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管總沒把那句駭人聽聞的口號喊出來。
而是喊:我很健康!我很快樂!我充滿活力!我一定成功!
一時間羣情激昂,張文斌也跟着熱血澎湃起來。
大家正此起彼伏地喊口號時,於總走了上來。
於總肯定是大BOSS,保單上籤的都是他的名字。
大BOSS登臺,衆人紛紛停止喊口號,管總也連連點頭。
“歡迎於總給大家說幾句!”
管總帶頭鼓掌,大家也跟着紛紛鼓掌。
於總顯然很喜歡被衆人擁躉的感覺,激動地舉起雙手向大家表示感謝。
他雙手舉在耳朵旁,看起來就像投降一樣。
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他說起話來還是很流暢,而富於激情的。
畢竟是保險業的展業高手。
於總把最近這一週情況總結了一下,把大家的熱情再次點燃。
然後話鋒一轉:“我尤其要表揚一下張文斌同學!截止到昨天晚上,她的保費收入已經達到兩萬八千元!”
雖然張文斌的名字早就在榜單上霸榜多日了。
可白客的保費是昨天才交的,今天還沒來得及更新到榜單上。
除了收費窗口的幾個小女孩兒,大多數業務員還不知道張文斌拿了這麼大一筆保費。
大家都驚訝不已,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
“哇,太厲害,兩萬八千元?這得多少單啊。”
“聽說光一個大單子就兩萬多。”
“兩萬多?那得多大保額啊。”
“估計一百萬吧,總公司審批的。”
不過也有幾個女的聚在一起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聽說認識大款兒……”
“不會吧,看她挺老實的啊。”
щшш⊙тTk án⊙Сo
“真是人不可貌相!”
張文斌被大家敬仰着,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侷促不安。
於總說着說着,突然朝張文斌招招手:“下面讓張文斌同學來跟大家分享一下展業心得!”
張文斌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周邊響起熱烈的掌聲,到處都是熱情的目光,她這才抑制着緊張的情緒走到前面去。
掌聲瞬間停止了,大家紛紛投來期盼的目光。
“那個……”
死一般的寂靜反而讓張文斌語塞了。
剛纔那幾個非議張文斌的女人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先講個笑話吧。
就像幹過多層次營銷的羅老師那樣。
“計劃生育規定,女20歲爲初婚年齡,22歲爲初育年齡。如果提前就算早婚早育,是要罰款扣工資的。我們單位有個女的,懷孕的時候剛21歲,領導要扣她工資,她急了,一拍肚子說,要錢沒有!要命有兩條!哈哈!”
尬笑話就這樣,沒等別人笑,自己先笑了。
好在有幾個業務員比較給面兒,也跟着笑了幾聲。
這讓張文斌頓時放鬆下來。
先輕描淡寫地講一講自己的展業經歷。
然後打一打雞血。
“作爲一名壽險營銷員,我們要有好的心態。要相信明天,相信美好。這樣我們才能在展業的過程中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管總在一旁揮手大喊。
其他業務員也跟着揮手大喊:“戰無不勝!”
然後管總帶頭鼓掌。
看這陣勢,張文斌已經被趕鴨子上架了。
星期六的晨會參加了,星期天也不能例外。
可下星期怎麼辦?下下星期怎麼辦?
看來真得想辦法辦理停薪留職或者兩不找了。
在此之前,先泡幾天病號吧
星期天開完晨會後,張文斌又拜訪了幾個一年期保單的老客戶,下午早早收工了。
先在家附近的公共澡堂洗了個澡,然後到集貿市場買了點蔬菜水果,還有新鮮的海產。
張文斌跟老婆婆還有未出閣的小姑子一塊兒住。
當初,張文斌嫁到印家的時候,的確有點圖他家的條件。
印濤是張文斌的學長。
個子比張文斌還矮一點。
相貌也一般。
他的母親是街道幹部,父親是醫生,妹妹在銀行上班兒。
家庭條件跟張文斌他們家比,確實好太多了。
尤其印濤的父親老印,身爲一名老醫生,那是相當的吃香。
在這個明目張膽拿紅包的年代裡,他拿紅包拿到手軟。
有一次,張文斌到醫院找他,就看到他白大褂的口袋裡,明目張膽揣着一大疊錢,起碼有萬八千塊。
印濤也私底下向張文斌保證:過一兩年老爸就會給他買套房子。
所以,張文斌才能忍下來跟老婆婆、小姑子住在一個屋檐下。
印家的房子在眼下算是最大的了。
三室一廳,80多平。
可五口人住在這裡,仍然顯得侷促。
尤其早上的時候。
張文斌要是動作慢了點,連拉屎都來不及。
因爲小姑子會一直霸佔着衛生間。
哪怕早上的塗脂抹粉,她都得用掉三四十分鐘。
張文斌經常憋着屎到單位上班兒。
一到單位就趕緊鑽廁所。
只能自我解嘲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實這種生活狀態還真不如張文斌父母鐵道邊的棚戶屋。
自己家裡有旱廁所,塗脂抹粉也不會鑽進廁所裡。
張文斌這麼忍着就是指望老公公發善心,慷慨解囊給兒子買套房子。
尤其老公公眼下已經五十七八歲了。
跟別的職業不同,醫生退休了纔是事業的黃金時期。
到時候可以開間診所大發橫財。
可哪曾想,就在張文斌懷着七八個月身孕的時候,老公公突然“咯嘣”一下,差點掛了。
突發腦溢血,口眼歪斜、四肢癱瘓。
撿回一條命後,勉強能動彈,生活卻不能自理。
這一下不僅不是搖錢樹了,還變成無底洞了。
這個時候張文斌才知道,印家這些年根本沒攢下多少錢。
老印雖然快六十歲了,卻十分講究生活質量。
三天兩頭到髮廊擺弄髮型,一高興就給理髮師甩小費。
身上穿的也是各種名牌兒。
什麼夢特嬌、老人頭、愛迪達斯之類的。
而且,據說外面還有相好的……
印濤的老媽是個街道幹部,家務活兒基本一竅不通。
連做飯洗衣都不大會。
用她自己的話說,在外面像條龍,回家像條蟲。
而印濤的妹子是個十足的大小姐,橫草不拿豎草不動。
做飯、洗衣服、收拾家,統統都是印濤這個獨子承擔。
張文斌嫁過來後,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承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