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答應了，但是要專利？”
182研究所，徐雅火急火燎的歸來，就直奔所長辦公室，並且把陳放的要求說了一遍。
“對方是這麼說的，不過我也沒同意，就說回來商量一下。”徐雅說道。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肯定不行，咱們的一切研究成果，都屬於國家，小小年紀，不思報效國家，反而斤斤計較，還真反了他。”
所長程軍是政工出身，別看他不懂研究，不懂技術，但卻把研究所打理的井井有條，也算是知人善用，更懂得把握機會。
這次九軸聯動數控機牀，雖然是手底下的人提議，但等他了解後，便毫不猶豫的全力支持。
只是誰也沒想到，中途出了點岔子。
“可對方的關係，比我們更有把握弄到那臺機牀，所長，你也知道這臺機牀對我們研究所，對我們國家意味着什麼。可以說，好幾個重大機密項目，都等着這臺機牀呢。”徐雅說道。
“那也不行，對方到底什麼身份？回頭我發文，讓當地領導配合，我就不信，他還能翻出天。”程軍不屑道。
“對方的身份，恐怕很難用這種行政批文，而且就算自上而下，可人家萬一出工不出力，最後機牀運不回來，有什麼用？到頭來，損失的還是咱們研究所。”徐雅勸道。
程軍皺了皺眉頭，然後拿起桌子上的煙點上一根。
“照你這麼說，就沒別的辦法了？”他問道。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咱們雖然不能答應他把仿製機牀的專利給他，可是能授權給他生產，畢竟咱們只是研究所，就算有了成果，也得找廠家來生產。”徐雅說道。
“可咱們跟沈一機合作的挺好，這次購買機牀的費用，對方答應掏一大半，要是把生產任務給了他，那沈一機那邊怎麼交代？”
程軍卻沒有徐雅想的那麼樂觀，先不說沈一機那邊，這麼大一塊肉，恐怕盯着的人也不在少數。
作爲所長，方方面面他都需要考慮到。
“可以合作。”徐雅說道。
這件事情她其實也有所考慮。
在她看來，能夠共贏，也是一種結局。
“這件事情我再想想，你先穩住對方，等把機牀運到國內再說。”程軍想了想說道。
“我盡力吧，不過對方還提出，要我們幫忙弄車皮。”
對於這個結果，徐雅也有些無奈，畢竟研究所不是她說的算。
此時，她只能極力的爲陳放爭取。
甚至她有一種預感，如果不能說服陳放，此事恐怕還會有一番波折。
“車皮的事情好說，回頭我打個電話。”
身爲182研究所的所長，這點人脈關係他還是有的。
另一邊，經過一番跋涉，陳放終於等來了第一批設備跟技術。
“孫教授，彆着急，火車還得等一會才能到。”
火車站，陳放帶着不少人，翹首以待。
原本這會他應該待在候車室裡，靠着暖氣片，喝着茶。
但孫教授一刻都不想多等，早早就來到貨物站臺。
“小陳所長，真的是那邊最先進的技術？”
儘管已經聽了無數遍答案，可孫海仍舊又問了出來。
不僅僅是他，其餘幾位教授也是如此。
冷冽的天氣中，一羣教授雖然穿着厚厚的軍大衣，可仍舊凍的臉發青。
但他們的神情卻充滿了激昂。
對研究了大半輩子壓縮機的他們而言，那些技術，就如同武林高手眼中的絕世秘籍，神兵利器。
“孫教授，您就放心好了，保證是對方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不但是技術，就連專利也已經買斷，咱們可以放心的生產，仿製。”陳放點點頭。
仿製，大概是國內一個永遠都抹不去的痛。
後世，說起華國出品，很多人第一個想法就是粗糙爛制，山寨，成本低廉。
可這並不代表，華國沒有真正的技術，後世華威的崛起，就是一個明證。
只不過，國內起步太晚，一些通往成功的路，早就被人提前佔據，設置了層層專利壁壘，想要跨過去，不但需要十倍，百倍的額外付出，花費的時間，同樣是一個痛。
而且技術這玩意，向來沒有太多的捷徑，需要的是積累，最終量變引起質變。
在這種情況下，仿造，山寨，也就不難理解了。
因爲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一條捷徑。
至少一開始，很多人的初衷是好的，先學習別人的優勢，然後再慢慢發展自己的優勢。
但持之以恆的做下來，就難了。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不少企業都慢慢改變了初衷，一次次失敗的打擊下，早就沒了一開始的雄心壯志。
就算心有不甘，可一邊是破產倒閉，一邊是生存，如何選擇，一目瞭然。
只有先生存下來，纔有資格去改變。
這輩子，陳放希望自己能改變點什麼。
再差勁，也能打下一個基礎，讓後來人，沿着這條路繼續前進。
“好，好啊。”
孫海激動的眼眶都溼潤了。
另外幾個專家，也都差不多的樣子。
目前，紅星機械廠那邊的研究，陷入了一個瓶頸，所有人自發的加班加點，吃住都在研究所，就連陳放也去勸了好幾次。
但每次，孫教授等人嘴上答應好好的，回頭就又忘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住宿上，在伙食上，日常生活中，爲他們保駕護航。
甚至他還專門請了醫院的醫生，定時上門給他們查體。
一旦達到警戒線，就強制休息。
如此，情況才稍微緩解。
“來到雲海研究所，能得小陳所長支持，我由衷的感到慶幸，等這批設備技術來了，我再給國內那幾個老傢伙打電話，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忍得住。”
孫海感嘆完了，話鋒一轉，又隱隱帶上幾分得意。
“哈哈，那就辛苦孫教授了，只要是您拉來的人，不管待遇還是其他，一律都跟你們一樣，而且等研究所出成果了，我給諸位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談理想，談情懷可以，但不能忽略物質上的東西。
在這點上，陳放自問做的還可以。
就在這時，隨着一聲汽笛，遠遠的，一輛貨運火車轟隆隆的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