原因,是有人用未知的信號切斷了我們的信號。”年輕的技術人員漲紅着臉說道。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蘇部長身上的威嚴和壓力。那可是部長級別的官員啊,隨隨便便一句話,把他調去守一輩子的電話機都不是問題!
“未知的信號?”
“是的,這種信號和田澤傳回來的信號摻混在一起,導致我們的終端設備無法正常分析和轉換,也就無法再聽到田澤的聲音,也看不見攝像頭所傳遞回來的影像了。”年輕的技術員很緊張地解釋道。
“有辦法處理嗎?”
“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種信號,我沒辦法處理。”年輕的技術員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因此而激怒了蘇部長。
“可惡!那些人果然是有備而來,他們不是一般的罪犯,他們的身後一定有某個國家或者打財團的支持!”蘇定山一拳砸在了桌上,咚地一聲響。
“蘇部長,讓我去找田澤吧,我和他一起行動。”餘靜燃自動請纓。
“不行。”蘇定山斷然拒絕道:“你現在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有可能那些罪犯已經發現了田澤,也有可能是別的情況,你貿然進去沒有半點作用,還會製造新的麻煩。”
“可是……”
“不必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是時候派出談判專家和他們交涉一下了,你和我一起去吧。”蘇定山離開了指揮車。
餘靜燃凝重地嘆了一口氣,蘇定山要她跟着,顯然是防備她單獨行動。現在,她只能在心理上支援田澤了,但願他平安吧!
其實,那個年輕的技術員判斷得
沒錯,只是那個未知的信號不是由罪犯團伙所發,而是一個女人所發。一個如影子般跟隨在田胖子身邊的女人,除了田澤,誰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這個女人就是漆雕婉容。
就在餘靜燃走下指揮車的同一時間,正在東張西望,四處窺探的田澤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後拖到了一個房間之中。田澤有掙扎,但是沒有半點作用。他驚慌失措,直到看見是漆雕婉容的時候,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漆雕婉容這樣的女人能把田澤這樣捂嘴拖走,別的女人是萬萬做不到的,因爲還沒接近他就被他聽到腳步聲和呼吸聲,被他發現了,哪裡還能捂他的嘴並將他拖走呢?更何況,那可是一頭能撞開一堵磚牆的蠻牛一樣的男人!
但這個蠻牛一樣的男人卻是漆雕婉容一手打造出來的,她就像是武俠小說之中的神功蓋世的小龍女,哪裡還有收拾不了小楊過的呢?當然,現在她還能隨便對胖子做點什麼,以後胖子越來越強的時候,她恐怕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說捂嘴就捂嘴,想拖走就拖走了。
“你想幹什麼?”被扔在一張沙發上仰躺着的田澤緊張地看着現身的漆雕婉容,隨後又補了一句,“難道你想劫色?”
漆雕婉容,“……”
“你先等一下,我把耳麥和攝像頭關閉了再說……”田澤還不知道他已經無法聯繫指揮部了。
這一刻,看着田胖子那無恥的嘴臉,漆雕婉容真想給他身上的小胖子一腳。聽那甘蔗折斷般的聲音,雞蛋掉在地上的聲音,一定會讓人爽心悅目的吧?
“糟糕,一時疏忽,被他們發現你了吧?”田澤意識到了什麼,慌忙用手去遮胸前的攝像頭。
“笨蛋!要是不處理好這些,我會出現嗎?”漆雕婉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田澤笑了,“我知道啦,我這不是故意讓我顯得笨一些,襯托出你聰明嗎?我的逗你開心的好不好?”
漆雕婉容真的很想一板斧劈開田胖子的腦袋,看看他腦袋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爬行動物。她懷疑是蚯蚓,或者更厲害一點的毛蟲。
“婉容妹子,既然你來了,我心也就安定了,你說吧,接下來怎麼做?”田澤說道。是真的,漆雕婉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會覺得特別有安全感,就連美國總統的保鏢團隊都比不上一個她。
漆雕婉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兩個武裝份子,還有揚少君和他的保鏢衛東正在大堂之中僵持。不過我料定他們會達成一個協定,那就是衛東挾持錢欣雨留下,那兩個武裝份子和揚少君離開,確認安全之後……”
“衛東纔會放了錢欣雨嗎?”田澤下意識地說道,但跟着他又想起了什麼,又說道:“不!他會引爆所以的炸彈!”
漆雕婉容頗有點讚許意味地點了點頭,“是的,在來找你之前,我其實已經竊聽了揚少君和衛東的談話。那個衛東是個身長不露的高手,你要小心一些。”
“嗯,我會的。”田澤說道:“你的意思是……等揚少君和那兩個武裝份子離開之後,我們再出手對付衛東。”
“難道你還有別的好辦法嗎?”
“沒有,對付一個總比對付四個好吧。”田澤說道,這一次他其實是和漆雕婉容想到一塊兒去了。
“最後你記住一點。”
“什麼?”
“我不是你的婉容妹妹,以後不許你胡亂叫人。”
田澤,“……”
這個女人簡直不給救世主他爹半點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