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吧,總不能再把那瓜娃子弄丟了。”
老宋心中如是想道。
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
於是他大踏步地走向了雲山書院的正門,可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門房,就有一位書院先生牽着匹老馬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嘴角含笑。
老宋不識得他,他卻識得老宋。
“咦,這不是宋大人嗎?老夫乃是貴公子宋玉的責領先生,馬遜,馬寧元。”
“啊?哦 !”
竟然是那瓜娃子的責領先生,那感情好,問問他就知道了。
老宋急忙對其抱了個拳,卻又覺得不合適,想施個禮,可又不知道規矩的行禮是怎麼個動作。
馬遜自然看出了他的難處,也沒戳穿,有了對待宋玉的經歷,他爲人的本事可不止提高了一星半點。
“宋大人是來接宋玉的吧?”
馬先生捋着鬍鬚笑道。
老宋憨厚地撓了撓頭,“對,這不怕那娃走丟,俺就自己過來接了。”
馬先生還在笑着,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老宋也在笑着,翹首以盼。
馬先生依舊在笑着,笑容愈發僵硬。
老宋:笑。
馬遜:還笑。
老宋終於忍不住了,“馬……馬先生你笑啥呢?”
馬遜不笑了,轉而有些想哭,“宋……宋大人。”
馬遜深呼吸一口,又道:“宋玉不是昨晚就已經離院回家了嗎?”
“啊哈,是嗎,哈哈哈哈哈……嗚嗚嗚。”
老宋笑着笑着就有些想哭了,自己就接個娃,自己容易麼!
總共就接了兩次,第一次沒接到,結果那娃是被人販子給綁去了。
現在第二次了。
又沒接到……
老宋覺得自己要瘋了,轉頭就想回衙門去喊人。
馬遜卻急忙拉住他,道:“宋大人別急,別急,我們先去找祭酒大人問問,他和宋玉關係比較密切,指不定宋玉就在他那呢。”
不知爲何,馬遜突然就有了這樣的直覺。
於是老宋就不明不白地被他拉進了書院,腦中依舊在想:不是你纔是那瓜娃子的責領先生嗎?
……
另一邊。
小宋正和郎氏商行的主事人郎有財聊的有來有回,只是聊着聊着,房日兔加入了進來。
而後趙達也加入了話題。
話題很簡單,也很複雜,士農工商,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郎有財是越聊越心驚,郎坦是越聽越懵逼。
聊到最後,很自然地就在郎家留下來吃了個午飯,也讓宋玉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山珍海味,也明白了爲什麼郎坦父子,都是這麼圓溜溜的模樣了。
另一邊。
老宋和馬遜也在趙審言那得到了消息,說宋玉被他派去琉光書院聽學去了,等到晚上自然就會回家。
馬遜很疑惑。
這院試都考完了,還有什麼課要講?
而且還要宋玉去琉光書院聽,難不成琉光書院的先生講的要比雲山書院的先生講的還好不成?
但看到趙審言那絲毫不想談論此事的表情,他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畢竟他可沒有鐵頭副院長封之魚的本事。
老宋呢?
吃着書院的飯菜,吃的滿嘴流油,再看那吃飯的架勢,似乎都想和趙審言來個推杯換盞了。
飯桌上。
多是老宋在講述着宋玉童年時的糗事,講的他一個人大笑不已。
而趙審言眼中更多的,似乎是苦笑?
馬遜頓時覺得這飯桌上,除了自己,都奇奇怪怪,而自己,好像纔是多餘的那個?
宋玉則是在郎家待了一天,下午更是“圖窮匕見”,聊到了此番的兩次合作。
最後走的時候,更是拿了厚厚一疊銀票才離開。
臨走時,郎有財還將他送到了大門口。
今日一談,可謂是賓主盡歡。
騎着小毛驢,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旁的昴日雞也是背了個小布包,乍一看平平無奇。
但此刻幾人心中都是透徹,那裡頭裝着的,可都是實打實的銀票啊!
換給他們個人用,那就是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財。
“公子,我感覺那郎家主還挺不錯啊,知道分你那麼多錢財。”
亢金龍是個老實人。
宋玉和昴日雞卻是相視一笑。
“回去再說。”
只留下房日兔一個人,啥也不知,總覺得自己留在外頭,沒跟着進去是個錯誤。
特別是亢金龍還老是再說,他們中午吃了什麼山珍海味。
真是討人厭!
一行幾人就這麼浩浩蕩蕩朝着荷花巷走去,等到了荷花巷門口,按照慣例,他們都是在這止步 ,只讓宋玉一個人回家。
不然又要解釋不清了。
只是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一行三人將宋玉送到了荷花巷口,卻並沒有急着走,而是留在原地。
“老雞,公子他家,他家不是搬家了嗎?他還回這幹嘛?”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公子有自己的想法吧。”
亢金龍撓撓頭,“你們是怎麼告訴公子,他家搬家了的?”
昴日雞道:“那幾日公子都在趙婉小姐那,我就給他寫卷宗上了。”
亢金龍又有些疑惑,“那爲什麼你們就不覺得,是公子沒看到那封卷宗,不知道自己搬家了呢?”
昴日雞和房日兔兩人齊齊看向他,忽然覺得這廝,似乎聰明瞭好多。
事實上。
也正是如此。
宋玉在自己家門口敲了好久,都沒人理,最後還是隔壁的柳如意探出頭,“呀,玉哥兒怎麼回這來了?”
“乾孃,我這放假了就回家啊。”
“……”
“你家不是搬家了嗎?施二孃怎麼沒告訴你嗎?”
……
宋玉新家內。
施二孃做了滿滿一桌宴席,心中卻是惱火萬分,這老宋,讓他去接玉兒,竟然接了一整天都沒回來!
一旁的紅袖則是不停的安撫,說什麼老爺也是有事,或許是帶着公子出去玩了。
總之就是讓施二孃別擔心了。
還好後者也只是嘴巴上兇一點,到底上還是很好的,哪怕是對紅袖,施二孃也沒把她當丫鬟看。
不知不覺間,老宋一個人敲開了自家家門……
“乾孃,要不我以後就跟你姓吧,我沒有老宋那樣的爹,也沒有我娘那樣的娘了。”
一邊吃着晚飯,小宋一邊氣呼呼地說道。
“搬家了竟然都不告訴我!哼!氣死我了!”
“好啦好啦,今晚就在乾孃這住一晚,明天一早乾孃就送你回家。”
“喔,好吧。那我今晚能不能和乾孃一起睡啊,我一個人不敢睡,我怕黑。”
小宋不經意間瞥了眼那深淵,深淵也在凝視着他。
“嗯?你在書院不是一個人睡嗎?”
“不是呀,書院也是有舍友,是兩個人一間房的。”
“那行,今晚你就和乾孃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