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金玉國與邊陲小國靈泉國爭奪其聖泉——靈泉而發生戰亂。
靈泉國敗,靈泉國國君欲派其長公主靈泉國第一美人妤珠前來和親,據聞妤珠生的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金帝欣然答應。
三個月後,和親的一行人到達金玉國。
金玉國皇宮。
偏殿,香爐上空縈繞着麝香味,大殿正中央側位上端坐着一個身着紅裳的女子,遮了面紗,看不清面容,只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琉璃眸讓人不自覺沉迷期間。她的身側站着一個面容俊美的隨侍,正冷冷擰着眉,死死地瞪着偏殿內的宮女。
“都先下去吧。”
女子突然開口,聲音清泠悅兒。
爲首的宮婢一愣,上前一步,福身,“稟公主,奴婢等在此侍奉。”
女子長長的琉璃眸一揚,嬌軟的聲音突然一挑,“哦?”
只是一個單單的尾音不知爲何讓爲首的宮婢一驚,心下一駭,剛剛那一霎那她明顯的感覺到這前來和親的靈泉國長公主不是善類,卻依然站直,“公主稍安勿躁,皇上稍後便來。”
女子似乎是累了,單手託着下巴,懶洋洋地挑着眉,“你們這皇帝找我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這……”爲首的女婢心“咯噔”一聲,這皇上的心思她一個小小的宮婢怎敢亂猜?“這奴婢不知。”
“是嗎?”女子不輕不重地勾脣。
身側的隨侍看她真的累了,眉眼間有厲色晃過,沉聲道:“我去找那皇帝來!”
“阿穆!”女子橫了他一眼。
被稱作阿穆的男子抿緊了脣,向後悶悶地退了一步。
“哈哈,讓公主久等了。”突然,一聲爽朗的男聲在外殿響起,隨即,高大的身影走進了殿內,金帝一身金黃色的龍袍襯得他一雙鷹隼般的厲眸更顯銳利。行走間,龍袍虎虎生風,風姿瀟灑,大掌一揮,周圍的宮婢立刻福身退下。
直到偏殿裡只有他們三人,金帝才上前兩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視線在她戴着面紗的臉上掃過,笑得更顯得意。
“公主遠道而來本就是客,是朕怠慢了。”
“皇上客氣了。”女子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女子這懶洋洋的語調趁着嬌軟的聲音讓金帝厲眸一亮,掃了一眼她身側的隨侍道:“公主這還怕朕怠慢了你不成,怎麼還帶了侍衛?”
“哦,皇上說阿穆嗎?”女子笑了笑,“這侍衛幾年前就跟着我了,習慣了,趕不走的。”
“是嗎?”金帝看着依然託着下巴懶洋洋看着他的女子,“那麼,公主可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自然是知道的。”
女子眨了眨眼,“不過就是和親麼?”
女子說的隨意,金帝卻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哦,公主倒是跟朕說道說道,什麼叫不過是和親?”
“呵。”女子笑了笑。
突然朝後擺了擺手,她身後的隨侍不甘不願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明黃色的錦緞,向前一擲,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正好不輕不重地扔到了金帝的面前,金帝臉色微微一冷,可在攤開那明黃色綢緞的同時黑下了臉。
上面只有一句話,卻鏗鏘有力。
吾皇,臣遲暮懇請與靈泉國聯姻。
下方紅豔豔的大將軍印刺的金帝咬牙切齒,
狠狠把東西扔在了地上,“這什麼意思?”
“自然是明面上的意思。”女子站起身,踩着極輕的步子走到金帝面前,拾起地上的錦緞,拂了拂上面的塵土,攤開看了一眼,脣角勾着莫名的笑,“遲大將軍可真是擡愛呢,只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呢?”
金帝突然一把握住了女子纖細的下巴,她身後的男子立刻打算行動,卻被她呵斥住。她斂着清透的眉眼仰着頭看着怒意暴增的金帝,“皇上,這是要殺了我嗎?”
“你信不信朕真的敢!”
“信。”女子頜首,“只是,遲大將軍現在可是在邊陲之地,萬一我要是死了,這幾十萬大軍要是反了,可就不好了。”
女子盈盈笑着,金帝突然嘲諷地哼了哼,“遲暮是我金玉國的大將軍,他豈會爲了你一個外族的女子叛亂?”
“呵呵,你儘管可以試試。”
女子白皙的手不輕不重地握上金帝的手腕,微微使力,在金帝詫異的目光下脫了他的掌控。
金帝臉上蹙然一變,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讓近衛跟着。
本來是想先一步一睹佳人容顏。
只是……
這眼前的女子就算美,也定然是一朵毒花。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絕不是妤珠!以朕對遲暮大將軍的瞭解,他如果有心偏袒,就不會替朕奪下你靈泉國的聖泉了。”
“猜的不錯,他的確是不會叛國。可,這跟聯姻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不想嫁給朕?”
金帝眉頭一擰,俊美的臉上勾着冷笑。
這還是有女人第一次這麼明面上地拒絕他。
“是。”
女子回答地乾脆,讓金帝眼底的怒意更加暴增,只是,片刻,他突然勾着脣角笑了,擡起手,指腹摩挲着她清透的眉眼,“你想嫁給遲暮?”
