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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那一輪明月漸漸被驕陽所取代。
沈半夏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昨夜她好說歹說才把霍嘉城給勸走了，回家路上碰見來尋她的鐘天淳，她胡亂搪塞他幾句，得知他的傷勢沒什麼大礙，這纔回了家。
被昨晚一折騰，她又熬了個通宵。
早上起來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格外憔悴，氣色也不好。
爲了不讓爹孃擔心，她化了個簡單的妝，這些化妝品還是她以前臭美讓她大哥從B市帶回來的呢。
“囡囡，起了嗎？”
門外，是父親的聲音。
沈半夏把口紅塗完，美美地抿了一下，徐徐起身，“起了起了。”
沈振斌呵呵一笑，“起了就成，我這就讓你娘做飯去。”
兩口子擔心她沒醒，做好的飯怕涼了，就等着她起來了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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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後，沈半夏就回了霍家，儘管爹孃都捨不得，但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還沒進院子，她就聽到一陣嘈雜聲，一個尖銳的女聲尤爲突出。
沈半夏蹙起黛眉，一進去就看到烏壓壓地一羣人在院子裡吵，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中間穿着灰色棉襖的女人。
“這是怎麼了？”
衆人這才注意到她回來了。
田百合上前拉着她，低聲說：“那是你大姑霍春杏，這不，她說她家秀丫頭已經五天沒回家了，學校那邊也沒消息，她急得不行，跑來咱家說是要讓嘉樹幫忙找找。”
閨女失蹤了不找警察，找嘉哥作甚？
這鬧的，好像她閨女是被他們家抓走似的。
瞧着婆婆的臉色，這大姑怕是不好對付的。
“媽，你別擔心，有我呢。”
沈半夏把田百合護在身後，帶着笑臉走到霍春杏的跟前，“大姑，這大過年的，侄媳婦在這裡給您拜年了。”
她佯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霍春杏心裡有火也不好發作。
“哼，你還是個有禮貌的。”
沈半夏繼續微笑，“這大冷天的，大姑不進屋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嗎？”
“曬什麼太陽！我家秀丫頭都被人拐走了，哪有這個心思！”
“什麼？表妹失蹤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霍春杏怒意直衝腦門，“已經五天沒回來了！”
“這麼久了？那您報警了嗎？”
一說報警，霍春杏好似心虛了一樣，咳了一聲，“大過年的怎麼好報警……不吉利！”
“出了這麼大的事，您還想着吉不吉利的事兒，表妹的命難不成還比不上這個？人失蹤了24小時就該報警的，您既然過來了，那我陪您去派出所一趟吧？”
沈半夏上前挽着她的手，“走吧走吧。”
霍春杏甩開她，“你別碰我！我都說了不去。”
沈半夏臉色一沉，“表妹失蹤您不去報警，那跑來我家幹什麼？”
“我想着秀丫頭已經五天沒了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原想着嘉樹不是在部隊當兵嗎？讓他幫忙找找的……就算是命沒了……總歸能找到屍體吧？”
霍春杏假意拭淚，好似多傷心難過的樣子。
沈半夏甚覺無語，別說才失蹤五天，上輩子她聽到女兒被人偷走了，找了足足二十幾年啊！
她還不是滿心期待能找回女兒，而霍春杏呢？
找都沒去找，現在還在這裡咒自個兒女兒死了？
搞笑不搞笑？
沈半夏不由得爲那個叫蔡秀秀的女孩子感到悲哀。
“嘉哥是軍人不錯，可是想這樣找人的事，還輪不到他們派兵出去找，大姑未免太高看嘉哥了。”
更是高看她自己了！
報警都不肯，又怎麼會是真心實意地想請嘉哥幫忙找人呢？
這裡面，必定還有文章。
“哇——”霍春杏突然哭出了聲，“我苦命的閨女啊！你怎麼死得這麼慘呢！娘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回……”
沈半夏：“……”
這眼淚……說來就來，戲精嗎？
田百合到底也是當孃的，看到她哭成個淚人似的，於心不忍。
“春杏兒啊，要不然咱們還是去報警吧，這人還沒找到，也不能就這樣下定義，秀丫頭那麼乖巧，咱們霍家的老祖宗一定會保佑她的！”
“保佑什麼，霍家老祖宗哪裡會管我們娘倆，所以的好事都攤在大哥家和你們家，我不過是霍家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哪裡還能沾到半點福氣……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沈半夏算是明白了些什麼，合着這大姑是覺得他們現在有錢好過了，所以想來分一杯羹？
“大姑你這話就說岔了，誰不知道大姑父是肖嶺村最會掙錢的漁老闆啊，你們家年收入沒有幾萬，也有上千吧？”
霍春杏感覺家底被人給掀翻了，臉色極差，“那些都是別人家太擡舉我家老蔡了，早年這打魚的生意還好做，現在打魚的人越來越做，哪裡還能掙錢。本想着我們一家人就算緊巴巴地過日子，算一天是一天，誰知秀丫頭居然出事了，這讓我怎麼活啊！我苦命的女兒……是娘對不起你啊……”
她這樣一鬧，大家的臉色都不好。
這大姑是藉着閨女失蹤的事，哭窮，想在霍家這邊撈一筆再走吧？
這蔡秀秀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失蹤呢！
大過年地這樣鬧騰，倒是讓別人看了笑話，霍家還丟不起這個臉面。
霍榮譽也在場，他緊繃着臉，黑幽幽地眸子一直放在霍春杏的身上，二弟犧牲了，他就這麼一個妹子，如今還失了閨女，他能體會到喪子之痛。
當初，他抱着兒子屍體的時候，何嘗不痛呢？
“夠了，哭有什麼用？”
老大發話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秀丫頭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但眼下還在過年，的確不好去報警，這樣好了，嘉城這回也回來了，等會我們大家一起去找找看，實在找不到再議吧。”
他單獨吩咐柳芳梅，“你先帶春杏去收拾一下，我回家一趟，把嘉城喊來。”
霍嘉城今早上纔回去，這會兒還在睡覺。
沈半夏沒什麼意見，扶着田百合進了屋，耳邊盡是婆婆的嘆息聲。
她安撫道：“媽，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表妹不會有事的，這事您就看開點，交給我們來辦吧。”
田百合許是倦了，又或許是因爲這件事想到了什麼，滿臉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