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碰到了空氣風切,張巖玩了一次免費的空中飛人,到現在腳還是軟的,那種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瞬間,讓張巖明白了什麼叫做驚魂一刻。
整理了一下衣裳,張巖看了看身後的幾個女孩子,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你們還好吧。”
之前的東北改革司是趙雲影在抓,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男的進來的少出去得多,女的進來得多出去的少,長此以往改革司就成了女兒國。這次出來帶了三個女孩子出來,多少讓張巖有些尷尬,
“不好!我要求馬上進醫院搶救。”坐在後排靠右的女孩子說道。
“我下次再也不坐飛機了,嚇死我了。”中間的女孩子拍着胸脯說道,張巖急忙避開這一陣波動。
“張司你自己下去吧,我現在這樣子,能出去見人嗎?”左邊臉色像貞子的嬌小女子說道。
“這樣吧,要是你們可以下飛機,剩下的事情都不要你們做,我一個人安排了。”
“萬歲!”三個女孩子頓時活力大增,歡呼着站在張巖身後:“張司長你可不能賴賬啊!”
靠,被耍了!看着三個青春美麗,活力四射的女孩子,張岩心裡沒有一點被耍的鬱悶,相反的還有一點點的高興。打住,要是被老婆知道了,估計又要報銷一張鍵盤了。
收拾起自己的奇怪心思,張巖走下飛機,跟關大中等人一一握手
“張司長。條件簡陋。請多包涵。”在機械局局長關大中地安排下。張巖一行人住進了機械局下屬地三產企業銀興大酒店。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王大哥現在好嗎?”張巖把行李放進櫃櫥裡面。扭頭跟關大中說道。
“王廳長挺好地。聽說你要來。本來是要親自來接機地。後來被張書記勸住了。所以纔沒有來。”關大中說完。拿出一次性水杯。給張巖倒了杯水。
“謝謝。”張巖接過水杯。仔細打量了關大中一眼。心裡終於明白。爲什麼關大中能在衆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爲銀州機械局地局長。
“關局。接下來怎麼辦。我可都是交給你了。”張巖打趣道。
“張司你們先休息一下。等到晚上七點。我們在二樓宴會廳設宴。由省廳王鐵漢廳長親自作陪。王廳長可是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地。”
“恩,是啊。我也想跟王大哥好好聊聊呢。”張巖道。
見談的差不多了,關大中就站起身:“那先這樣,張司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說完就離開了張巖的房間。這個人不錯。懂得進退之道,處處透着自然平和,每句話都那麼得體,真是難得地人才。
正在張巖沉思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張巖高聲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門打開了一道縫,一個挺憔悴的臉從門縫裡探出來:“張司,姐妹們都累趴下了。申請自由活動半天,去看個病之類的。”
張巖笑道:“行,不過晚上六點要回來,而且不要去那些危險場合。”
“知道了,放心吧。”三個女孩子蹦蹦跳跳的離開了,看着三個人的背影,張巖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出去走走了。
“快點給我!”當張巖從拐角走出地時候,一個穿着黑色吊帶的女孩子笑着跑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個淡黃色的紙包。可能是沒有看到張巖的緣故,一下子撞到了張巖身上,張巖被撞的退了一步,而那個女孩子則比較慘,捂着鼻子蹲在地上。
“你沒事吧!”張巖蹲下身子問道,可是卻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就朝香氣的源頭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看到一個印着牛頭的紙袋,張巖就問道:“你是在哪裡買到地。”
那個女孩子捂着鼻子看了看張巖。臉臭臭的說道:“在五樓拐角處。真是的,走路也不看着點!”
還真是老地方啊!站在五樓拐角處地賣當牛門口。張岩心裡感慨着,十幾年前那個躲在犄角處的小小店鋪,慢慢的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一點點的與眼前的賣當牛重合了,張巖甚至能感覺到,那個長腿大眼的小姑娘,正在滿臉是汗的輪着關西斬牛刀,如風般的切着爛熟黃牛肉,然後夾到黃澄澄的白饃饃中,叫一聲“肉加饃三個,一塊五毛!”
這種感覺是這麼地真實,張巖的身子開始顫抖,伸手去摸那道門,也許打開門就可以看到她,雖然已經離別了三年,張巖甚至認爲自己已經忘了他,可是知道這一刻,張巖才知道,那個大眼長腿的女孩子已經在他的心裡紮下了根,碰一碰都是鑽心的痛!
