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你偷了我的一百兩銀票,是不是也能讓我翻你的包袱?!”
宋玉坐在毛驢上,大聲道。
趙久信一時語滯,絲毫找不出宋玉話裡的毛病。
“就你這種上學還要擺攤的人,能有一百兩銀票?”
當爹的趙大柱譏諷道,順帶還損了老宋一筆。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難道你翻了我的包袱?”
宋玉回懟道。
趙大柱心中一慌,又要伸手去搶他背後的包袱。
早有準備的宋玉豈會讓他得逞?
再次伸手攔下,小毛驢也藉機受到驚嚇,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宋玉,你要是真沒偷他的錢,翻開來讓他檢查一下又如何?”
背後一個看熱鬧不閒事大的人大聲道。
宋玉回頭望去,冷笑道:“那你怎麼不讓他翻你的包裹?”
“哎,你這人咋說話的!”
說着那人就往前一擠,似乎是想來揍宋玉一頓,人羣也沒料到,紛紛四散,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
也不知是附近的誰,被人擠得撞了小毛驢一下,系在後面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
宋玉只好無奈地跳下了毛驢,重新撿起自己的包袱。
“還是快點還回來吧,我可以當做沒看見,畢竟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是吧。”
趙大柱面色糾結,似乎真的覺得宋玉只是犯了個錯誤罷了。
“你看,你不讓我檢查,這都攔住多少人的去路了?”
趙大柱循循善誘道。
話音一出,背後就有些想早點將自己的孩子送進書院去的家長在口誅不已。
“你們只是懷疑我偷了錢,就要翻我的包袱,不覺得很過分嗎?”
小宋抱着自己的包袱,被氣的滿臉通紅。
“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讓我爹看?”
趙久信依舊坐在自己的瘦馬之上,居高臨下看着宋玉,顯得意氣風發。
“要是你們翻了我的包袱之後,沒有找到你們的錢,總得有些賠償給我的吧?”
見到宋玉終於鬆了口,趙大柱也是興奮道:“那必然!要是你沒偷我的錢,我肯定會補償你!”
呵!
等老子翻出那個荷包,看我怎麼補償你!
趙大柱心中冷笑不已。
宋玉挺直了腰,指着趙大柱高聲道:“你說話我不放心!得找個公證人來!”
“哈哈,說得好!我來!”
人羣中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
不等宋玉開口,書院裡頭又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書院裡的醜事還是讓我們書院來解決吧,就不勞煩朱大人了。”
宋玉先是朝人羣中看去,只見一個高大身影的男子剛想踏前一步,可臨了,又停了下來。
再看向書院裡頭,只見一箇中年男子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一襲青色夫子長衫曳地,出來之後就在臺階之上站定,朝着人羣之中拱了拱手,似乎是在致歉。
人羣中的朱大人,也遙遙還了一禮,“既然陸院長能夠親自出面,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來者正是這幼孩院的院長,陸程陸萬里!
陸萬里再次回過頭看向宋玉幾人,臉上卻是沒了笑意,面無表情地說道:“宋玉是吧,既然你不放心別人,那就讓我來查看一下,不知你能放心了嗎?”
宋玉不卑不亢,“院長的話,我自然是放心的。”
“那好……”
“不過,補償這事可還沒說呢!”
陸程話音未落,宋玉便再次開了口。
“那你想要什麼補償?”
陸程出現之後,似乎場面一直都在被他把控着,也沒了那些煽風點火的好事之徒。
而對於宋玉打斷他說話這種“無禮”的事,他也沒氣惱,反而順着宋玉的話說了下去。
“要是查出我沒有偷他的錢的話……”
宋玉說着忽地伸手,指向趙久信,大聲道:“他,滾出雲山書院!”
人羣剎那間寂靜了下來。
陸程絲毫不意外地看向趙大柱,“如何?趙先生,補償已經說出來了,不知你們是否願意答應?畢竟你們也沒什麼證據說是宋玉偷的……”
“我答應!”
趙大柱還沒開口,趙久信又搶先道。
他可是親眼看着趙大柱將那個荷包塞進了宋玉的包袱裡頭,所以現在宋玉是沒得跑!等到翻出那個荷包,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一想到那個場面,趙久信心中就是暢快不已。
事到如今,趙大柱也是騎虎難下,只好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也不擔心,自己親手辦的事,穩得很!
見着陸程走了下來,宋玉趕緊雙手遞上自己的包袱,泰然自若。
陸程也沒含糊,當即就讓僕役回去搬來了張桌子,然後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對着宋玉的包袱開始處刑。
取出一件是衣物。
兩件還是衣物。
三件還是衣物……
陸程嘴角有些抽搐,這娃子,回家就只知道帶衣服的嗎?
趙氏父子也由一開始的鎮定,變得有些慌了,自己明明就是放在最上面的啊,怎麼翻了那麼久還沒翻出來。
難道是掉進最裡面去了?
他只好這麼安慰自己道。
可隨着最後一件衣物被陸程拿了出來,放到一旁,其餘的就只剩下一本沒有封皮的書,和幾塊整整齊齊切好的香皂。
不等趙氏父子說話,陸程就先質問道:“宋玉,中秋五日的假期,你就帶這麼一本書?還連教材都不是!你就是這麼學習的?!啊?”
說完又抖了抖那本《百官譜》,看的宋玉心中一陣膽寒,這東西要傳出去,施青松那個便宜舅舅就真的沒救了。
但到底他還是沒打開那本《百官譜》,而是轉頭看向站在臺階上的趙大柱。
冷笑道:“趙先生,現在我沒在宋玉的包袱裡頭找到你的錢財,你又作何解釋?”
趙大柱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地盯着桌面上的包袱。
這怎麼可能!
放進去的錢財還會跑了不成?可自己明明親眼看着陸程解開那個包袱,裡頭什麼都沒有啊!
“不可能!肯定是他藏起來了,我爹明明放進去了的!”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進來的雲山書院就可能被趕出去了,趙久信是慌不擇言,說完還抓着旁邊趙大柱的手臂,急聲道:“爹你說句話啊。”
後者情急之下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直接就將自己的親兒子給打懵了。
要不是這個蠢貨開口,自己還能託詞說搞錯了,可現在被他這麼不打自招,還有什麼救!
要不是自己親生的,趙大柱真恨不得一腳踩死他了!
聽着趙久信的“真相”,早已料到的只是嗤笑一聲,而沒有事先料到的,此刻也裝模作樣地說着。
“哦,就這啊,我早就猜到了。”
“就是嘛,宋玉那樣的神童怎麼可能會偷錢?肯定是被冤枉的。”
“……”
宋玉卻是連看都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而是徑直對着陸程彎腰拱手,“還請院長爲學生做主!”
說完二話不說便撲上前去,將那本《百官譜》一把塞進了包袱裡頭,不管怎樣,先保下那個便宜舅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