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那你剛纔笑得那麼開心,姚冉怨念地在心裡暗道。
肖芒裝作沒看到她哀怨的表情,脣角微翹道:“的確不好笑。我現在啊,心裡更多的是替你擔心。你想呀,向巖年紀不小了吧,快到轉業的年紀,怎麼也是早該成家的人了。如果說他一直沒結婚,是因爲在部隊給耽擱了,那這回他轉業回老家,估計婚姻大事就該提上日程了。到時就算他不着急,他家裡人也該着急了。”
“沒有家裡人,就他自己一個。他沒有父親,母親也早早去世了。”
‘結婚’兩個詞落入姚冉耳中,刺耳得讓她喘不上氣來,急切地插話分辨着。
彷彿只要否認掉,這樁讓她心驚肉跳的事就不會發生。
“哦?”肖芒眨眨眼,“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不過,家裡總不會連一個親戚都沒有吧?只要有親戚就會幫他張羅的。”
“沒有,他說老家一個親人都沒有了。真的。”
看到姚冉急得臉都紅透了,肖芒故作沉吟後,繼續添油加醋:“不管怎麼說,照你描述的,他條件那麼好,況且又是轉業軍人,肯定好多小姑娘惦記着呢,說不定一回到老家沒多久,就能喝他的喜酒了。”
“不行!”
姚冉全然忘記此刻身處在哪裡,以從來沒有過的高嗓門叫了起來。
整個走廊頓時安靜了,連隔得很遠的護士站裡的護士們,都探頭探腦地往她們這邊看過來。
“不……不行……我不要他結婚……”
姚冉嘶啞着聲音說,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面頰上滾落。
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她已全然顧不上了。
瞧見面前哭成淚人一個的表妹,肖芒明白自己這劑猛藥已經到了火候,再添油加火下去容易熬糊了,趕忙一把將姚冉拽進了旁邊僻靜的樓梯口。
“好了,好了,別哭了。”
邊說着,肖芒邊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
姚冉抽噎着,淚眼朦朧地望向她:“他不會結婚的,對嗎?”
肖芒放下了拿着手絹的那隻手,一正臉色,鄭重地說:“姚冉,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他不可能不結婚的,只是早晚的問題。如果你放任他離開,那面臨的,就是你們兩人從此分離兩地,或許今生永不復相見。將來,他另娶他人,而你,也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
“不,不可能的,不會再遇到其他人。我只喜歡他一個。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樣確定過自己喜歡一個人。只要看到他,就覺得心裡漲得滿滿的……”
“那麼,你爲什麼不去主動爭取一下呢?”
肖芒一字一頓道。
姚冉訝然地盯着她,眼淚還掛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我……我有主動……主動去找過他,可他都躲着不見我……”
“然後呢?他躲着你,你就放棄了對不對?”
“那我要怎麼做?總不能一直死皮賴臉的等……”
“爲什麼不能?你當然要堵着他,直到堵到人爲止,然後把心裡話全都告訴他,包括你多喜歡他,多麼不想他離開,統統告訴他。”
“不行,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姚冉拼命晃着腦袋,窘迫地臉上快滴出血。
“姚冉,你看着我。”肖芒扳正她的臉,定定望着她,“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只要你足夠愛他,你就可以。不要覺得主動表白是多麼丟臉的事,和自己的終身幸福比起來,那什麼都不算!難道你真想眼睜睜看着他走,看着他娶別人嗎?如果不想,就按我說的做,姐保證,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可他討厭我……”
“你都還沒把心裡話告訴他,怎麼就知道他討厭你?或許他躲着你,是另有隱情。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要轉業了,不想連累你也說不定。”
肖芒的最後一句話,重重錘擊在姚冉心口。
關心則亂,最近一段日子,姚冉整日裡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根本沒有精神頭再去深入地分析,爲何之前還好好的向巖,開始躲着自己。
下意識裡,她把這一切都歸結爲是自己被討厭了。
這也讓她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自我厭棄中。
而肖芒的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般,將她猛然擊醒。
姚冉的雙眸中再度有亮光閃動,彷彿久經黑暗的人終於抓住了一線曙光。
“會……會是這樣嗎?”
“現在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想知道確切的答案,就只能去問他。姚冉,你過來,姐告訴你……”
姚冉聽話地靠了過去,肖芒附在她耳邊,壓低嗓音與她耳語了半天。
“什麼?這……姐,我真的辦不到……”
姚冉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臉上臊得恨不得直接鑽到地下去。
“只問你一句,是你的向巖更重要,還是自尊心更重要?”
‘你的向巖’四個字,彷彿一根細小的羽毛,不斷撩撥着姚冉脆弱的神經。
沉默半晌,她最終用盡全身力氣,彷彿壯士斷腕般點了下頭。
“我去。”
“這纔對。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拍拍她的肩頭,肖芒笑眯眯地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