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話好好說。你,你想做什麼?”
出聲,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
話音剛落,男子已然站在她的面前。這個她從未正眼看過的妖媚男子,此時彎着腰,桃花眼定定與她對視,脣形跟墨非離極像,可兩人冷漠起來那種決絕卻是同樣的狠戾。她的喉嚨有些發緊,乾巴巴地站着,手腳發軟。男子終於出聲,卻不像是對她說,反而像極了低喃,“躲着我,呵,那就用她的女兒來作引他出來的餌兒吧。”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竟然把她提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男子比她高了一頭之多,她的腳踢着他的雙腿。明明她武功還算不弱,可此時完全沒有力氣。
男子一隻手倒提着那把劍,另一隻手舉起她整個人竟然毫不費力。
她的臉漲得通紅,她的手無措地掰着他的手。
可那手卻像是銅牆鐵壁,她根本掙脫不開。她這才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絕望,“離,離,救……”
“想讓他救你,哼!”
白漓淵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看着她痛苦掙扎,他莫名地體會到一種報復的快感。想到如今昏睡的女子,想到他找到時她臉上的絕望,他就想一刀刀刮下他們身上的肉。“想要讓他救你,你做夢吧!你不是想要一個義母嗎?我倒是不介意先給你找幾個夫君來玩玩。”
陰鷙的目光詭異的一眯,帶着冷漠與殘忍,讓顧念儀更加痛苦地掙扎起來。
她快喘不過氣了!
可下一刻,那雙要她命的手竟然鬆開了。她被狠狠扔在了地上,即使手肘被地面摩傷,可比死掉要好太多。她抱着脖子死命地喘氣,咳聲在沉寂的額頭前顯得尤爲刺耳,不遠處的少年縮成一團,雙手抱着自己的膝蓋,一點點地向後挪動。驚恐地盯着那把劍,尤其是劍上的玉石,他死死盯着,就怕下一刻,那劍鋒說不定就襲上他的脖頸,讓他魂飛魄散。
離魂劍,驚魂散魄,只要血沾上那劍鋒,妖族都會魂飛魄散。
雖然它同人族使用的斬妖劍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可妖族用的,卻又是不同的。
卻更加無情,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白漓淵冷漠地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剛來到竹樓前,聽到的那句話,像是有魔咒一般縈繞在耳邊。
一個殘花敗柳,你還願意娶嗎?更何況,說不定她也很樂意嫁給爹當填方,娘死了那麼久,爹如果非要娶她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殘花敗柳,殘花敗柳……”
低喃着這個詞,白漓淵眼底的紅光越來越盛。轉瞬間卻又消褪的無影無蹤,只是沒有人發現,他周身的氣質發生了驚人的改變,眉心處一簇火焰半真半假地鑲嵌在那裡。他幽然一笑,慵懶與邪佞的完美融合,讓他整個人像是從地獄走來的勾魂使者。如玉的手輕輕一拍,立刻有幾隻狐狸出現在他們面前。
顧念儀剛感覺好些,擡頭,就看到這驚異的一幕。
她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瞪着,彷彿此刻像是一場夢,她是不是還沒有醒過來?
只是,對面的男子突然對着她嘲弄的一笑,那笑容裡的厭
惡讓她渾身一顫,甚至忘了喉間的不適。
她看到男子似乎跟那幾只狐狸囑咐了幾聲,只見那狐狸開始仰着頭對着蒼穹嚎叫,那是她第一次聽到狐狸這樣叫,那樣的聲音讓人很不舒服。她向後退了退,四周的氛圍讓她恐慌。
只是,下一刻,她的想法被不遠處的男子察覺,他邁着優雅的步子朝她走來,緩緩蹲下了身,捏着她的下巴,莫名妖孽的一笑,魅惑到一種極致,桃花眼顧盼生輝,讓人心深深沉醉其中。男子看着她,笑得更加惡意,脣低下,朝着她低喃,“放心,一個夫君不夠,本公子……給你找了十二個。”
十二個?
什麼十二個……
顧念儀愣愣地看着他,張嘴想問,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啞得厲害,“什,什麼?”
男子只是笑,只是下一刻,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身後,那些狐狸停止嚎叫的同時,出現了幾隻狽。灰色暗沉的皮毛,有的後背被什麼東西啃了一塊兒,有的瘸着腿……唯一不變的,是那些狽盯着她的目光泛着幽綠,那種眼神讓她恐慌。男子似乎覺察到她的恐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冷意沁入骨髓,她怕了,徹底地怕了!她掙扎着想爬起來,搖着頭,從慢到快,情緒變得激動。只是,男子卻不爲所動,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吐出世間最殘忍的話:“殘花敗柳麼?那麼你也試試吧!”
