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雖然張文瓘對於李弘封禁鴻臚寺的辦法並不十分贊成,但是他也知道,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想要將案子查個清楚明白,必然要動用一些強硬的手段。
而既然已經確定上次的刺客仍舊藏在鴻臚寺當中,那麼將所有人都逐一排查,是最好的法子。
況且既然已經做了,就要見到成效,否則的話,太子殿下費了這麼多的心思,冒了這麼大的風險,豈不是全部落了空?
是以此刻忙了一夜卻毫無所獲的張文瓘,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
“張寺卿不必着急,懷英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相比張文瓘,李弘倒是鎮定了許多,輕聲開口問道。
事實上,對於張文瓘這邊,李弘也確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不是因爲不相信老頭子的能力。
而是因爲張文瓘負責排查的都是鴻臚寺的官員,雖然不排除他們和突厥人勾結,窩藏刺客的可能,但是畢竟只是可能而已。
真正的重頭戲,在狄仁傑排查的突厥人當中,因爲李弘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刺客就隱匿在他們當中,只是不知道狄仁傑何時才能將他給揪出來!
“暫時沒有消息,懷英已經遣人去將鴻臚寺上下徹底搜查一遍,只是如今尚且沒有任何發現……”
張文瓘的眉頭皺的更緊,開口說道。
…………
“什麼?陛下病了?那娘娘呢?”
紫宸殿前,李義琰看着一臉嚴正的吳良輔,急切的開口道。
這個節骨眼上,皇帝怎麼就突然病了呢?
“陛下龍體欠安,娘娘自然是在身邊照顧着!”
吳良輔的那副老臉上仍舊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只是話語當中,卻是不肯多說半句。
“吳總管,勞煩你再去稟報娘娘一聲,我等真的是有急事求見!耽擱不得啊!”
見此情景,一旁的薛元超倒是急了起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太子的錯處,怎麼能夠輕易放過。
可是吳良輔乃是李治的貼身內侍,卻也不是能夠輕易得罪的,是以薛元超只好繼續好言好語的勸慰道。
“薛侍郎,你也不必爲難我了!陛下的龍體纔是重中之重,政事堂的大事自然有諸位相公主持,若是真的有要緊的大事,您不妨回去請許相,郝相或是戴相請他們處置,若是無法決斷,再過來稟奏,到時候娘娘必然會召見的!”
吳良輔的口氣客氣,但是其中的意味卻是不言自明。
要讓娘娘即刻召見?
你還不夠格!
若是許敬宗這樣的大佬過來,武后自然是會召見的,但是你們還是省省吧!
“你……”
聽到吳良輔這麼不客氣的話,薛元超的臉色頓時便是一陣漲紅,只是卻說不出話來。
而李義琰則是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拽了一下薛元超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繼續冒進了!
吳良輔態度如此堅定,必然是受到了陛下的授意,再繼續多說也無益,何況這件事情他們辦的也的確不妥,如此大事,應當先通知各位宰相,商議之後再行稟奏。
他們貿貿然直接前來,吃了閉門羹也是應有之義。
政事堂。
等到薛元超垂頭喪氣的回來的時候,政事堂當中已經是各位大佬匯聚,門下侍中許敬宗,中書令郝處俊,尚書左僕射盡皆到齊,各自傳看着那一份長安令的奏摺副本。
“義琰,陛下如何處置此事?”
兩人剛一進門,郝處俊便開口問道。
這份奏摺本就是在李義琰的手中被呈上,又是他牽頭進宮稟報皇帝,郝處俊自然是開口便直接問他。
不料李義琰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郝相,陛下龍體欠安,娘娘也未曾召見我等!”
聞聽此言,衆人皆是一愣,眉頭也是皺了起來,可是薛元超卻好似想起了什麼,急忙開口道。
“諸位相公,此事非同小可,太子殿下此舉膽大妄爲,我等還是儘快進宮稟報娘娘吧!不可再繼續耽擱了!”
沒錯,他們是不夠分量,但是在坐的每一個都是位高權重之輩,他們親自進宮,即便是陛下有病在身,皇后娘娘也必然會召見的!是以薛元超看向幾位的目光卻是帶着幾分的期待。
“元超!”
不料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道不悅的聲音響起,許敬宗輕輕擡了擡手,神色微動,淡淡的開口道。
“你有些勞累了,先歇息片刻吧!”
薛元超一陣驚愕,但是卻不得不退了下去,而許敬宗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對着李義琰問道。
“娘娘可還曾說些什麼了?”
對於武后,許敬宗是瞭解的,即便是李義琰的分量不像他們幾位一樣重,但是畢竟是在政事堂的,一般情況下,武后是不會不見的。
現在他們兩個都吃了閉門羹,只能說明此刻陛下和娘娘不想見人,所以即便是他們去了,也未必有效。
又何必去碰那個釘子!
“這……”
李義琰回憶了片刻,卻是有些猶豫的說道。
“娘娘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吳總管卻是說若有大事,但請諸位宰相暫且處置,若是實在無法決斷,再去回稟娘娘!”
聽完李義琰的話,許敬宗肥碩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迷惑之色,和在場的幾位對視一眼,卻發現他們也是同樣的神色。
吳良輔是陛下的心腹,他所說的話自然不會是隨隨便便多嘴的!
只是這句話卻是什麼意思?請他們暫且處置?
此事涉及東宮,如果沒有帝后的旨意,又有誰敢輕易處置!還是說,這次太子殿下的動作是取得了帝后的默許?
一時之間,這些政事堂的大佬們,也有些猜不透帝后的意思了!
“不然,先派人去東宮詢問一下?”
沉默了片刻,郝處俊試探着開口說道。
不料許敬宗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剛剛老夫便已經派人趕往了東宮,剛剛進來的時候得到回報,太子殿下不見!”
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太子殿下已經有了這種底氣嗎?
郝處俊的臉色也有些疑惑不解,只是卻未曾再繼續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許敬宗輕輕舒了口氣,開口道。
“既然陛下和娘娘說讓我等處置,太子殿下也沒有任何解釋,那便……按照規矩辦事吧!”
聽見許敬宗的話,郝處俊和戴至德都是一陣愕然,不過愣了片刻,兩人卻是默默的拱了拱手……(。)