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要找誰？”於會平看到眼前這幾個外來人員，下意識挑眉，在幾人身上逡巡片刻，隨即將視線落在了年紀最大的廖治平身上。
廖治平擋住了想要開口的簡清河，自己上前一步，臉上帶着一絲淡笑，道：“你們好，我們今天來……是想要這個人。”
“找人？”於會平重複一遍，扭頭同於成海對視一眼，再扭頭時問道：“你們要找誰？我是村裡的支書，你們可以問我。”
沒想到還未進門便找對了人，廖治平忐忑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稍稍穩了穩心神，再開口時聲音確實帶着顫抖，“那個，支書同志，我想問……咱村裡是不是有位叫吳北喬的老人家？”
廖治平的聲音落下，於會平同於成海同時驚訝，愣了半晌，於會平纔在廖治平極是期待的眼神下輕輕點了點頭，“對，是有吳北喬這人。”
廖治平聞言神情劇烈一動，剛想要開口問人在哪兒，卻被於會平後面的話打擊得臉色瞬間僵硬。
“但是，吳老太好多天前就不在村裡了。”於會平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廖治平的神色變化。
“不在？那她去哪兒了你們知道嗎？！”簡清河眼疾手快地扶着了險些要踉蹌的廖治平，見其臉色難看不已，咬牙之後便替對方開口問道。
“去哪兒了我不知道。”於會平搖頭，本想再解釋，但眼珠子一轉卻是另一個問題，“那個，麻煩問一下，你們跟吳老太……是什麼關係？”
“她是……”簡清河剛想要說，但卻被廖治平一把攔住，用力扯了扯忍不住發顫的嘴角，廖治平將失神的眸光拉回來，同於會平解釋，“具體什麼關係，在沒有見到人之前我還不能確定，但二位放心，我們絕不是什麼壞人。”
廖治平這輩子經歷過太多事情，於會平心中所想他怎能不知，不過這樣也好，不管那吳北喬是不是他的秋菊，至少這位村支書的警覺令他認可。
於會平是顯然沒料到廖治平竟然會猜中他的心思，嘴脣微微張了張，思忖片刻後，道：“吳老太現在的確不在村子裡，具體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她這裡難道有親戚？”廖治平猜測着說。
“沒有。”於會平搖頭，“吳老太原本不是我們村的人，十多年前來的。老太太這裡有點問題。”於會平指了指自己腦袋，“有時候分不清人，有時候總是說一些胡話。不過，大多數情況還是好的。”
聽到於會平的解釋，即便還不能確定吳北喬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廖治平心裡卻還是如同被人捅了一刀子似的，痛得厲害。
“你是說，她……”廖治平對後面的話不忍心卻說，緊緊皺在一起的臉彰顯了他此刻有多難受。
“對，老太太到村子第一天便失憶了，這一點，我成海叔可以作證。”於會平說着扭頭看了眼身旁一直沒說話的於成海。
於成海同廖治平年紀差不太多，許是同一輩人，所以，對廖治平極力壓制卻還是泄露出來的哀傷產生共鳴。
輕輕嘆了口氣，於成海對廖治平道：“對，北喬妹子還是我和村裡另外一個人發現的。當時，她情況不容樂觀，寒冬臘月躺在雪地裡，發着高燒，嘴裡一直在說着胡話，具體說什麼我們也沒聽清楚。將她從雪堆里拉出來，我們便把她送到了生產隊。那時候村裡的赤腳醫生剛好不在，我們也只是給她灌了些退燒的藥，至於她有沒有其他症狀就不知道了。不過，好在第二天她的燒退了下去，但……”
說到這裡，於成海看着廖治平越來越發白的臉色微微嘆了氣，但還是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她醒來後第一句話，卻是問……自己是誰……”
簡清河明顯感受到廖治平在聽完於成海的話後整個身子向後仰了仰，擔心廖治平身子受不了，他趕忙在對方耳邊輕聲道：“廖老，您沒事兒吧？要不，我們先送您回車上？”
廖治平沒說話，只是甚是疲憊地搖了搖頭，“不用。”
“……老人家，要不，你們到屋子裡坐坐吧！”見廖治平臉色不好，於會平擔心對方會在這裡出事，於是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生產隊，伸手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廖治平也不逞強，關於吳北喬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問，所以，便在簡清河的攙扶下跟隨於會平一步一踉蹌地走了進去。
至於於成海，因爲之前於當歸離開前特意囑託了他，讓他沒事多去看看吳老太，現在人消失了，他內心有愧，便也跟着走了進去。
於會平打開辦公室的門，將人引了進去。
辦公室很簡陋，也就三把木椅。其中一把自然是廖治平的，另外兩把，簡清河等人讓給了於成海和於會平。
吳老太如何消失的沒有人知道，但有人卻告訴了於會平，在老太太消失的前一天，在經過其家門口時貌似聽到了裡面傳來一陣嗷嗷大哭的聲音。
因爲平日裡也就於成海，於會平幾人進吳老太的家，所以，聽到那陣哭聲的人壓根就沒進，只當是吳老太瘋病發作，懶得搭理。
聽到這裡，廖治平內心再次抑制不住地一陣鈍疼，簡清河擔心他受不了，便開口安慰，“廖老，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吳阿姨就是您要找的人，您現在不用這樣。”
廖治平何嘗不知這些，但內心就是抑制不住地發痛，說是身體本能，但實則更像是懲罰自己。
忽然，於會平似是想起什麼，擡眸問廖治平道：“對了，你們有沒有要找人的照片？”
“照片？”廖治平聞言擡頭。
“對啊，照片！”於會平點頭，“你們找人不拿張照片嗎？吳老太因爲一直牴觸拍照，所以，我們這裡也沒有她的照片，你們若是有的，那我們就可以通過照片來確認她到底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了！”
是啊，若是有照片，那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了。
但，照片……
廖治平擡起的眸子再次無力落下，臉上一片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