女子沒有回答。
只是眉眼的笑意散了散。
金帝冷哼一聲,突然一把拽下了她臉上的面紗,即使有了心裡準備,還是被眼前這張絕色容顏驚得一愣。
許久,金帝纔回過神,危險的眯着眼,哼了哼,“怪不得。”
不再言語,轉身,甩了一下廣袖冷然離開。
直到金帝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女子身後喚作阿穆的男子才上前,沉默地看着女子重新戴上面紗,一雙剔透的琉璃眸底有陰冷一劃而過。轉身,對上阿穆依然鬱悶的臉,輕笑一聲,“怎麼,還在生氣?”
男子悶悶搖搖頭,“阿穆不敢。”
“嘴上說不敢,可這臉上的表情可都明顯再說,‘我生氣,我很生氣’。”
“既然主子你知道,爲什麼還要替那靈泉國的長公主走這一趟?”
女子不輕不重地拂了拂身上的落塵,眉眼間無波無痕,“五年前,妤珠救過我一命,救命之恩,我是定然要報的。”
“可,可你明明可以讓狐族裡的其他人來啊?”阿穆依然憤憤然,想到剛剛那金帝赤果果的目光,他就心裡極不舒服。
女子掃了他一眼,“阿穆,你自從來了金玉國,這情緒越來越不穩了。”
男子被堵了一下,在女子的目光下慢慢垂了眼,“對不起……”
女子搖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只是你再這樣行露於色,長久以往定然會吃虧。至於爲何不派其他狐族裡的女子來,你
認爲以遲暮那犟脾氣不是我親自來,他會肯寫那封完全可以讓金帝以叛國罪名給他定罪的信嗎?”
“可……”
“好了,我自有分寸。”
女子眼底有冷光一晃而過,“放心,金帝是不會讓我嫁給遲暮的。”
“嗯?”男子一愣,繼而臉上一喜,“主子怎麼會這麼說?”
“金帝現在當我是靈泉國的人,如果靈泉國與大將軍聯姻的話,定然會打破金玉國的平衡。”
“什麼平衡?”
“金玉國如今三分而立,金帝、墨青、遲暮三人各掌握了金玉國三分之一的兵權,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他不會把我嫁個遲暮。”
“那他……會放你走?”男子的眼亮了起來。
女子側臉睨了他一眼,“阿穆,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笨呢?你以爲金帝會這麼好心?今晚我們得罪了他,以他睚眥必報的心定然不會讓我們好過。在這金玉國,除去墨青和遲暮,他會把我指給任何一個人。”
“什麼?”男子臉色一變,“那怎麼可以?”
女子抿脣一笑,目光裡灼灼發亮,“不過,他最有可能的人選,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是誰?”男子看着女子眼底的笑突然心一抖。
“離王——墨非離。”
“離王?”阿穆臉色一變,“不是說那人已經……已經……”
“是個廢人。”女子接下他說不出的話,噙着一抹笑,只是眼底的笑卻是慢慢冷卻,“一箭雙鵰之計,金帝那老狐狸定然是坐定了。他一定是猜到了我與遲暮關係匪淺,如果把我嫁給墨非離,遲暮歸來定然不依,而遲暮與墨非離的管家墨青各執三分之一的兵權,兩兩相鬥,定然兩敗俱傷。到時候,他自然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可就算這樣,主子你怎麼可以嫁給一個廢人?”
“呵……”
女子朝着偏殿的大門走去,“阿穆,如果想要在適當的機會離開的話,嫁給一個正常人遠遠比一個廢人效果要好的多。”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女子走了出去。
風拂過,水漾裙裳衣袂蹁躚……
離王府。
精緻雕鏤的樓閣,隱隱若現在翠紅柳綠中。
書房旁的硃紅柱子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粉雕玉琢的臉上綴上一雙琉璃眸,顯得格外的狡黠。他身上着了墨色的小短袍,腳上蹬着小軟靴,賊兮兮地偷看了一會兒,看沒有侍衛從旁走過,立刻躥進了花木叢裡。
只是,突然,他身後傳來一道清脆脆的聲音,“阿九,你在做什麼呀?”
小男孩被嚇了一跳,蹭地轉過身,當對上一張俊美熟悉的臉時,才拍着胸口,用軟軟嫩的小手扇着風,“爹爹,你嚇死我了。”
說完想起什麼,又把腰貓了下去。
模樣俊美的男子看着他,也學着他貓着腰,一雙清澈的雙眼毫無雜質地看向外面,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比自己低很多的小傢伙,“阿九,看不到啦,你到底在看什麼?”
男子的聲音很低沉,只是語氣卻像極了三四歲的孩童。
被稱作阿九的小男孩回過頭,手指放在脣上,“噓”了一聲,“爹爹,小聲些啦,被管家伯伯看到就不好了。”
“可這樣窩着很不舒服呀。”男子扭了扭,俊挺的眉峰攏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