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珀聽了慕婉漣的話,當時就愣住了,道:“姑娘,什麼什麼話,奴婢沒明白。”
慕婉漣聽了,倒是沒有責怪菱珀的意思,卻是道:“我還以爲,你會主動告訴我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菱珀一愣,道:“姑娘,您指的是三公子?您果真不知道三公子的身份?奴婢還以爲,您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菱珀一邊說着,一邊將糾結的滿臉都是褶子的小臉低了下去。
慕婉漣聽了菱珀這話,這才明白,原來菱珀不說,竟然是以爲她早就知道,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原來這個愛穿藏藍衣裳的年輕公子,就是蘇子冉的三弟蘇子墨啊。
慕婉漣這時纔想起,難怪她一直覺得蘇子墨的聲音耳熟,原來是那次她進宮受封遇上沐晨闖宮的那日,蘇子冉和纔剛回京的蘇子墨碰上,在她的馬車跟前說了幾句話。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蘇三公子,不過這個蘇三公子原來竟然是錦衣衛啊。”慕婉漣似乎不經意的說道。
雖然菱珀如今是慕婉漣的丫鬟,但是慕婉漣敢保證,菱珀的心是偏着從小收養她的蘇子冉的。
慕婉漣可不知道,哪日蘇子冉無意中問起什麼,菱珀見了舊主,會不會一股腦的將她的事情全都告訴了蘇子冉。
菱珀聽了點了點頭,道:“奴婢在柴大哥那裡,聽說過的,應該是柴大哥跟在爺跟前做事的時候,無意中聽爺說起過的,旁人都是不知的,以爲三公子只是一個普通的正五品帶刀侍衛而已。”(柴大哥,柴航,蘇子冉私宅管家,忘了的看119章)
“平國公府中,竟然還有錦衣衛的人,倒是讓我沒想到。”慕婉漣說道。
菱珀聽了慕婉漣的話,想了想道:“三公子雖是嫡出,但是卻是庶出的嫡出,三公子的學問比不過爺和二公子,況且三老爺也是武將出身,不知爲何當年三公子沒有從軍而是進了錦衣衛這個危險的行當。”
慕婉漣知道,錦衣衛雖然危險,但是每個錦衣衛卻都是皇上的親信,而且錦衣衛手中的權利可不算小,錦衣衛被皇上賦予巡察緝捕之權,便是皇親國戚都可抓捕,若是一旦有證據證明有人叛國或者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名,錦衣衛甚至有權當即將人處死。
便是上次在蕭飛揚前去松林圍場圍獵,慕婉漣也知道雖然是蕭易峰和蘇子冉,兩人提前去勘察圍獵的地點的,但是他們所帶的隨行的士卒中,也是有錦衣衛的人混在其中跟着的,只是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就在上次,慕婉漣得知安國公府出事那日,有錦衣衛的人去過,慕婉漣就恨不得能尋出一個那些掩藏極深的錦衣衛來,希望能得知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錦衣衛,就在慕婉漣的跟前,慕婉漣卻不知要如何讓蘇子墨開口了。
慕婉漣已經確定,安國公府出事那日,蘇子墨定然是在的,而且不止是蘇子墨,就是今日抓到的那個殺手頭領,也是個知情人。
慕婉漣倒是覺得,她今日是因禍得福了,如今重要的,並不是是誰僱了那些殺手要殺她,而是怎麼在三日之內,從殺手頭的口中問出安國公府當日到底出了什麼事。
因爲當時菱珀也在車上,所以剛纔慕婉漣並沒有同沐晨明說,只是沐晨也不是傻的,在蘇子墨和殺手頭提到“半年”的這個時間點的時候,兩人就對視了一眼,如今殺手頭落在沐晨的手裡,他怎麼會不想盡辦法問出當日的情況來。
慕婉漣回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這會兒理應到了用飯的時辰了。
