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李弘的臉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讓裴氏以爲是他對於千兒的處置不滿,畢竟千兒以前是李弘的貼身婢女,說是李弘的心頭寶也不爲過。
“沒有……”
李弘被裴氏柔柔的聲音驚醒過來,苦笑着說道。
“千兒那個丫頭粗心大意,原本就當不得司則的大任,何況她心思純淨,那些個勾心鬥角的事情她也應付不來,在你身邊當個貼身婢女更合適。”
裴氏這才安心下來,輕聲說道。
“嗯,先前是妾身考慮不周,今日之事,分明是劉掌嚴設計的陷阱,欺負千兒不懂門道,方纔鬧到了如此地步,妾身早該想到,千兒資歷不夠,手下人必然不服她的……”
“嗯?婉瑩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李弘有些疑惑的問道。
今天他的確看出那劉掌嚴不對勁兒,但是一來他沒有證據,二來他也沒有具體看出到底哪裡不對。
何以裴氏這麼快就能夠確定是劉掌嚴在搞鬼?
“嘻嘻,殿下有所不知……”
裴氏驕傲的挺了挺胸,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繼續說道。
“她們的計劃倒是周密,換個人來或許看不出什麼,可妾身自小跟着父親經商,那賬本雖然做的像模像樣,可妾身一瞧就知道她們在哪裡動了手腳,那劉掌嚴必是利用了李掌藏的貪心……”
頓了頓,裴氏說道。
看着裴氏侃侃而談,李弘的眼睛越來越亮,裴氏說到最後,李弘忍不住上前抱着後者,狠狠的親了一口。
“婉瑩,你懂那些奇奇怪怪的賬目?”
裴氏正被李弘的突然襲擊搞得一陣羞紅,突然聽見他的問話,瞪着清麗的大眼睛,無辜的說道。
“奇奇怪怪?殿下。那些東西很容易的呀!”
“婉瑩,過幾日我們去拜訪岳父可好?”
李弘一怔,旋即便有些激動的開口道。
“拜訪父親?”
裴氏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丈夫這個跳躍性的思維,不過既然能夠回家探望父母。自然是好的。
也就沒怎麼猶豫,答應了下來。
“一切聽殿下的!”
李弘正要繼續說話,卻見外間王伏勝匆匆走了進來。
“殿下,程將軍回來了!”
李弘猶豫了一下,轉身對着裴氏說道。
“婉瑩你先去休息。我去去便回……”
說罷,便離開了內宮。
前殿。
“程武,孤讓你調查的事情可辦好了?”
剛剛坐下,李弘就對着殿下的程武沉聲問道。
“回殿下,那名江湖術士的來歷卑職已經調查清楚,目前來看,並無異常之處!”
沉吟了片刻,程武說道。
“他果真是爲了那二十貫?”
李弘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
雖然今天在慈恩寺,那個杜元紀的表現並無異常。但是李弘還是不得不謹慎小心,畢竟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如果僅僅是爲了些許錢財,怎麼偏偏那個杜元紀就將目標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何況今日那杜元紀表現出來的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所有的水準,由不得李弘不起疑心!
所以杜元紀離開慈恩寺之後,李弘就命程武前去查清他的來歷。
“回殿下,這個消息是賀蘭小姐傳來的,卑職也派人覈實過,應當不假,此人身家清白,平常靠解籤爲生。唯一有些可疑的就是少年之時曾經隨一個無名道士修行過一段時間,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異常!”
程武不慌不忙,沉聲說道。
頓了頓。程武從袖中拿出一份小冊子遞了過來。
“這是杜元紀的生平,請殿下過目。”
顯然程武在回來之前做了不少準備。
李弘接過小冊子,沉默了片刻。
不得不說,賀蘭敏月的情報網着實強大,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弄清楚了杜元紀的身份。雖然這份資料算不上詳細,但是至少其人的基本資料都有。
“罷了,這件事到此爲止,不必繼續追查下去了。”
李弘沉吟了片刻,說道。
“孤吩咐你的另一件事,辦的如何?”
這一次李弘的口氣竟然帶着幾分緊張,很顯然事情不小。
對於李弘來說,杜元紀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不值得他太過費神。
何況李弘離開的時候,特意交給了他一塊玉佩,想來若是他有什麼其他的目的的話,必然還會再次前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弘還不至於忌憚一個小小的江湖術士!
程武也不會僅僅是爲了這麼一件小事就放着李弘一個人不管,調查杜元紀不過是捎帶着罷了。
“回殿下,這是英國公的回信!”
程武從袖中再次抽出一封書信,遞給李弘。
頓了頓,程武繼續說道。
“殿下放心,卑職去的時候十分小心,也是直接去見的英國公,此事並無第四個人知曉!”
李弘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顯然對程武如此小心的態度十分滿意。
其實他今天派程武出去的最大任務是替他向李績送信!
當日大朝會之後,李弘自知自己和軍方的關係已經引起了李治的警惕,所以更加謹言慎行,不在與軍方有聯絡。
即使是受了李弘大恩的裴行儉,也僅僅只是在含元殿言語不清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便是顧及到了這一點。
但是更令李弘擔心的是大朝會上貿然出現的那封書信,那些過於優厚的條件讓李弘十分不安。
而現在裴行儉已經回到西征大軍當中主持大局,所以李弘無奈之下,只好找機會暗中詢問李績事情的經過。
這次陪裴氏出去拜佛就是一個絕好的藉口,東宮平時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衆人的矚目,即使李弘做的再隱秘,也會被某些人知曉。
所以李弘索性大大方方的和裴氏去了慈恩寺,同時暗中派程武前去送信。
看着手中密封完好的信件,李弘不再猶豫,伸手拆開了信封。
大殿下的程武就這麼看着自家太子殿下臉色一陣變幻,心中不免有些揣揣。
直到李弘醒過神來,方纔臉色難看的揮手讓程武退下。
過了片刻,李弘嘆了口氣,輕聲喚道。
“王伏勝!”
“奴婢在!”
王伏勝早在一旁候着了。
他還是頭一次見太子殿下如此神態,言語中不免小心了幾分。
.“明日一早,你去請戴師和張大人晚間到東宮議事。”
頓了頓,李弘似是有些猶豫的又補了一句。
“還有,將許大人也請來!”
“是!”
王伏勝這下子真的是有些不安起來了,戴至德和張文瓘皆是東宮的人馬,若說請他們過來是理所應當,可是許敬宗卻是武后的左膀右臂,太子殿下連他都要請來,莫非是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王伏勝心中好奇,面色上卻不露分毫,恭敬的答應之後,便悄悄的退下了。
眼下的情景他清楚的很,太子殿下怕是需要自己靜靜了。
待王伏勝帶着一干內侍宮女退下之後,空空蕩蕩的大殿內便只剩下李弘一人。
後者望着手中的書信,神色複雜。
良久,深深的嘆息一聲,轉身回了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