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啦。”趙林一睜眼就看到了陳南雁,樂的都忘了自己中哪“昨天去唱歌了沒?”
陳南雁笑了笑,隔着鐵欄杆對他說道“沒去,昨天在圖書館看書看通宵,沒注意外面。”
趙林這才發現自己處境不妙“我這是在哪?”
“派出所。”陳南雁還是在笑。
這場合不是應該哭着大罵兩句纔對麼?趙林一頭霧水的看了看躺了一地的人,沒錯,是拘留室啊。
“學校來人沒?”趙林有點擔心。學生出事,一般都是系領導出面搞定,儘量內部處理。現在搞到派出所來了,估計是沒法善了了。
“我們學校來了,你那邊估計還不知道。”陳南雁笑容不減道“我沒說你是京大學生,警察以爲你也是盲流呢。”
指望系裡出面是不可能了,因爲系裡人太少,連個系領導都沒人有空來當,一共倆學生要什麼日常管理啊,隨便湊別人系裡就完了。
“沒事,劉大慶那小子不會見死不救的。撈個把人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趙林掰着手指頭算了算,離八三嚴打還有段時間應該不會吃槍子,這才放下心來。看着陳南雁的笑臉道“有這麼好笑麼?”
“嗯!”陳南雁重重點頭道。
“我這都進來了,你不嫌棄我?”
“不嫌棄。”
“怎麼不泡圖書館看書,改看我了?”
“你比書好看。”
“我也這麼覺得。等我出去了,咱們去爬長城吧。”
“好。”
“爬完長城去公園。”
“好。”
“去完公園去看電影。”
“好。”
“看完電影吃宵夜。”
“好。”
“吃完宵夜去刷夜,劉大慶家的鑰匙我還留着呢。”
“不行,我不去別人家過夜。”
智商高了就這點不好玩,怎麼都繞不進去她。
“那等我出去了買套房子,咱們一起住。”趙林賊心不死道。
“嗯。”陳南雁小聲道“咱們一起攢錢。”
趙林哈哈大笑起來,本來就有買房的心思,現在更是沒有不買的理由了。還想用攢錢的藉口拖下去,門也沒有啊,不知道哥哥手上有多少錢吧。
這邊聊天還沒聊完,那邊手續就已經辦好了,不得不說劉大慶這小子能量直是挺大的,這一夜把華青校園禍禍的可是不輕,也不知道他的家裡人是怎麼平息掉校領導怒火的。
劉大慶領着一行人回到四合院,臉上的青腫還沒有消掉,整張臉看起來就和卡通人物似的,特別好笑。
“哥們兒這次完蛋了。”劉大慶往院裡的躺椅上一癱,有氣無力道。
人一個不少的都拉出來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趙林不以爲然道“被家裡人懟了?打是親罵是愛,沒事兒。大不了請你頓好的,吃飽喝足還是一條好漢。”
劉大慶哀怨的看着趙林呻吟道“我媽嫌棄我鬧的越來越厲害,非要送我出國,過幾天就走。洋鬼子的地方有什麼好,這是要把我發配出去啊。”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哭着喊着搶一個出國名額,這個貨倒好,居然把這等好事兒看成受刑,說出去也不怕被人打死。就他這樣的花花公子,嚴打的時候不知道被槍斃多少,這時候出去時間掐的剛剛好。
樂隊其他人都輕車熟路的各自回屋補覺去了,只剩下一個黃成留下來陪着。聽到劉大慶作死的話,不由苦笑一聲道“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鬧這麼一通還能換個出國名額,老子就慘多了。”
“你怎麼了?”趙林好奇道。一個三不管的盲流還能出什麼事,拘留室呆一晚上很稀奇麼。
“我被開除了。”黃成再次苦笑道“警察叔叔看我年紀最大,所以第一個聯繫了我單位。”
劉大慶驚訝道“你還有工作呢?跟着我混這麼久,我怎麼不知道?”
“你以爲我靠什麼吃飯?你只惦記着泡妞也不用捱餓,老子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崽兒,一家子人等着我賺錢買飯吃呢。”黃成叫起撞天屈來。他那工作雖然常常發不下來工資,但也是一正經營生,現在劉大慶要出國,以後想在他這裡找補點錢花也不行了,怎麼能不鬱悶。
“你在哪上班?”趙林不好意思了,他也以爲黃成是個無所事事的老憤青。現在鬧這一出把人家嚼穀弄沒了,是有點過分了。
黃成點根菸悶聲道“京劇院。”
“高,實在是高。”劉大慶豎起大拇指誇了一句,他吃穿不愁並不覺得丟了工作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聽到一個搞搖滾的是唱京劇出身很意外罷了。
趙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好男兒志在四方,總不能一條路堵死就不活了,說不定是好事兒呢。”
黃成吧嗒吧嗒地抽菸,一點也沒有好男兒的氣概。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搖滾青年,搞這個除了興趣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劉大慶手腳大方,跟着他四處開舞會的補貼比工資還多。
現在樂隊是組起來了,不過沒有劉大慶的關係,想找個合適的演出地點還真不容易。
涉外的事情都是大事,不管是辦什麼事兒非得有單位做保才行,哪怕是給外國人演出賺錢花,也得把演出內容報上去申批。哪裡可能像趙林那樣跳上臺就唱這麼輕鬆。
劉大慶不滿道“慫樣兒,京劇團那點工資真夠你花的?丟就丟了,曬什麼臉。我什麼時候讓你吃過虧?”
“你特麼拍拍屁股出國瀟灑去了,哥幾個怎麼辦?那幾個傻小子爲了組這個樂隊,可是把工作辭了的。我黃成工作沒了不算什麼,活人總不會被尿憋死。”黃成把煙屁一摔,怒道“但是他們幾個傻子怎麼辦?這些日子,他們喊哥哥可是真心實意。”
眼看兩邊就要吵起來,趙林尷尬地站在中間攔開來道“別急,別急。都是因爲我,這事都怪我。”
劉大慶把趙林扒拉開,指着黃成鼻子道“少在我這扯蛋,要不是我養着,這兩年你們都吃風屙屁去吧,老子都被髮配了,還在這跟我哭窮。我就不管了,怎麼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