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婉漣的冷笑,慕婉若的火氣被理智拉了回來,不過慕婉若雖是庶女,也是要面子的,況且這些日子裡,上官傾煙還沒生產,慕展濤在宮中弄出那麼檔子事情來之後,府中誰不知道慕興瑞想要重新培養小公爺的人選,這個還是襁褓中的三少爺,自然炙手可熱,連帶着慕婉若這個多年在尤氏的手下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庶女,一下子被衝昏了頭腦。
“慕婉若,我原先以爲你還是有些腦子的,沒想到你竟是個無知蠢貨。”慕婉漣冷冷的看着慕婉若說道。
慕婉若剛想要辯駁,就見巧青帶着小丫鬟和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大夫,匆匆走了進來。
常姨娘一驚,不顧慕婉漣有沒有喊起,就趕忙站了起來,對大夫說道:“大夫,大夫,快看看我的三少爺可還好。”
常姨娘一邊說着,一邊將三少爺的乳母拉了過來,將孩子小心的放在了羅漢牀上。
那大夫眼不斜視,似乎絲毫沒有發現屋裡剛纔那詭異的氣氛,趕忙從匣子裡取出脈枕,將三少爺白嫩的小手放上,這才仔細的把起脈來。
隔了片刻,那大夫面露凝重,將常姨娘嚇了一跳,便以爲三少爺有什麼不好,嘴脣哆哆嗦嗦的,眼圈也是紅了起來。
慕婉漣看了,並不曾理會常姨娘,而是對那大夫問道:“大夫,我們三少爺的病況如何?”
那大夫這才收回了搭在三少爺手腕上的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子,卻是趁機掃了一眼慕婉漣和一旁淚眼漣漣的慕婉若,這纔回道:“三少爺的脈象平穩,並無大礙,只是氣息亂的很,似乎……”
巧青見那大夫甚是拿喬,適才還對屋內的人打量起來,心裡就很是不快,沉了臉道:“郡主問話,怎麼吞吞吐吐的答而不實,不盡。”
那大夫聽了巧青這話,臉上卻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緩聲回道:“在老夫的眼裡,只有病人和不是病人的區別,至於旁的,老夫粗野甚是不知,不過既然郡主在此,不如好好查查貴府上的三少爺,到底因何差點窒息的好。”
慕婉漣見這大夫如此,卻是一笑,看了常姨娘一眼,道:“這個適才三少爺從嗓子裡咳出來的,還請大夫給瞧瞧,是不是這東西堵了嗓子,這才使得三少爺的氣喘不過來。”
常姨娘聽了慕婉漣的話,趕忙將用帕子包着的那醃梅子核遞給了小丫鬟,小丫鬟捧到了那大夫的跟前。
那大夫聽了慕婉漣的話,卻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不過是隨意看了那醃梅子核一眼,就挽了袖子隔着三少爺的小衣在他的咽喉上下輕輕捋了一邊,又把了把脈,這才道:“應該就是此物,只是郡主可否能告知老夫,這東西是怎麼咳出來的。”
慕婉漣一笑,道:“我見三少爺臉上被憋得通紅髮紫,又似乎喘不上氣,便讓乳母倒提了三少爺在背後拍了幾下,倒是碰巧了。”
那大夫這才起身,給慕婉漣行了一個禮,道:“郡主聰慧,若非郡主及時將這硬物讓三少爺吐出,恐怕這會兒就是華佗在世也難救其性命了。”
常姨娘和慕婉若聽了那大夫的話,兩人臉色各異,慕婉漣卻是並不當回事,只對那大夫道:“那如今三少爺可是無事了,三少爺一下午沒有吃過奶,可能否讓乳母餵奶了?”