他話音一落,動了動手裡的劍,玉石的紅光一閃,那些狽卻突然幻化成人形,陳舊的衣袍,雜亂不堪,頭上甚至沾了不知名的泥土,一共十二個人,頭髮花白佔了一半,眼底全都露出難掩的情念,幽光暗暗,像極了暗夜的狼。有的流出了口水,舔着臉望她,那目光讓她尖叫出聲:“不!我不要!”
她爬起來,想要跑,身後的人一涌而動,把她團團圍了起來。
撕裂衣裙的聲音傳來,伴隨着男人的野獸般的興奮聲與女子淒厲的哭喊聲。
一旁少年的臉死青一片,他呆呆地望着,傻愣在原地。
白漓淵冷冷地看着有衣服的碎布從圍着的地方拋出來,隨之是一件女子的肚兜,他冷冷地眯着眼,目光深邃地望向“天樓”的方向。
顧念儀嘶聲哭喊的聲音被他擴大了傳遞到漢白玉的閣樓裡,終於看到一道身影從裡走出時,他才冷冷笑了笑。隨手拍了一下,那些人像是得到了指令,猛地停下了動作,前一刻還是徹底的狂亂,下一刻卻變成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些狽有些遺憾地看着身子下半光的女子,再次摸了一把,恢復了原形,在男子冰冷的視線下躥了出去,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漓淵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像是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面上的女子,散亂的發,光露的上半身,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側躺着雙手環在胸口,眼神空洞地呆看着前方。挑起劍尖,勾着那枚紅色的肚兜扔到了女子的身上,低低地笑意聲,卻不再看女子,擡頭看向從“天樓”裡走出的中年男子。
顧宇天臉上的表情很沉,完全可以用陰鬱來形容。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右臂垂下搭在身側,隨着走動,微微擺動。即使他動作不大,白漓淵還是嗅到了血腥味。目光一冷,嘲弄地笑,果然不出
他所料,當時在“天樓”裡看到的那一灘血跡是他的。
顧宇天徑直走到顧念儀身前,脫下長袍把她包裹起來,抱起,放到一旁,才重新走回。
站在白漓淵面前,顧宇天的手向前一動,迅猛的動作讓人眼花繚亂。他的動作快,可白漓淵的動作更快,長劍一揚,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後者動作停在原地。白漓淵看着他笑,笑得有些惡意,鈍鈍的刀鋒一點一點朝着他脖頸移動,直到貼到他的皮膚上,冰冷的風刃讓他身體一抖。望着刀柄上泛着紅光的玉石,顧宇天強作鎮定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說呢?”
白漓淵面無表情地反問。
顧宇天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想了想,臉色有些陰,恨恨道:“我承認對她是有旖念,可不是沒有得手嗎?”
他無所謂的話讓白漓淵眼底幽光一晃,他突然逼近他,瞳孔瞬間擴大數倍,手裡的劍往下壓,“你還想得手嗎?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你以爲……你現在還能活着嗎?”
白漓淵孤注一擲地狠意讓他心驚,他身體僵在原地,脖子上的刺痛讓他恐慌,“你,你瘋了嗎?爲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連族裡的規定都不管了?!”
“哼哼,果然!”
白漓淵冷笑一聲,“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想到這,他側過臉,危險地看了不遠處的少年一眼,後者縮了縮脖子,被方纔驚嚇到還未回神,小小的身體拱在一處,覺察到白漓淵在看他,整個人更加向後縮了縮,把腦袋埋到了膝蓋上。白漓淵收回視線,有他在,顧宇天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不理解的是,他狐族的妖最不屑被人牽制,他怎麼會把狐族的“離迷”制好給顧宇天用?這是他唯一不理解的地方。
“你還想做什麼?”
顧宇天向下降了降身高,想要躲避它的劍刃。只是可惜,他剛行動就被白漓淵察覺。
手臂向前一壓,冷笑兩聲,逼近顧宇天,“我想做什麼?你真的不知道……你欺負了青兒,就想這樣一了百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顧宇天的臉色很不好,“可你也找人欺負儀兒,更何況還是……”
剩下的話想是他再怎樣也吐不出口。本來以爲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那時他本來就快得手,那小狐狸製出的“離迷”的確不錯,到後來,她睜開眼把自己似乎當成了別人,可她最後還是清醒了。竟然還恢復了些力氣,不知在哪兒弄了把匕首把自己給刺傷了。當時她眼底的血腥與紅光嚇了他一跳,就躲進了“天樓”
的暗格裡許久。
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大致都清楚,暗格裡隔音並不好,他們的說話聲他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白漓淵諷笑一聲,“你倒真是個好爹爹呢。”
不懷好意地瞅着他,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不遠處包裹着的人微微動了動,他聳肩,如玉的手撥弄着劍鋒,“不過很可惜,想來你一直躲在暗格裡不出來是想等本公子氣消一些的,可是很可惜。你真的出來的太早了,你女兒還好好地沒被動,所以呢,本公子的氣……”
他手指突然摸着他的耳朵,笑的冰冷,“還是沒消怎麼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