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和蘇晴雨正式交過手,但王越心裡對她的功夫還是有一些概念的,如果不談實戰的經驗,只論拳法修爲,估計就算是林賽菲羅也要比她差一些。
格鬥社被蘇晴雨一個踢館,搶了地盤,那些學生肯定也是領教了她的厲害的,就算把消息報上去,向自家的流派請求援助,但蘇氏武館在坎大哈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站得住腳,就說明雙方之間一定是有些“瞭解”的。
如果不是真的有高手到了,很難想象這些格鬥社的學員會這麼大舉出動,氣勢洶洶來找場子。
王越的目光很自然的越過前面幾個大塊頭。這幾個人只是長得高大一些,身上的氣息只比一般人要強一點而已,就算練習過一些基礎的格鬥術,充其量也不過是很一般的水平,除了模樣兇惡,能嚇嚇人外,其他的完全就是樣子貨。根本不值得他去關注。
這些人裡唯一能引起他一絲注意的,就只有那個一直跟在幾個大塊頭後面的年輕人。
而且讓人覺得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年輕人居然也是個黑頭髮黑眼睛的東方人面孔,身材雖然不高,但走在人羣裡,無形中四面八方的所有人卻隱隱都以他爲中心,簇擁着,環繞着,彼此間既拉開一定距離,又把外面大部分人的目光分散隔離。
似乎是很不願意被人看到這個人的存在,格鬥社這些學員們,走的又快又急,很快就蜂擁着闖進了武術社的大門
從始至終,一路上都沒有人說一句話。
在清脆而急促的木屐聲中,空氣裡逐漸充斥着一種不安的氣氛,慢慢地圍觀人羣裡的議論聲漸漸的小了,看着前面那一羣人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感到了一股肅穆的感覺。
索菲亞站在門口等到這些人全都進了武術社後才把緊緊繃着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隨即看了一眼王越,有些猶疑不定的說道:“剛纔那個人好像和你一樣,都是東方人吧?”
她站的最近,看的比別人都清楚,人羣裡那有着一張東方面孔的年輕人穿着一套淺灰色的休閒西裝,頭髮向後梳理的一絲不苟,五官英俊而冷硬,尤其是一雙眼睛,是細細的單眼皮,眼神顯得十分凌厲。
“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索菲亞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困惑:“學校裡的幾個東方留學生,我都認識,沒見過這個人……。要不然……那就是格鬥社從外面請來的幫手?”
她雖然不喜歡練習格鬥術,但有羅伯特這麼個老爸在,平常時候多少也能瞭解一些格鬥界的事情,對這種事情當然也不是太陌生,只要稍微想想,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倒是王越現在只是眯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緊跟着,武術社裡就是一陣大亂,眼見着幾十號人高馬大的格鬥社會員闖進了一樓的大廳,喧譁聲頓時響成一片
透過玻璃大門,裡面的一切都展現在衆人的面前,幾個先前做接待工作的學員攔在樓梯前面,神色激動,大聲的說着什麼,但轉過頭就被兩個格鬥社的大個子一拳一個,打倒在地上,眼見着鼻子冒血,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哎呀,蘇晴雨現在不在呀,這下可糟了……。”
索菲亞神情一變,拉了王越的袖子一把:“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吧?你來找蘇晴雨辦事,你應該算是她的朋友吧
同一時間,不管是武術社外面從各種渠道聽到消息後趕過來越聚越多的人羣,還是裡面原本正在參觀的學生,在這一瞬間全都興奮了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多想,下一刻大批的人羣就一下子都朝武術社的場館裡擠了進去。
“朋友嗎?也許吧”到底是還有蘇明秋的那一重關係在,從這一點上論一下輩分,他還是蘇晴雨的正牌兒“小師叔”,這種事情如果沒碰到那也就罷了,武術社被踢館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但現在就在現場,碰到了就不能再當不知道了,總要做出一點態度纔是。
不然日後見了蘇明秋,他也實在不好說話。
所以,索菲亞這麼一說,他也就算是默認了,等到人羣蜂擁而入時,他自然就被人羣挾帶着,身不由己進了大門。年輕人思想活躍,血氣正值一生中的巔峰,不管男女,其實骨子裡都有種暴力的因子,哪怕是沒學過格鬥,碰到這種高級別的熱鬧,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般人也都會趨之若鶩,不會輕易放棄。
再次置身於武術社,一樓的大廳早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
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旁,幾個被擊倒在地上的學員已經被人扶到了一旁的沙發上休息,看他們臉上的樣子,鼻樑塌陷,應該是骨折了,問題雖然不大,但疼痛是免不了的。旁邊一個武術社學員正拿着話筒往外打電話,也不知道是在叫醫生,還是正在找蘇晴雨。