因着是過年,大夥自然還是要到清暉院慕老太太這裡用飯,便是慕興瑞,慕興鴻,還有慕展濤也隔了屏風在另一桌用飯。
慕婉漣沒有回汀蘭苑去換過衣裳,而是直接去了清暉院。
當然不得不說,慕婉漣正是算好了這個時間回來的,爲的就是等所有人都到了慕老太太那裡,她纔好在她進門的時候,看看有沒有人瞧着她的到來感到驚訝。
雖然慕婉漣知道,這個辦法不一定可行,她的對手狡猾的如一隻狐狸,但是慕婉漣還是想要試探一下。
“五姑娘到了。”
門口打簾子的小丫鬟才一通報,屋裡的所有目光就直直的射向了慕婉漣。
慕婉漣飛快的掃視了一眼,慕婉柔的眼神對上她有些心虛,慕婉妍的目光淡淡的,慕婉琳有些着急,慕婉若的是茫然,而慕婉兒的目光卻是幸災樂禍。
慕婉漣見了,在心裡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漣兒,今ri你出門前,我同你說了什麼,爲何到了這個時辰纔回來,是不是玩瘋了。”祈氏不悅的對慕婉漣道。
慕婉漣趕忙跪在慕老太太的跟前,道:“祖母,母親,漣兒回來晚了,請祖母責罰。”
慕老太太聽了,卻是道:“漣兒如今做事有分寸,不會無緣無故的晚歸的,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慕婉漣點了點頭,道:“祖母,漣兒命苦,便是想出去玩玩都玩不成,漣兒原本想今日去莊子裡玩玩的,聽說這個時節捕鳥最容易,只是沒想到漣兒的馬車剛出了城門,就被一羣殺手攔住了。”
祈氏聽了慕婉漣的話,手中的箸頓時掉在了地上,祈氏不顧其他,趕忙一把將慕婉漣拉了起來,道:“怎麼會遇上殺手,有沒有受傷?”
慕婉漣在祈氏拉她起身的瞬間,又掃視了衆人一眼,只是仍舊沒看出什麼蹊蹺來。
慕婉漣搖了搖頭,道:“好在路上巧遇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公子,將那些殺手同那些殺手纏鬥了起來,袁泰便拼死駕着馬車帶我回城了。”
在屏風那邊的慕興鴻聽了慕婉漣的話,趕忙問道:“那救人的那位公子怎麼樣了?”
慕婉漣趕忙回道:“等女兒進了城門之後,便告知了巡邏的士卒,士卒去看過回來說,死了很多的殺手,那位公子不見了。”
慕興鴻當即就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人家救了你,你卻匆匆而逃了,如今連人家的死活都不知道。”
慕婉漣委屈的道:“女兒和丫鬟都不會功夫,只有趕車的車伕會些三腳貓的功夫,這才能護着女兒逃回城中搬救兵,可是人不見了漣兒也沒辦法啊,不過士卒們說那些殺手都是一招斃命的,相比那位公子應該沒受傷。”
慕老太太聽了也道:“你不讓漣兒回來,難道還要在那裡等死,若是那年輕人不分輕重就上去救人,便是沒死做人也是個糊塗的。”
慕老太太的話,雖然是向着慕婉漣的,但是實在有些冷血無情,慕婉漣聽了身上忍不住一顫,這謊話雖然是她編的,但是也是套好招的,若不是慕婉漣知道蘇子墨沒事,她怎麼可能就如此離去。
雖然慕老太太如此說,但是慕興鴻是個脾氣耿直的,慕婉漣受了人家如此的恩惠,他怎麼能知道了還置之不理,不等吃飯就帶着小廝匆匆出門,去了巡檢司刑大人那裡,最後若不是得知這件事被錦衣衛的人給接手了過去,估計還不肯罷休呢。
這頓飯衆人各懷心思的用着,今日是大年初二,按理說應該是回孃家的日子,祈氏因着如今府裡無人管事,所以並沒有回延易王府,得知慕婉漣要出門,還特意叮囑慕婉漣去延易王府瞧瞧,誰知慕婉漣出了這樣的事,到底也是沒去成,看到慕興鴻因着慕婉漣這事可以不顧吃飯就去奔走,而不去她孃家看上一眼,心裡到底有些埋怨。
當然,祈氏也知道,慕興鴻向來是個這樣耿直的人。
一頓飯很快就用完了,衆人在清暉院又待了一會兒,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婉漣故意好巧不巧的擋住了慕婉柔的路,慕婉柔滿眼擔憂的看了慕婉漣一眼,慕婉漣看到慕婉柔這樣的目光,脣邊就劃過一絲笑意,扶頭上髮釵的手指,微微動了三根。
