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小宋睡得很晚。
沒想到的是,張仲素竟然回來的更晚,按宋玉的估計,可能都有晚上十一、二點了。
也還好沒有查房的,不然他就嗝屁了。
既然回來了小宋也就沒再管,昏昏沉沉的睡去,再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
張仲素又已經起來了,只是看起來很沒精神罷了。
小宋洗漱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他結結巴巴地說沒事,小宋也就沒再問了。
洗漱完,白康也就到了門口。
臉色看起來還好,只是遇到每個人的時候,都是在躲閃。好似在逃避什麼猛獸。
小宋也理解,社會性死亡嘛,很正常,多死幾次就正常了。
張仲素看到白康,也很是驚訝,剛想上去和他說幾句話。可白康看見他,卻是把臉一扭,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也就沒自討沒趣了。
小宋取出昨晚寫好的信件。
“這一封,是給我家的。我家在金陵城,應天府,靠近建康府的荷花巷。到了那,你讓人隨便問一下,就知道哪間是我家了。”
“這一封,是給施家的,也就是我舅舅家,他家在建康府……”
“哎,別急,還要你幫忙帶個口信,是帶給……。好了,就這三件事,記住了沒?”
白康一開始以爲宋玉是和他在鬧着玩,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宋玉是動真格的。
還一來就是三件事。
他又細心的重複了一下,確定無誤之後,纔拿了信件離去。自始至終都沒看張仲素一眼。
小宋也不急,送信傳訊這事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能成功最好。要是成功不了,也沒事,頂多就是自己的計劃進行的慢一點罷了。
搞定完這事,他就拿着張仲素給他帶回來的早餐,嘴上還叼着個大肉包。招呼一聲。
“老張,上課去了!”
張仲素沉沉地應了一聲,抱着書跟了上去。
昨晚睡得太晚,所以一到學堂,便學着郎坦的姿勢,以一種半熟練的技術,往桌子上一趴。
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時候,好像還聽見郎坦說,趙達已經拿着殘局棋譜出去了。近期可能都不會回書院了。
不過他說,對那個“禮物”很滿意,等他回來了,必定親自上門來感謝一番。
對於這,小宋是很嗤之以鼻的。
就衝他這態度,小宋就敢保證,他肯定沒看出那個“禮物”真正的含義,要看出了,哪還管什麼棋館,肯定先過來把那“禮物”搞清楚再說。
呵,鼠目寸光之輩…
想着,小宋昏昏沉沉睡去。
只是半夢半醒間,好似聽到馬遜叫老張起來回答問題,還是那種很簡單的問題,但老張卻沒回答出來,還被馬遜訓斥了一頓。
實在太困,也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只知道睡醒了,離下課吃午飯也不遠了。
又聽馬遜吹噓了一下自己年輕時候的“風光經歷”,小宋發現,哪怕隔着遙遠的時空,這當先生的,都還是一樣。
上課閒着沒事,便喜歡吹噓一下自己年輕時候是多麼的風光。
比如說前世的時候,一個初中歷史老師,就喜歡吹噓自己當時高考考了多少多少分,全省第幾名,然後去了什麼大學,學了一身本領,認識社會上的,某個大人物,但只是因爲看透了這個世事,所以纔回來教個高中。
每當這個時候,小宋都想站起來問問他,你這麼牛逼,咋不上天呢?
而馬遜就簡單多了。
年少多才,引無數青樓女子盡脫衫。
嗯……雖不至於那麼露骨,但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味。所以小宋也覺得,只要這個責領先生不要和於誤義那樣的人走那麼近,還是挺好的。
卡點敲銅鑼的僕役一來,銅鑼一響,學堂躁動的聲音就更大了。
馬遜看他們也沒了聽下去的意思,所幸也就下課。
“老張,走!乾飯去!”
宋玉也是大手一揮。
誰知平日都是老老實實跟上來的張仲素,這次卻是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我有點急事,你……你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說完也不管宋玉答不答應,抱着書就跑了。
留下小宋一人在發呆。
既然人家有事,小宋也沒管,帶着另外兩個無情的“乾飯人”殺向了飯堂。
幾人經過宋玉的“教導”,也早就將食不言這樣的規矩忘了個乾乾淨淨。
一邊吃着可口的飯菜,一邊說着書院裡頭髮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特別是林福景,吃飯的時候,巴拉個不停,還能將自己喜歡的菜一掃而空,這就讓宋玉很佩服了。
而宋玉大部分消息的來源,也就是他倆,
“對了,你們倆知不知道老張的事情,我感覺他這兩天都有些不對勁的。”
吃了一顆被炸的香脆的花生米,小宋問道。
“書袋子?”元火看了眼林福景,“小福子住的和他近點,你說說吧。”
“他家裡的事情麼?”
“他家裡的話……”,林福景忽地停了下來,想了想才繼續說道。
“書袋子他爹已經不在了,現在也就靠着他娘給別人到處給別人洗衣,能掙點錢供他讀書。不過也是掙得很少,有時候天寒地凍的時候還要去給別人洗衣服。”
“每到冬天,我去他家找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娘那雙被凍的開裂,長滿凍瘡的手,血淋淋的……”
林福景不知想到什麼,也有些哽咽。
宋玉兩人也就沒了吃飯的慾望。
難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可不是白說的。哪怕是處在盛世的大乾,依舊改變不了這種的階級現狀。
其實不只是張仲素,類似於他這樣的家庭肯定還有着千千萬萬。甚至更差的也不少。
這麼一看,其實自己家裡依舊算很不錯了。
至少老宋給了自己和施二孃一個安穩的家。
不過再一想,老宋是怎麼靠着他那點微薄的收入,在金陵城內盤下那麼大一間房子,又還讓施二孃每天不用出去工作的?
要知道,隔壁鐘鬆海家的地皮,都是他家祖傳下來的。
不僅如此,連鍾憐音她娘有時候都還得出去工作,纔夠維持收入。
這樣一看,不只是別人,連自己家自己都沒看透啊!
“放心吧,這事交給我!”
說着小宋起身拍了拍林福景的肩膀,轉身離去。雖說自己救不了那千千萬萬的人,但救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在他看來,張仲素之所以這麼躲躲藏藏。
無非就是家裡有了點什麼事嘛。
但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