總之,一切都亂了。
而這時候,格鬥社的人已經順着樓梯直接上了二樓,他們顯然很清楚武術社的主力平常都在哪裡進行訓練的。
“快點,快點。”索菲亞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眼見着王越還邁着四方步沒有着急的意思,嘴裡一邊不斷催促一邊於脆抓住他的胳膊,拔腿就往二樓跑。
不過是幾分鐘的功夫,二樓中間的場地外面就已經擠滿了人,等到王越和索菲亞擠到最前面的時候,果然就看見裡面武術社和格鬥社的學員正分立兩邊,相互對峙着。
而且格鬥社的來意很明顯,一上了二樓就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地面上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地的武術社學員,其他人聚在一起雖然還在怒目而視,但現在已經被漸漸逼到了場地一邊的角落裡。
強弱之勢,一目瞭然。
西方的格鬥術本來“上手”就快,哪怕是沒有一點基礎的普通人,也能夠通過系統的鍛鍊,在短短几個月內掌握到幾手實用的防身技巧,稍微有點天賦的,又能吃苦,一年下來,就是個小高手了。
而相比之下,唐國的武術則是典型的入門難,上手也難,想要把一種功夫練好,光是打基礎就要花上幾年時間,然後再練習套路,熟悉打法,慢慢磨練參悟,真要想在實戰中達到應用自如的地步,如果沒有五六年的苦練幾乎是不太現實的。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格鬥可以速成,但易學難精,練習的人再多,能練到上乘境界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而武術則是入門難,練習更難,但只要能堅持着闖過這幾道難關,那剩下的就全都是真正的高手。
不過,武術社的這些學員顯然不在此列,他們現在甚至連一趟蘇晴雨教的長拳架子都練得很勉強,論及實戰的本事比起普通人也強不了多少,在這種情況下對上格鬥社的這些人,當然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但好在這時候二樓還有薩拉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倒也沒讓武術社就此一敗塗地,好歹還勉強維持了一個“對峙”的局面,一時間讓對方也不敢太過輕舉妄動。
“格雷西家的薩拉,我知道你。聽說你原本也是我們格鬥社的成員,後來才退社加入武術社的,那麼這麼長時間一來,你又在這裡學到了一些呢?像他們那種華而不實的花拳繡腿……?”
就在兩羣人相互怒視的最前方,那個曾經引起王越一些注意,被格鬥社簇擁而來的那個年輕人忽然走出人羣,向對面的薩拉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是誰?”薩拉的額頭上還留着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是正在訓練時就被打斷了。
“哦聽你說話時候的口音,你應該是最近剛從扶桑來的吧?是合氣圓舞流現在抽不出人手來,所以就向你們求助了?”薩拉的語氣一如既往的直率。
“還是說你們已經知道蘇晴雨的來歷了?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爲什麼不直接去她家的武館?花拳繡腿?還真是可笑呢……。”
“這麼說你也是在知道蘇晴雨的來歷後,才加入武術社的?”
聽了薩拉的話,她對面的年輕人,眼神明顯就是一緊,薄薄的嘴脣閉合如刀:“你認識我?”
“不認識,只是聽過你的名字,武田信。聽說你的父親武田玄門就是被那一位血手先生,一拳給打死的。“薩拉淡淡的道。
“想激怒我麼?”
聽到薩拉的話,名叫武田信的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即就是一笑,出人意外的被薩拉這麼一說,居然沒有一點兒憤怒的意思,反倒是臉上露出了一抹“開心”笑意。笑的不但於淨而且爽快,就好像是剛纔薩拉說的不是他的父親一樣,就算聽了也只當沒聽到。
同時,他的眼睛也緊緊盯住薩拉的臉,眼神裡面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和情緒。
“真正的武士,從來都不會畏懼死亡,不論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還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失敗,只要盡了力,那就值得我們去尊重和懷念。我們武田家的子孫,就不會有老死在牀上的那一天,身爲武士,就要死於戰場。我的父親輸了,但我不會,我武田信之所以會找到這裡,就是爲了見一見那個人的女兒,不過今天既然蘇晴雨不在這裡,那麼我希望薩拉小姐你可以幫我向她轉達我的意思。”
“如果明天她還沒有出現在這裡,那麼我就會正式踢館,到時候一旦有了傷亡什麼的,就不怪我了”
武田信說完之後,把手一揮,立刻就有一人恭恭敬敬遞上了一張大紅的帖子,交給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