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爲了捐軀的軍人,都會做一座蠟像放在英雄館……媽媽每年,帶你去上香的那座墳,就是你爸爸的……”
“媽媽……”亦君雖然只有四歲,但聽到了谷佳佳的話,他似乎知道什麼是生什麼是死的,突然哭得好傷心……
聽到他的哭聲,谷佳佳更是哭得更傷心。
“媽媽看你小,怕你難過纔不跟你說實話……你爸爸真的死了,這些東西留着也沒用了!”
谷佳佳突然放開亦君,去拾那個匣子。
亦君的動作比她還快,撲過去,把匣子撿起來,還抓起了那兩張照片。
“給我!”谷佳佳伸手,嚴厲地看着亦君。
亦君搖頭,滿臉淚水:“媽媽,不要扔……以後亦君不再看匣子了,你把它保管好,不要扔好不好……?”
“你爸爸這麼狠心拋下我們,我還要他的東西做什麼?他跟全燦娟一起走了,他對我這麼殘忍,我還留着他的東西做什麼!”谷佳佳是悲極而氣的。
她不是沒有怨氣,她只是性格好,不願意透露自已的委屈。
景華的死,對她打擊很大,有時候,一個人累了,她會有一些怨氣。
怨自已爲什麼會愛上景華,怨景華怎麼這麼狠心,把她拋棄。
她還怨景華,要以妻子之名下葬全燦娟,她怨他隨全燦娟而去……
她怨!
尤其是半夜發高燒時,那種無助和淒涼感,讓她很怨很怨。
可最終,這份怨,還是被愛打敗。
她愛景華多過怨,她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可以重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絕對不會愛上他的!
今晚,她要把這股怨氣都發出來,她不再想憋在心裡了,好難受,好難受……
“全燦娟……是誰,媽媽……”亦君哭得好傷心啊。
“她是你爸爸的妻子!”
“……”亦君小心靈,受到了無比的打擊:“媽媽……纔是……”
亦君哭得更加傷心。
他哭,谷佳佳更是哭。
谷佳佳再次把他摟住,悲痛地哭道:“媽媽不是……”
在雙龍村全村人看來,全燦娟纔是景華的妻,她不是……
說出“媽媽不是”四個字,谷佳佳哭得更難過了,哭聲透着無盡的哀痛。
亦君不忍心了,他哭着把匣子遞給谷佳佳,然後用受傷的那隻小手,抹着谷佳佳臉上的淚水,“媽媽,別哭了……亦君聽話,你要扔就扔吧……爸爸是壞人,他讓媽媽哭,他是壞人……亦君不要他的東西了……他忘了媽媽和我,狠心丟棄我們,我也不要他了……媽媽,你別哭了,以後亦君都聽你的……別哭了……嗚嗚……你哭,我也想哭……嗚嗚……”
亦君越是聽話,谷佳佳的心更是難過。
她又何嘗忍心扔掉景華留下來的東西?
景華留下來的東西,少之又少,要是扔了,他在這個世上,除了亦君,真的不曾給她留下任何了。
“不扔了……媽媽不扔了……”谷佳佳哭道。
爲什麼要扔?
還不是擔心亦君下次受傷嗎?
谷佳佳接過匣子,“媽媽不扔爸爸的東西了……啊……”
她的手,剛觸到匣子時,突然一陣燙意,嚇得她一驚。
她碰到匣子時,亦君的手,還在端着。
感到一陣滾湯,谷佳佳下意識地要保護亦君,她輕呼一聲,然後把匣子一拍。
匣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亦君很心疼匣子會被摔壞,他沒有感覺到燙,但見谷佳佳拍掉它,以爲谷佳佳不要它,再心疼,他也沒有露在臉上。
谷佳佳拍掉匣子後,擔心地抓住亦君的手,攤開着摸,緊張地問:“有沒有燙疼?”
他捧了那麼久,手掌一定燙疼了。
亦君止住了淚水,有點莫名地看着谷佳佳:“媽媽,不燙。”
谷佳佳一愣,擡眸看着亦君:“你不覺得匣子燙?”
亦君眨了一下,哭紅的眼睛,然後搖頭:“沒有……”
可是她剛纔覺得很燙啊。
谷佳佳低頭,看了一下碰到匣子的手,那個位置,還有點紅呢。
她扭過頭,看着靜靜躺在地上的匣子。
難道是她產了的幻覺?
可她碰到它的位置,真的被燙紅了。
亦君見谷佳佳若有所思地盯着匣子看,他過來,把匣子撿起來。
谷佳佳緊張地看着他,生怕他被燙傷。
可是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谷佳佳疑惑了:“亦君,拿過來給我。”
“嗯。”亦君拿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匣子遞到谷佳佳眼前。
谷佳佳輕慢地把手伸出去,用拇指輕輕地去觸碰匣子。
這次一碰,剛纔那股燙意沒有了。
沒有感覺到燙,谷佳佳再放別的手指過去。
不燙?!
谷佳佳皺眉,難道真的自已的錯覺?
她再看了一下,剛纔被燙紅的位置。
是右手的中指指腹……
這裡的紅,難道不是被燙紅的,而是她自已沒留意是怎樣弄紅的?
見谷佳佳不對勁這樣,亦君擔心地看着她:“媽媽,你沒事吧?”
谷佳佳搖頭:“沒事。”
自認爲是自已的錯覺後,谷佳佳大膽地拿過匣子。
她轉身去把匕首,錄音筆撿起來,一邊放進匣子一邊對亦君道:“媽媽不扔了,但要把它藏起來,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經常捧出來看了,不能再像今晚這樣弄傷了手指。”
不扔掉匣子了,亦君頓時破涕而笑,“謝謝媽媽!”
就算媽媽不是爸爸的妻子,就算爸爸死了,永遠都不再回來,但……
他是他的爸爸啊!
爸爸留下的東西,他都不捨得扔。
在把照片放進匣子時,谷佳佳發現那張合影上,沾了血跡。
她用口朝照片哈了幾口氣,然後用袖子把上面的血擦乾淨:“藏好,沒有我的允許,你都不準拿匣子出來。”
“嗯。”亦君乖巧地點頭,不發表任何意見。
“你爸爸狠心,我也要狠心點,我以後也不捧匣子出來看了。”谷佳佳只是這麼說,她知道,她是控制不住的。
“嗯。”亦君只是點頭。
收拾好匣子後,谷佳佳把它抱到三樓。
三樓,有一個保險櫃,用鑰匙打開的,但她一直沒有用。
她沒什麼首飾,錢也放在唐槐那裡存放着,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需要放在保險櫃的。
她把匣子放到三樓的保險管,說明,她也不會經常看匣子了。
把匣子放進保險櫃後,把保險櫃的門鎖上。
鎖上保險櫃後,在谷佳佳看不到的地方,匣子在黑漆漆的保險櫃的格子上,閃閃發光,把保險櫃裡都照亮了,還有亮光,透過門縫,若有若現的閃爍出來。
谷佳佳已經轉身出去,還把房裡的燈關了,她沒有回頭,並沒有發現,保險櫃里門縫閃爍的幽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