慕婉柔自然明白了慕婉漣的意思,抿了抿脣,微微點了一下頭,這才走掉了,只是慕婉柔和慕婉漣兩人都沒發現,她們的這一舉動,被慕婉若看在了眼裡。
慕婉漣回到汀蘭苑後,就喚了巧青進來,吩咐道:“巧青,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打點一下。”
巧青一聽慕婉漣說要出去,頓時苦着臉道:“姑娘,您又要出去啊,奴婢……”
巧青的話還沒說完,慕婉漣就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出府,只是在院子裡而已。”
巧青聽了,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是,奴婢這就去吩咐下去。”
等巧青走後,慕婉漣便將頭上的那些花哨的首飾統統取了下來,隨意將頭髮挽了一下,去沐浴梳洗了一番。
很快就夜深人靜到了三更天,慕婉漣換上了一套從巧青那裡要來的丫鬟的衣裳,披着不顯然的斗篷獨自出門了。
慕婉漣來的地方,當然是慕婉柔的泠香居。
慕婉漣在昨夜得知了,尤氏背後的人竟然從江湖上買了殺手要暗殺她的時候,慕婉漣就想到了,慕婉柔說不定也會知道這件事。
今日慕婉漣回來後,在清暉院看到慕婉柔不敢看自己的眼神的時候,慕婉漣就知道,慕婉柔這步棋已經放了好久了,如今也是她該讓這步棋挪動一下的時候了。
慕婉漣知道,若是之前她去找慕婉柔,慕婉柔還不能肯定,她自己能不能背叛尤氏身後的那個人。
今日之事,慕婉柔明明知道卻不肯告訴慕婉漣,何嘗不是有意想試探一下慕婉漣呢。
若是慕婉漣連這樣的算計都躲不過,慕婉柔定然不會爲了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背叛一個心死如此毒辣的人,慕婉漣連自己都保不住,根本就不可能保住她慕婉若。
可今日慕婉漣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還口口聲聲的稱,那些殺手全都死了,不但是給了慕婉柔一個肯定,還給了尤氏背後那人的一個警告。
所以慕婉漣選在今日去慕婉柔那裡,絕對是個明知的決定。
慕婉漣到泠香居的門口的時候,便能看出泠香居的大門微微錯開了一點縫隙。
慕婉漣知道里面定然有人等着接應她,所以徑自走了過去推開了泠香居的大門。
院門慕婉漣還以爲,來接應她的人,會是襲香,沒想到等慕婉漣看到的時候才知道,來人竟然是慕婉柔本人。
兩人進了慕婉柔的房裡之後,慕婉漣首先道:“我倒不知大姐姐如此看重我,這麼冷的天,竟然親自在門口等着我呢。”
慕婉柔聽了慕婉漣的道,並不回答,只道:“我也沒想到,五妹妹的本事竟然這麼大,連這麼多殺手圍攻都能毫髮無傷的回來,真是讓我佩服。”
慕婉漣聽了一笑,“這不過是些小手段罷了。”
慕婉漣說完,看着慕婉柔道:“怎麼,大姐姐就不想主動同我說些什麼嗎,我奉勸大姐姐一句,若是想要投靠我,那就早些作出決定,別等到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的時候,再想到讓我幫你一把,那時……,大姐姐,你也是個聰明人。”
慕婉柔當然明白慕婉漣的意思,不過卻道:“只是五妹妹說的對,今日的確也是那位的一個小手段,那位不過是有些不耐煩了,想要速戰速決,可論陰謀手段,我還真不知五妹妹是不是那位的對手,五妹妹能不能保全自己保全我。”
慕婉柔頓了頓,又道:“五妹妹以爲如今這樣就算將母親控制住了?別忘了,她還是安國公府的女主子,只要我一日沒嫁,我的命就還攥在母親的手裡,母親若一旦從這個困局中走出來,想讓我死的話,我想我活不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