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隨着那首詩在底下被傳開。
宋玉也得到了高臺傳來的消息。
“你回去問問州牧大人,我想知道這文海的後面兩小關,比的是什麼。”
隨從領命而去,不多時再返。
“州牧大人說,這下一關,考得是詞,這第三關考的是曲。”
“詞和曲?”
宋玉有些詫異,自己可沒表露過自己會詞和曲啊……
從來沒有。
不過這真是給自己一個八歲少年的考覈?
宋玉朝高臺那邊冷笑一聲。
“麻煩你回去跟州牧大人說一下,後面那兩關我就不考了,直接去第三關。”
隨從急忙彎腰,“不麻煩不麻煩。”
待其離去。
宋玉才思索,不出意料的話,必定是那高臺之上有人要搞自己,而那人,似乎也是很顯而易見了……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何況自己還沒日呢!
“紅袖,走,去下一關。”
彼方高臺之上也適時公佈了第三關的內容。
“接下來,將進行此次考覈的最後一關——神童試!”
“需闖關者宋玉,當衆作文一篇!”
“內容不限!”
若說這要求作文,有些爲難宋玉的話。
但這“內容不限”卻好歹補救了一番,不然真要一個八歲小孩按要求作文,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雖然現在這已經差不多是了。
待最後一塊黑布落下,也終於露出其後真容。
差不多的結構,只是那臺上站着的人,確實令宋玉有些意料不到。
上頭站着的,赫然是將其逼至如此境地的趙審言。
此刻地他面帶微笑,居高臨下地看着宋玉,似乎早已忘記之前的事情。
宋玉也不做多想,帶着紅袖,緩緩朝着上頭走去。
也順便思索了一番,此行到底應該寫哪一篇文章。
而當他站在趙審言面前時,也差不多已經有了定論。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趙審言卻是微微壓低了嗓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關所需要的文章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你只需要過去對着抄一遍就好了。”
說完臉色已經是變得難看至極,也沒再多做停留,徑直走開,站到一旁。
宋玉也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也確實沒有想到,向來自詡清高,將儒家規矩禮法看的極嚴的趙審言,竟然會爲了他,做出這種事來。
可能這就是他的道歉方式吧,企圖通過這件事,彌補一下對自己的傷害。
但宋玉需要嗎?
笑話。
小宋冷笑一聲,徑直走到那書桌前,提筆寫道:“《陋室銘》!”
底下不明所以的羣衆,也是驚訝萬分。
本來要宋玉作文,他們就已經是非常驚訝了,你說作詩還好,還能有感而發。
但這作文,也能是說來就來的?
可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對宋玉來說,還真是說來就來,沒看見人家上臺提筆就來麼。
也或許,這就是神童吧。
《陋室銘》自然是耳熟能詳,只是其中有兩句內容需要大致改編一下,那便是“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
南陽諸葛廬說的自然就是諸葛亮,而西蜀子云亭說的卻是西蜀的楊子云。
這兩人都是在漢朝之後的人物。
而在這連漢朝都不存在的世界,自然就更沒有什麼諸葛亮和楊子云了。
但也還好先前那段時間,宋玉惡補了一段楚朝的歷史。
也從那長達七百年的楚史中,發現了那麼一兩個和諸葛亮他們類似的人物。
一個就是發生在楚神宗時期的楊彥權,另一個則是發生在楚朝末年的元思議。
很自然地被宋玉化用而上。
而全程趙審言都沒看上一眼,紅袖倒是看了,也識字,但卻不知其意。
所以當宋玉寫好,卷在一起,交由趙審言手上的時候,他也沒能多看一眼。
只是說了句在這等好。
便拿着那張寫了《陋室銘》的白紙,匆匆而去。
而不止是宋玉在等着,底下那些觀衆們,也在等着,等着這最後一關,宋玉究竟會以什麼樣的文章結尾。
趙審言是不急,因爲他知道,現在手上拿着的,就是自己剛剛趁着宋玉過前兩關時,寫出的那篇短文。
於是當他將那張白紙交由隨從之後,便很自然地往後一站,連看都不願再看一眼。
只因他總覺得,自己多看一眼,便是對自己文心的玷污。
也沒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總之當宋玉那篇《陋室銘》在他們面前時,他們便愣住了。
開局幾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便已將他們震懾住。
端是開篇這幾句,他們便能感受到,此篇非凡。
趙審言也不急,雖說“這篇文章”只是自己花那麼不到一個時辰寫就的,但畢竟筆力猶在,功底猶在!
再往下看。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看到這句,在場許多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有何等底氣,何等自信的人,纔敢說出這樣的話?
房子雖然簡陋,但有我啊,有我,這房子就算不得簡陋。
或許也是隻有宋玉那樣的少年,才配說出這樣的話吧。
察覺到他們的反應,趙審言也是有些詫異,自己隨手寫的一篇文章,竟然這麼好?
看來自己多日不寫,這筆力是又有所見長啊。
原本還有些開心的趙審言,忽地又想起自己剛剛玷污文心的行爲,禁不住心神一黯淡,也不再開心。
文章很短。
當最後一句“孔子云:何陋之有?”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
他們依舊覺得意猶未盡。
只是一想到這樣的好文章,竟是出自一名八歲少年手中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或許這就是印證了老祖宗說的那一句,英雄出少年吧。
而孫州牧卻從中看到的多了一點,這宋玉住的房子,竟然真的這般簡陋嗎?
到時等劉開回來,確實是可以好好詢問一下。
左右自己已經送了個侍女了,再送套房子,應該也沒什麼。
而趙審言呢?
吳通判忽地回過頭來說了句,“趙祭酒,你那書院的學生,家境略有些清苦啊。”
“就是啊趙大人,人家都說了,‘何陋之有’了。”
一時間,高臺之上竟有些七嘴八舌。
趙審言:嗯?
自己寫的不是,以宋玉之口,對這次考覈的感悟嗎?
這和宋玉的家境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他家哪清苦了。
人家養家僕都養了十幾個,還開價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