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去了書院就好好上學知道不,將來考個功名利祿,俺老宋哪怕下去見你爺爺了,也敢跟他大嗓門說話。”
街道上,一個身高體健的漢子手牽着一個半大孩童,甕聲甕氣的說道。
漢子身着制式官服,黑藍樣式,身前印着一個大大的“衙”字,手持水火棍,典型的就是一捕快。
牽着的孩子,很像……隔壁老王。
眉清目秀,面容肌膚白裡透紅,穿着整整齊齊的嶄新衣袍,大大的眼睛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是一個類似於華國宋朝的架空朝代,崇文抑武,國號“乾”。不過百姓更習慣稱其爲大乾!
因爲名至實歸。
這裡有將士軍前半死生,也有書生意氣壯國威。
有孤篇壓全國的詩,有半闕鎮古今的詞話,也有戲子一笑醉書生的佳話……這是一個無限美好的時代。
而孩童名叫宋玉,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一模一樣的名字。
只不過穿越前,他只是華國一名寒窗苦讀十幾年乃至碩士研究生畢業,又有在機關工作八年經歷的……普通人。
而在穿越後,變回了總角少年,還有一個在衙門當捕快的老爹。
“娃子,書院的這個名額,可是你老爹求爺爺告奶奶才求來的,千萬不要浪費了這個大好的機會,知道不啊?”
見其沒說話,漢子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了少年肩膀。
本就在發呆的宋玉一個趔趄,擡頭,疼地齜牙咧嘴,“老宋,真不怕把你兒子打死啊你!”
穿越前,宋玉也只是比老宋年輕那麼一兩歲而已,但現在穿越後,要自己叫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叫“爹”,着實有些難以開口。
所幸老宋也是個粗人,不是很在意這些,瞪眼道:“勞資自己的娃,打一下咋?啊?”
看着這吹鬍子瞪眼之後愈發醜陋的漢子,宋玉又捏了捏自己那軟軟的臉蛋,嘀咕道:“誰知道是不是你的。”
老宋不愧是個武夫,聽的清清楚楚,一手提起少年的衣領,就這麼將其懸空,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幹你孃的,你踏馬說什麼屁話,你不是勞資的種是誰的!”
“啪!”
“你下次在這樣放屁試試,看勞資不把你打死!”
“啪!”
“……”
一路上老宋罵罵咧咧不停,本來長相這事,老宋就頗受人詬病,一起當差的捕快就別說了,一逮到就拿這事開刷,說宋玉是別人的種。
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見過老宋他媳婦的都會無比的羨慕老宋這大老粗,竟然能有幸取到那樣的美嬌娘。
老宋甚至還爲此和他們幹過幾架。
是不是自己的種自己會不知道?
不就是長相隨他娘了一點,有什麼不好的,長得俊俏好當官!要是長得跟自己一樣,考上了功名指不定都還不要呢。
他們那些低劣的武夫,怎麼會知道這些,天天就知道讓自己的娃子去練武。
練武能有個屁出路!
這大乾,終究還是文人的天下!
老宋邊走邊想,一邊詆譭着那些同事鼠目寸光,一邊爲自己的遠見感到自豪。
看着那越來越近的雲山書院的牌子,老宋是愈發喜悅。
要知道這雲山書院的門可多難進,要不是自己當初辦案的時候,救過一位裡邊的教書先生。
就憑他一個小小的衙役捕快,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孩子送來這讀書?
這雲山書院,在整個渡州,都是出了名的!
據說連大乾宰相,這裡面都走出去過兩三個!
越走越近,宋玉也漸漸放棄了反抗,任由老宋提在手上,反正他不嫌累,自己還懶得走呢。
只不過,自己好不容易纔從大學的校園裡出去,現在一穿越,竟然又要上學!
這咋行,大好時光怎麼能浪費在上學上,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從這裡頭混出去,好好在這大千世界耍一耍。
至於讀書,自己腦袋裡裝的詩歌詞話加起來,泱泱華國五千年文化,還不足以吊打整個大乾?
開什麼國際玩笑。
自己古代文學的碩士可不是白上的。
老宋忽地把他扔在地上,低聲道:“上學了娃子,還不整理一下衣服,像什麼樣子。”
宋玉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勞資至於這樣麼!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路上大大咧咧的老宋到了這雲山書院的門口,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雖然不至於唯唯諾諾,但還是縮頭縮腦的。
難道這大乾的文人的地位,真的這麼高?
宋玉有些疑惑。
但很快他就不疑惑了,書院門口看門的兩名僕役見到捕快裝扮的老宋,立馬喝道:“哪來的武夫,跑我們書院門口來幹什麼?還不快些去開。”
對他們老宋還是不怕的,怎麼說也是有個捕快身份,只不過聲音還是規矩了很多。
“俺是來送俺家娃上學的。”
“上學?武夫的孩子跑來書院上學?也不怕笑死人!”
兩名僕役大笑道。
見其這般奚落老宋,宋玉也來了一肚子火,怎麼說老宋也是自己這輩子的老爹……名義上的。
但也是啊,自己損損也就罷了,別人損怎麼受得了。
就當他準備開口時,書院裡頭傳來一道聲音。
“何人在此喧譁?”
兩名僕役立馬老實,朝裡頭行禮道:“回稟於先生,有個武夫說要送自己的孩子來我們書院上學。”
“嗤”走出那名山羊鬍的中年書生嗤笑道:“武夫?上學?哪來的笑話。”
宋玉能清晰地看到一旁老宋捏緊了拳頭,但最後還是鬆開,朝走出來那中年書生彎腰拱手,笑道:“見過這位先生,是俺……俺來送俺家娃上學。”
中年書生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就你?不好好當你的捕快,想什麼青雲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命!還上學!”
這下連宋玉都忍不了了,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敢問這位先生,爲何學生不能來這上學?”
“哦?”中年書生於誤義見其長得還算清秀,至少看着順眼,心情也就稍微好些,“還算知禮,應該上過幾年私塾吧?但書院可和你上過的私塾不一樣,不是什麼人都能來上的。特別還是這雲山書院。”
作爲一名雲山書院的夫子,還有着官身,於誤義早已將這副“與生俱來的高貴”融入了日常生活。
宋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學生要怎樣能進這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