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你確定是那個宋玉在背後作祟?我怎麼看都不太像呢。再說了,我一開始說是那個宋玉,你又說不是。”
劉夢觀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黃鵬程說的,自己和王君祥這場莫須有的禍事,背後竟然是那個剛入學的寒門子弟作祟。
甚至還做的這麼神不知鬼不覺。
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看不起宋玉。
在他眼中,一個寒門子弟見到自王君祥那種衙內行爲沒被嚇得瑟瑟發抖就算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思佈局將自己拉下水?
黃鵬程很是鄭重地點點頭,“公子,劉大人送來的那些信件你沒仔細看,我卻是通讀了好幾遍。才從中發現一點端倪。”
“噢?說說。”
涉及到了自己那位當金陵尹的老爹,劉夢觀立馬就有興趣了,畢竟對於他,劉夢觀還是一直都是很仰慕的。
“不知道公子有沒有在意那個宋玉破雲山路試題時的思路?”
劉夢觀皺了皺眉。
黃鵬程立馬就醒悟過來,自己這個關子賣的失敗了,還噁心了自己的主子。
趕忙解釋道:“據我從那些信件中的消息看來,這宋玉之所以能破雲山路,所運用的最大的手段,就是輿論。用輿論引導民勢。公子不覺得現在書院背後的這個推手所用的手段,和宋玉破雲山路時所用的輿論,很相似嗎?”
劉夢觀也不是什麼蠢人,自然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稍稍一想,立馬就倒吸一口涼氣。
“你說的可當真?”
黃鵬程不自覺地將手放在書上,往後靠在木椅的椅背上,露出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
嗯……這個不是師父教的,是自己琢磨出來的,要讓別人相信自己,首先自己要有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式!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劉夢觀沒轍,只好求助於自己的“謀士”。
正在享受着這種“被需要感”的黃鵬程,表情瞬間僵硬。
對啊,該怎麼辦?
自己光顧着找出幕後的推手,可怎麼破局自己還沒想過呢!
但話可不能這麼說,只見他合上書本,沉吟道:“公子別急,我已經有想法了,只是細微處還需要仔細推敲一下。再說,現在急的不應該是我們,而是王君祥啊!”
劉夢觀再一想,好像是這個理。
兩人相視一笑,都鬆了口氣。
……
王君祥着急嗎?
肯定着急啊!急的飯也吃不下,只顧着坐在牀上臉色鐵青,同時罵罵咧咧。
外面流傳那事他也聽說了,可沒想到的是,這都已經過去一年多了的事情,竟然還有人翻出來!
還越傳越離譜!
人他當時是打了,是被打吐血了。
可沒被自己打死啊!
自己把他打吐血之後,他在書院裡大鬧,最後還是當觀察使的老爹出面,把那傢伙從書院裡搞出去纔算安生。
可現在……
哪個天殺的又在傳!
外面打探消息的狗腿子忽地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公子,公子!我有消息了!”
王君祥立馬將桌子上的紙張碎末一掃,低吼道:“快說!”
來者嚥了咽口水,小聲道:“我聽說,我聽說這事是劉夢觀親口說出來的,就在飯堂裡,坐在他附近的好幾個人都聽見了。”
王君祥聽完之後雙手握拳,猛地一錘桌子,面色扭曲道:“我就知道是他!”
“劉夢觀!!!”
“今天老子非得把你皮剝了不成!”
王君祥仰着小腦袋怒吼一聲,而後剛想大踏步出門,可忽地想到什麼,又停住了腳步。
天都這麼晚了,要不還是明天去吧……
雖然自己去年沒打死那個小兔崽子,但聽說這書院以前是份亂葬崗,埋了好多屍體來着……
……
“宋公子,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不出宋玉所料,今晚趙達便帶着郎坦過來了。
又是一番無聊至極的對話,趙達終於選擇了坦白。畢竟再閒聊下去,這一章又要水完了。
小宋坐在自己牀上,將自己的那張小方椅讓給了趙達。至於郎坦,則是在旁邊聽老張給他補習。
嗯……趙達叫的,郎坦很聽話。所以他在宋玉心中的地位又被拔高了一層。
“趙叔見外了,有啥事直接跟小侄說就是了。”
小宋盤腿坐在牀上,笑嘻嘻地說道。
可越是如此,趙達就越是心驚,一是驚訝於他對付王君祥的陰狠手段,二是驚訝於他通過郎坦遞給自己的那張白紙……
“你給的那張信箋,趙叔也看了,只是有幾處地方不太明瞭,所以今晚纔過來請教一下宋公子。”
“趙叔直說就是了,而且……叫我玉哥兒就行了,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叫公子惹人笑話。”
趙達有些失笑,“也行,那就聽玉哥兒的。就是你在信上說的,那象戲殘局的生意不長久……這事爲何?要知道從你這傳開之後,外頭已經有好些人做起了這殘局的生意,而且據老夫所知,收穫都是頗豐啊。”
小宋端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嗓子,開口道:“趙叔也是個明白人,自然能看出那殘局裡頭的把戲……說實話,這殘局也就是圖個新鮮,等過了這陣風,就沒那麼多人關注了。”
趙達想了想,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觀點,又道:“那你說的那個合作,又是個怎麼合作法?”
說到這,趙達也有些奇怪,自己竟然在和一個八歲的小屁孩談合作,特別是對方還在信中點名是要和郎氏商行談合作,不是和自己談合作。
雖然心中輕視不少,但多年的養氣功夫讓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想來想去,終於說到了正道,小宋也就來了精神,在牀上坐直了身子,“這合作的法子,有兩個,趙叔可要認真聽好了。”
趙達正色了不少,小宋纔開口繼續說道:“第一個,就是我給你們郎氏商行提供一些象戲殘局,然後麻煩你們刊印成冊,直接當書籍賣就是了。這個是最簡單的法子,不過利潤也是最少。”
聽到宋玉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正經談着生意,趙達心中愈發震驚,不禁轉頭看了看自家少爺。
自己和老爺一直以爲他就已經夠天才了,可沒想到眼前這個剛入學的少年,竟然絲毫不差。
甚至還猶有過之。
這雲山書院果然不愧號稱是揚州的未來……
話到現在,趙達心中再也沒了輕視之心,轉而認真道:“玉哥兒既然說了第一個,那就不妨把第二個也說說,好讓老夫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