那大夫點了點頭,道:“東西咳出來,就已經無礙了,只要三少爺餓了,自然是要用食的。”
常姨娘聽了,不等慕婉漣開口,就讓乳母抱了三少爺去內室餵奶了。
那大夫又囑咐了幾句要注意的,又特別交代一定不能再讓孩子吃了什麼東西吞下去,連方子都沒有開一個,便被巧青送了出去。
那大夫前腳剛走,慕婉漣還沒等同常姨娘說上什麼話,就見安兒突然闖了進來,臉上卻是大驚失色的模樣,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眼睛就盯在了慕婉漣的身上,頓時把話嚥了下去。
慕婉漣又不是個瞎子傻子,哪裡不知道安兒要有揹人的話同常姨娘和慕婉若兩人說,不過她故意裝作沒看到,竟是理都不理冒失的闖進來的安兒。
慕婉漣可以裝作不理,可是常姨娘不行,安兒畢竟是常姨娘的貼身丫鬟,況且剛纔慕婉漣詢問三少爺的乳母,下午可有離開過三少爺身邊,又是誰在跟前伺候着的時候,常姨娘可是明明白白的聽到乳母離開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都是安兒守着三少爺的。
可說起來,整個屋裡最願意三少爺平安的,連常姨娘都算不上,卻是隻有三少爺的這個乳母,這乳母的嫌疑自然是沒有了,所以這矛頭一下子就指向了安兒。
“你這蹄子跑去哪瘋了,我讓你去請大夫,你請到哪裡去了!”常姨娘“騰”的站起身來,對安兒怒斥道。
常姨娘也不知道是沒看到安兒進來時驚慌的模樣,還是因爲三少爺差點夭折,所以看到這個有嫌疑在身的安兒就忍不下心裡的怒意了,竟是不顧慕婉漣還在,就下起了自己貼身丫鬟的臉面。
安兒聽了常姨娘的話,哭訴道:“姨娘,奴婢就是去尋大夫了,才聽到五姑娘差人請了大夫過來,奴婢就忙着跑了回來……”
安兒的話沒有說完,卻是嚥了下去,慕婉漣看的真切,這安兒定然是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什麼事,可是當着她的面不好說。
常姨娘也不知道是傻還是怎麼,竟然道:“請大夫去了,五姑娘請來的大夫都走了好一會兒了,你是跑去了哪兒能才得着消息,分明是你躲懶去了,竟是還不承認。”
慕婉若也看出安兒有話要說,在常姨娘說話的期間,對常姨娘使了好幾次的眼色,偏偏常姨娘一次都不接,看的慕婉漣都幫慕婉若着急了。
當着慕婉漣的面,安兒不敢說出實情,常姨娘又逼得緊,安兒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可是安兒的沉默,倒是讓常姨娘覺得安兒是默認了她躲懶一般。
眼見着常姨娘還要訓斥,慕婉若就趕忙張口叫道:“你先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着,別在這裡礙眼惹了姨娘生氣。”
安兒聽了慕婉若的話,如獲大赦,可是臉上的焦急卻沒有消退一點,慕婉漣本就覺得今日的事太過蹊蹺,巧合,也懶得同她們母女主僕三人打太極,張口便道:“等一下。”
慕婉漣一開口,常姨娘,慕婉若和安兒都是一愣,慕婉漣見了冷笑了一聲,隨即便對安兒道:“不是有話還沒說完嗎,繼續說。”
安兒一驚,臉上的表情早已顯示出來她的焦急,可她卻還撒謊,“五姑娘,奴婢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回去面壁思過去。”
安兒一邊說着,一邊就要退出去,慕婉漣見了,伸手抓了身旁剛剛端上來,還帶着熱氣的茶盞,朝着安兒就扔了過去。
安兒根本沒有躲,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茶盞擦着她的頭皮飛了過去,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只有茶盞中的熱水和茶葉濺了她一身。
“本郡主問你話,你竟然敢推搡不肯說,是不是要將你拖下去打個二十板子才肯說實話。”慕婉漣冷着臉,聲音平靜卻帶着瘮人的冷意。
安兒頓時打了個哆嗦,還沒來得及開口,卻是聽慕婉若道:“罷了罷了,五妹妹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不必藏着掖着,直說了便是。”
安兒聽了慕婉若的話,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常姨娘一眼,隨後才落在內堂的簾子和嚇得哆嗦的小丫鬟身上。
慕婉漣見了,並沒有再喧賓奪主做什麼安排,反倒是常姨娘對那小丫鬟道:“你去打聽打聽嫣姨娘那邊如何了,孩子可是生了。”
小丫鬟也不是傻子,聽了常姨娘的話如釋重負,趕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見常姨娘沒有打發內室中的乳母的意思,安兒這纔開了口,道:“姑娘,姨娘,奴婢剛纔不能進嫣姨娘的院子去尋二夫人,便擅自跑去了清暉院,想求老太太跟前的哪位姐姐帶個話,拿了老太太的對牌去請大夫,去的路上,恰好路過喬姨娘原先的院子……”
安兒的話說到這裡,常姨娘的臉上已經慘白一片,慕婉若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唯有慕婉漣似古水似的波瀾不動,對安兒說道:“然後呢,繼續說下去。”
安兒聽了慕婉漣沒有半分波動的話,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又道:“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被調到嫣姨娘的院子跟前忙乎了,奴婢在路上並沒有再路上碰上人,路過喬姨娘的院子見裡面漆黑一片就覺得瘮人,正想快走幾步,就突然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