門開了,張巖的眼睛突然暗淡下來,嘆了口氣坐在一個空位置上。門裡的佈置一如十年前,可是站在櫃檯裡面的女子並不是她,也許永遠也看不到她,這種突然的認知讓張巖開始戰慄。
“對不起先生,這個位置已經有人定了!”一個女服務員走過來,十分溫柔地提醒張巖。
“是嗎?好的,我這就讓座。”張巖聞言朝桌子上看了一下,一個紫色的勿忘我像框放在桌子上,下面是一張照片,在大男孩和大女孩中間,一個梳着沖天簪的小丫頭正在哈哈大笑。是無忌憚的露出了兔子一樣的大板牙。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裡飄來徐小鳳富有穿透力的歌聲:“明月千里寄相思夜色茫茫罩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回憶往事恍如夢重尋夢境何處求人隔千里路悠悠…..。”
“先生,您……。”女服務員又催了一下,對於這個一臉和氣地帥哥,她還是有着相當的好感地,所以並不想讓張巖難堪。
張巖動也不動。直勾勾地看着照片,一隻手將像框拿了起來,照片中那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在朝自己大笑,可是現在……。
“先生,您要馬上…….。”女服務員突然吃驚地捂住了嘴,因爲她看到,淚水不斷地從這個年輕人的眼中流出,落到像框上,一滴又一滴…..。晚七點。二樓宴會廳內。
“對不起啊王廳長,我們張司長可能是有點事情…..。”與張巖隨行的女同事蔡略帶歉意地說道,眼睛水汪汪的特別招人疼。誰要是說句重話,沒準這眼淚就掉下來了。有時候女性天生的就是有優勢。
王鐵漢擺了擺手:“沒啥關係,我跟張老弟是過命的交情,他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要不然不會不來見我的。當年啊,我就是個副局長,還沒有關局長官大,再加上紅星廠那時候老出事,一出事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我啊,就一天到晚發愁,要不是小石頭…..我兄弟把紅星廠搞清楚了,我這局長就算當上了,也坐不穩當,你知道當時你們司長才多大!”
蔡眼睛發亮:“多大!”
“才十五,沒想到吧!”王鐵漢大笑道:“那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是我也沒有想到,才畢業沒幾年。小石頭又跑我頭上去了,奶奶地,真是厲害。”
一直到宴會結束,張巖也沒有出現,王鐵漢絲毫不在意,相反的跟三個女孩子拼上了酒,結果被三個女孩子管的找不到北,氣氛也是非常地熱鬧,看不出來一點不滿的意思。直到把三個女孩子送走。王鐵漢才拉下一張臉,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奶奶的。不就是個女人嗎,至於這樣嗎?”
關大中尷尬一笑:“王哥,你長得有點對不起羣衆,再說了你也沒有這個浪漫細胞,跟你說什麼感情都是白扯,其實我是挺佩服張司長的,真是個情種。”
“球,奶奶的,長的好看賴看又怎麼了,天黑了一關燈還不是一個吊樣。”王鐵漢站起身,絲毫看不到一點醉意,朝關大中喝道:“跟我一起回去,明天看我怎麼收拾他。”“先生,我們打烊了……。”那名女服務員怯生生的走過去,對張巖說道。
“哦!我想進去做一個肉加饃,你看行不行?”張巖站起身,眼睛看着服務員,語氣不像是商量,倒像是下命令。
“嗯,好吧。”在張巖的眼神下,服務員失去了思考地能力,被迫同意了張巖的請求。
“謝謝!”張巖順手打開通往操作間的門。走了進去,熟悉的感覺在一次泛起,手中的關西斬牛刀變得輕鬆,恍若回到十幾年前。
“咚!”將菜刀順手看到菜板上,張巖拿起肉加饃,就要朝外面走。留在這個地方。只是徒增傷心而已,自己要做的事情還多,哪有時間留在這裡呢?
“先生!”那個女服務員出人意料的攔住了張巖。
“哦,不好意思,多少錢?”張巖看着面前臉色通紅地女服務員,想當然的掏出了錢包。
“先生,不是地,我想請你說一句話?”女服務員非常認真的說道。“什麼話?”
“您說,茄…..子。”
“有這個必要嗎?”張巖笑了一下。心裡盤算着是不是回去跟王鐵漢說一下,有事情要晚點到,擡頭看下鐘。不由的臉色一變,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怎麼一晃的功夫,竟然不知不覺過了十個小時呢!
“有,我就想問您,您是老闆要等地那個人嗎?”
“嗯?沒有的事情,你想得太多了。”張巖大步走開。
“哎!我聽說,我們老闆還活着,在某個角落等着她的心上人呢。”服務員大聲喊道。
張巖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冷冷的說道:“你地言情小說看得太多了。”
夜晚。一片漆黑,張巖站在一個臺子上,舉目四顧,只不過四周太黑了,張巖看不到任何東西。
突然間,黑暗中出現一絲微光,張巖這才注意到,在自己地對面,漂浮着一名身材頎長的女子。雖然她地臉還隱藏在黑暗中,可是這身材卻像足了一個人。
“古雅力…..。”張巖地聲音顫抖。
黑暗中的女子默不作聲,似乎還在沉睡之中。
“我…..沒有保護好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無窮無盡地悔狠淹沒了張巖,爲什麼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如果當時自己挽留的話,一切會不會完全不同?
光線亮了起來,女子的臉一點點的顯現出來。正是古雅力那張明眸善睞的臉。看着張巖慢慢笑了起來,說了兩個字:“謝謝!”
然後。古雅裡的身子就開始發出金色的光芒,一點點的消失在空氣中。
“古雅力!”張巖用最快的速度伸手,可是隻能觸摸到空氣中地金色光點,像是雛鳥一般依戀的繞着張巖的手臂,久久不願離去,天地間充斥了古雅力的聲音:“謝謝。”
“不!”
最後一點金色光芒也消失了,就讓自己跟這些黑暗一起消失吧,張巖不在掙扎,任憑黑暗一層層的將自己包裹!第二天一早,張巖就撥通了王鐵漢的電話:“王大哥,昨天我有點事情耽誤了,真是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還不趕緊過來,我等你都快等出痔瘡了。”王鐵漢的話還是那麼的粗俗,讓張巖聽了有一種親切感。
“半個小時後我就到,到關大中辦公室是吧。”
“是啊,快點來,要是再放我鴿子,我可不能輕饒了你。”王鐵漢大笑。
上午的安排是聽取機械局地彙報。這些張巖只是隨便聽聽,銀州的情況怎麼樣,張巖是最清楚的,不要說在東北,哪怕是在中國,在亞洲都算的上是出類拔萃的。四大廠已經形成產業集羣,這樣地還彙報什麼,張巖更想知道的是其他地方的情況“其他的地方怎麼樣,關局長能不能介紹一下。”當關大中彙報完畢之後,張巖很有技巧地問了一句,沒有問知不知道,而是問能不能,這就讓關大中有點難辦,朝王鐵漢看了一眼。
“別看我。我跟你說石頭不是外人,你有啥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地。”王鐵漢說道。
關大中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很不好,都是在哪裡防空炮眼睛向內、挖掘潛力”,這樣一個空地口號誰都會說。可實際上根本就不是“眼睛向內”就能解決地問題。咱們老工業基地就是一頭被抽了太多血的牛,現在還沒有死,不過離死也差不多少了。
就拿計劃比重來說吧,90年代初,全國平均指令性計劃比重僅爲19%,而深圳等沿海地區尚不足4.5%以上,而咱們省卻在45%以上。鞍山竟高過90%。大慶也佔89%之多。這部分生產任務確有大賬可算:一方面是產成品平價調出,另一方面卻是原材料議價購進。張司長你也是那時候過來的人,應該心裡有數吧。
1990年北海省僅此一項就多支出30億元,現在看這個數字不算什麼,可是當年的財政收入纔多少也就是三千個億,北海的財政收入只有一百五十個億,這項支出佔了大約財政收入的兩成。
國家當年給予北海的老工業基地改造資金僅爲幾個億,還不足這個差價的1/6,一邊抽血一邊叫挖潛。這有從何談起,雙軌制實行了十四年,東北地企業也失血了十四年,國家補貼的錢遠遠不能抵消雙軌制的問題,而取消雙軌制之後,到現在地五年間,國家對於老工業基地的投入也是不夠的!
另外國家發展戰略、產業結構調整趨勢等對老重化工業基地的負面影響,更使國有企業不如以往。經濟政策重心移向“老鄉”、“老外”和“老闆”……”賺這些容易賺到的錢成爲主流的思想,沒人想過。萬一老外不願意。卡我們脖子,我們要怎麼辦?難道到時候在去發展重工業不成?“
關大中的話帶着一股子憤慨。說完之後笑了笑:“其實我這些話憋在心裡憋得很久了,別人都說東北經濟是自身原因導致的,我一聽就是心裡冒火,如果當時咱們沒有雙軌制,也跟南方享受一樣的待遇,免三減二地搞自由經濟,我想東北經濟絕對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說是南方吸引外資,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搞雙軌制之前,四大特區都是什麼情況,哪有錢去搞這些。還不是把東北吸乾了,才得了第一筆錢。到現在他們發展起來了,在那裡笑話我們,我真是不甘心啊!“
“大中,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想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東北經濟振興起來!這次我就是看到東北經濟崛起的契機,所以才決定去發改委的,我要做的並不是簡單的讓東北經濟活起來,而是要讓東北經濟重新回到原來地巔峰時代。“看着關大中,張巖非常認真地說道。
月初了,有票的兄弟姐妹們,賞點月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